“鬼魅夜行”一案短短时日已遍传齐云境内,齐云上至朝官,下至各州郡官员及百姓皆惊,不消月余,齐云边境也已得知此消息。
雁北城距江霖虽远,不用担心“鬼魅夜行”所扰,可太子薨逝之消息却也在雁北城中掀起不小波澜。
尤是万钧入狱后,如今的雁北群龙无首,前些日子的将军府血案更让雁北上下心神难安,有言乃是北晋遣人刺杀,亦有人言乃是万钧功高震主,被皇帝忌惮,不过在雁北指挥使单斌率军入城后,方止住了这些流言...
单斌在府中坐立难安,自己依令而行,但却走脱了杨虎臣,不知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但转念想到自己被万钧弃用了这么多年,或许那位看在自己在雁北多年,重用自己。
想至此,单斌心中稍定,且不论此番自己在雁北城中功过如何,便是现在雁北军中,没了万钧、杨虎臣等人,除却自己,又有谁能坐得了北境统将之位呢。
可转念想到,万钧跟他多年,还不是说擒就擒,自己替他暗中行了这些事,说不定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落得万钧同样的下场...
“报—”传令兵高嚷之声,打断了单斌思???????????????绪。
在雁北多年,被弃用多年,堂堂指挥将军,单斌从未享受过此等军情奏报来请示自己,自血洗将军府来,自己俨然成了雁北军中主心骨,军中将领虽还有些人仍忠于万钧,对自己血洗将军府一事耿耿于怀,可慑于官威军令,也只得作罢。
雁北城中富商权贵更是一副巴结谄媚之色,只在自己率军入城次日,就各自携礼来拜望单斌,有攀亲道戚者,亦有献银钱器物结交者,竟还有城中富商愿献女儿做妾者...这等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美妙,不知不觉,单斌已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整了整衣衫,端坐厅中,等待传令兵前来禀报,单斌听清了传令兵禀明之事,面上得意之色顿消,眼眸之中满是疑惑,喃喃自语道:“高登引四千巡守军来了雁北?他不是在莫、蔚二军驻防巡守吗?”
跪地禀报的传令兵模糊听到单将军自言自语,忙禀道:“将军,确是如此,斥候来报,高登的四千巡守军只距雁北城十里,但我等也并未接到换防军令,要如何处置,还请单将军定夺。”
无朝廷调兵手令,亦无战事,擅自率兵北上,等同哗变,单斌已掩不住心中怒意,赫然起身,想要吩咐传令兵调动雁北大营士卒,可起身之后,心思疾转,又想起已快至月中,依齐云军例,凡至月中,诸将要归雁北向万钧述职。
可单斌隐隐又觉得事情不对,万钧此刻早已被押解上京,北境统将一位空悬,高登又要向谁述职。
“高登是出了名的草包将军,往日军例,他不是借口生病,便是以巡守军中杂事推诿,怎的忽然率兵直抵雁北,以他的性子,莫说雁北城无事,便是雁北有战事,这草包混账也会定会找诸多借口躲避不来...难道事他的令...但即便要遣人来雁北,又怎会是他。”
单斌不由又想起适才自己心中担忧的卸磨杀驴之时,转念想起府中后院的访客之言,又犹豫起来。
高登北上确让人怀疑,不过想到高登此前的所作所为,终是稍稍放下心来,开口吩咐传令士卒道:“传我将令,命各营严守,不得擅离,以我军令,命高登后退三十里扎营,无我手令,不得再近雁北城,否则以通敌论处。”
“得令!”
看着传令兵上马领命而去的背影,单斌犹豫起身,屏退下人,欲行
向府中后院,似又想起什么,开口吩咐下人,今日不再见客,这才转身入了后堂。
院中正有一人,似在赏着冬日后晚来的春意,眼见单斌蹙眉阔步而来,抽回目光迎上前去。
“单将军,今日春意初显,正是饮酒的赏春好时机,却为何愁眉苦脸的,此时的雁北城中,哪里还有人能让咱们的指挥使大人发愁?”
见了此人,单斌忙收敛心中犹豫,把臂而行,将他带至书房,掩起房门,方才开口:“高登来了。”
这人似听闻过高登之名,当即笑道:“哦?是那高廉的兄弟?那不是正好,唤来一道,大家把酒言欢,岂不美哉。”
“他率四千巡守军,并未禀报,现已距雁北城只十里之遥。”单斌忧心忡忡,如实告知。
只一眼,这人就瞧出单斌所虑为何,并不惊慌,笑道:“单大人,慌什么,莫说此刻十万雁北军已是你麾下之兵,便是雁北城中万余守城士卒,也非是他四千巡守军能匹敌的。”
见单斌眉眼忧愁不解,继续开解道:“更何况,高登这种纨绔,若非我主看重他那位兄长,这种草包,又岂能容他。”
单斌心???????????????中有苦难言,这人所言确实不错,自己的确已是现在雁北城中官职最高将军,十万雁北军暂受自己节制,可自己没有皇令,军中诸将虽听军令,可若真要依面前这人所求的大开雁北之路,别说诸将能否听令,便是这十万儿郎,恐也不会答应。
又想到近日京中传来的消息,单斌更是担忧,向面前这人再开口道:“上...上使大人,近日,江霖城中传来消息,范相他...”
“这事我也有耳闻,不仅是范谋,还有你们那短命太子,不也死在鬼魅手中了吗,这对我主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这人面露喜色,悠然开口。
“这...我担心,高登此来...”单斌面色更是难看,本想依背靠范谋,可趁机坐上北境统将之位,这才应下了范谋暗通北晋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