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也没人算预产期,队里面生孩子大多数都是在家生,也有生多了生得快的直接在地头就生了。
江文清自己算了预产期去医院住下,预产期还跟过年撞上了。
幸运的是住进医院第二天之后肚子就开始宫缩,她还跟陈木文说赶在年前生,生完可以回家里过年了。
很快江文清就想不到过年这回事了,她第一次生,头天中午开始阵疼,一直痛到第二天早上,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翠春头天晚上才收到消息儿媳妇要生了。第二天到医院江文清才往产室推。
她嘴唇都咬烂了,话也不想说,陈木文吓都要吓死,看到陈翠春来才勉强镇定下来,陈翠春握着儿媳妇的手让她坚持住,还说给她熬了鸡汤。
江文清脑子里一片混乱,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陈翠春。
接下来的痛苦她是一点也不想回忆,等她感觉终于生出来,身体变轻松以后,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失去了意识。
江文清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晕倒,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好像在天上飘,地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孩追着自己叫妈妈,她以为在叫自己停下来一看才发现不是在叫她。
梦境的恍惚放大了感官,没一会她听到汽车紧急刹车的刺耳声,又看到有人为了救小孩被撞飞,不受控制的飘过去,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江文清的神智渐渐清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四处看看却没看到是谁。
她靠过去看地上的自己,蹲下来想用手给自己止血,她满心慌乱想说有没有人叫救护车?往旁边看去小孩的家长早已抱着小孩离去,剩下的都是围观的人群在对地上的人指指点点。
地上的自己抽动的身体渐渐失去生息,江文清也再次飘荡起来,不知飘荡了多久,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她吸进去。
江文清猛地睁开眼,听到有人叫自己:“媳妇!你终于醒了!”
陈木文喜极而泣,江文清却没有反应,她呆愣愣看着天花板想死原来自己是因为死了才来到这里的。
只是突然轻声问旁边的人:“我这次还活着吗?”
一句话把陈木文问的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连陈翠春也忍不住开始抹泪。
原来她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呼吸骤停,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连年都过过了。
“对不起媳妇,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陈木文哭的太凶,江文清被他吵得心烦,想说话又没有力气,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等她再睡一觉醒来,才发现陈木文坐在床边赤红着双眼,活活像个流浪汉。
她使不上劲说话,冲人勾勾手指,有人就像狗狗一样贴过来:“怎么了媳妇?”
他心心念念的媳妇用气音说:“你,好,丑……”
陈木文简直要被媳妇气笑,这么多天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人,也没时间收拾自己,胡子拉碴身上都有味了,不怪媳妇嫌弃。
看他笑了江文清才想起来她是在医院生孩子的,又问他:“孩子呢?”
“娘抱回家了,这里没奶,孩子回去让大嫂喂的。”
江文清点点头,陈木文跟她说当时的情况。奶粉他俩也攒了票,当时场面太混乱,陈木文把票给他大哥让他去买奶粉。
奶粉票难得,他俩攒的也不多,只够应个急。陈木文回去一趟就把张兰香接过来,让陈翠春把孩子抱去自己媳妇那喂了。
她昏睡的这个星期正好赶上过年,陈家人也没心情过年差不多都住在医院里。
张兰香带着两个小的在她家,闲了还要帮忙陈翠春做饭,陈木桃倒是可以帮忙照顾学学了,不然也忙不过来。
她俩听说江文清昏迷不醒,每天晚上在被窝抱着痛哭,张兰香都不知道洗几个枕头套了。
年三十那天陈木文在医院不肯回去,他们一家人草草吃了年夜饭就算过年了。
江文清再不醒,陈粮丰跟陈翠春真准备背着陈木文准备棺材板的。
现在醒了人也慢慢好转起来,第二天陈翠春就把孩子抱过来给江文清看。
江文清自己都起不了身,只能侧着脸看襁褓中小小的人一眼。
她后知后觉忍不住流泪,问婆婆:“是男孩女孩?”
陈翠春说是个男孩,江文清想伸手碰碰从包背里探出来的小手,却使不上力,陈木文看出来她想做什么。
把孩子接过去握住媳妇的手,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
陈木文充满力气和热度的大手,包住江文清冰凉的手,江文清感觉自己掌心里的小手也在散发热力。
“放开我吧,别冰着他。”
陈木文松开手给他娘抱,又把江文清的手放回被窝。
生产的时候出了太多血,身体还是虚。陈木文不敢马虎,江文清醒的时候已经让他爹回去,挨家挨户换鸡和鸡蛋。
江文清醒的第一顿吃的就是鸡汤面,面条是细挂面,用鸡汤煮出来,只放一点点盐也很鲜美。
不过这是她吃第一顿时候的想法,等出月子的时候真是看到鸡都想吐。
体虚要慢慢调养,人在一天天康复起来。只不过她没有奶,现在小孩只能让她大嫂喂。
她醒过来陈家人也能放心回去上工,张兰香也要回队里。陈家人这个年过的一团乱,别人还要过年,她还要回娘家一趟。
江文清为了感谢她,特地让陈木文给她备了礼。
张兰香回去没人喂,陈翠春就说把孩子先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