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的三姨婆,木讷自卑没吭声的大表叔,抱着儿子陪着干笑的二表叔憨憨的表叔娘,健谈的三表叔和一个天真的小男孩。
“弟弟几岁了?”杜红英摸出了包里的糖拿在手上:“来,来姐姐这儿。”
“呀,姐姐有糖糖。”二表叔于兴树将儿子放下:“要喊姐姐哟。”
“姐姐。”
怯怯的样子眼睛盯着糖发亮,脆生生的喊姐姐。
“真乖,来,告诉姐姐几岁了?”
一边把糖给他一边搂在了怀里。
那啥……家里的浩然浩宇都比他大,但是在这儿自己就是姐姐。
三姨婆是外婆家的幺妹,幺房出老辈子,辈份这东西真的能压倒一群人。
“三岁。”扳着小手指告诉杜红英:“三岁了。”
“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国庆。”
“国庆那天生的?”杜红英笑着问。
“是呢,国庆那天生的,兴才媳妇来帮忙接的生,就说今天是国庆节,是个好日子,孩子干脆叫国庆。”
“确实是个好日子,咱们国庆也是一个有福气的娃子。”
杜红英想既然让她遇上了,于国庆肯定不能在这个山里过一辈子,再也不能重复父辈的命运。
三姨婆和爹闲聊着各家各房的一些情况。
听得老太太挑起围裙直抹眼泪。
“姑爷也莫笑,都说人穷志短,这些年头我这日子确实有点……所以渐渐的断了那些亲,大家都过得好就好。”
杜天全能理解走亲戚好歹也得带上两斤糖,这个生了那个生,这个娶媳妇那个嫁闺女还有年酒啥的,这对一个穷家来说确实是大负担。
“现在家里三个老表都在挣工分?”
“是挣工分,只不过生产队就那么点地那么点活,全都在地里刨食怎么也养不活。”于兴勇叹息一声:“我有心出去闯一闯找点活干,我娘又不同意。”
“三姨娘?”
“姑爷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家,老大早些年杠树子因为年轻逞能扛得重,结果摔了把腰折了,没了壮劳力,出工的时候当妇人的工算,你说要是放他出去了,全家靠老二一个人硬扛,他哪扛得住。挣那点工分可能还不够卡牙缝。”
“三老表有手艺?”杜天全问。
“他哪有啥手艺啊,就是一身的蛮力气。”于三娘道:“这年头只要年轻都有蛮力气,哪个稀罕你,还不如留在家里有个照应。”
“那大哥说出去你也不让出去?”
“你大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干活命都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还好点,真要出去了扛扛抬抬的受得了,这要是把病整翻了,我们家哪有钱给他吃药。与其去挣那两个还不如在家养着,终归是饿不死。”
“也快差不多了。”
于兴勇不甘心的嘀咕一声。
又想着有客人在,脸一下就又红了。
杜红英默默的听着,当娘的没错,当儿子的也没错,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立场罢了。
“大老表有手艺?”
“老大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拜过师学过艺,就是你三姨爷以前是木匠,他走了后家里的有工具,老大就自己琢磨着整,倒也能把木头变得成家什。”
“噢,大老表是木匠?”
“算不上。”提到自己,于兴石接了一句:“没出事以前,我们村里哪家要修房子嫁女做家具我是可以顶一个人的。”
“那我们是同行,我也是木匠。”杜天全简直就是遇上了知间,看到了堂屋虽然破烂,但是八仙桌和高板凳这些都还像模像样的:“这些都是大老表做的?”
指着自己做的方凳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