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意兴阑珊时。英鄂尔眼睛很尖,抬手指着天空“主子,你看那边有只鹰!”
他抬眼看去,果然,在湛蓝的天空上,盘旋着一只苍鹰,只不过距离甚远。若是没有精湛的箭术和巨大地臂力。恐怕连它地羽翼都挨不到。于是,他兴致盎然地说道:“你们都别抢
先射。”话音未落。他已经反手拉开了硬弓,瞄准射去。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羽箭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美丽地弧线,只听到一声哀鸣,正中鹰身。那头鹰中箭之后,挣扎着扑腾几下翅膀,最后一头栽落下去。
周围众人齐声喝彩。由于一棵棵茂密的落叶松遮挡了视线,所以他并不知道鹰落在哪里了。这时候,他的部下们要去替他寻回猎物,然而他却不知怎么的,突然起了亲自去找寻猎物的兴致。于是马刺一磕,他一马当先,率领众人朝落鹰的方向冲了过去。
出了树林,视野立即开阔起来,远远地看到冰封的汉江,还有铺天盖地地皑皑白雪。然而他们的目光立即被那边的几抹亮色吸引住了。策马奔驰过去,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五六个衣着鲜艳的朝鲜少女。她们个个呆立当场,脸色发白,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几个部下们已经在背后发出了肆意的笑声,虽然没有收获多少猎物,不过抱得美人归还是不错的收获,他们到朝鲜月余,还没有尝过朝鲜女人的滋味呢。
多尔衮当然知道大家的心思,于是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朝那几个少女走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出众地人物。然而,他很快讶异了,在这群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地少女中,却有一人毫不畏惧,她扬起脸来,就像一头高傲的小鹿,美目盈盈地盯着他看,纯真而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地,透着诧异和疑惑。没有见过猎人的动物,对于眼前第一次出现的陌生人类,往往是这样的眼神。
她真漂亮。他看着她,就像无意间开启的匣子里,一颗举世无双的明珠陡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晃花了他的眼睛,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眼前这位少女的美貌了。他阅尽春色,然而当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似乎这世上所有的美女都黯然失色了。这样的女子,也许就是那孤傲的腊梅,即使不去争春,也注定要被群芳所妒;这样的女子,就如那镜中明月水中娇花,他很想伸手去触摸,却生怕摸到的只是虚无缥缈。
那一刻,他静如止水的心猛然荡起了层层涟漪,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只这一瞬,他竟然动了情。这个念头一旦萌生,就有如雨后春笋,不可遏制地迅速生长着,男人的本能驱使着他强烈的欲望,他要征服她,占有她,牢牢地掌握她,让她成为自己的最宝贵的财产,任何人也不能动她,哪怕有这个企图也不行!
然后,一切事情都如后来的那样发生了。他知道她是李熙贞,知道她是李淏的最为在意的心上人,知道她是多铎最心爱的姑娘,他仍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决定让她做自己的女人,哪怕背信弃义,哪怕不顾兄弟之情。元宵节过后,他就进王宫向李倧求亲,当她低垂着眼帘给他下跪行礼时,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盛京,他的王府张灯结彩,多铎怒气冲冲地赶来,眼睛里燃烧着通红的火焰,仿佛不共戴天的仇敌“多尔衮,你还是个人吗?我托你帮忙,你居然来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把熙贞霸占了!你怎么有脸这么做?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他沉默许久,忽而笑了,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才好,我娶了她,你就不必继续惹祸,招惹皇上惩治了。对咱们一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想不到你还卑鄙到这个地步,这么说,你倒是我的恩人,我倒应该感激你,谢谢你抢走了我的心上人,保住了我们一家的荣华富贵?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呀,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说着,多铎就拂下袖子,给他跪地行礼,结结实实地叩了几个响头,没等他说话,就转身忿忿而去。他起身追了几步,又终于停下,呆呆地望着弟弟消失的方向,嘴角勉强扯出一丝愧疚的苦笑——多铎,这一次我欠你的,将来一定百倍补偿。
婚礼日期将近,出乎他预料的是,多铎居然没有闹腾,更没有去找皇太极揭发他,而是在他新婚五天前带了几个人,到附近的山林里行猎去了。他本以为多铎能借此散散心,渐渐消除那股子戾气,然而那天中午,阿克苏却神色焦虑地赶来,给他汇报了一个很坏的消息——北山那边昨夜发生了雪崩,无数野兽牲畜都朝山下奔逃,不知道有没有人被埋在里面。
他猛地一个颤抖,从炕上翻身下来,什么东西都没带,就直奔大门而去。一路上,他带着阿克苏等人策马狂奔,这支马队不知道踏翻了多少百姓的摊子,吓得多少人四散躲避。也不管是否会踩死人,他只知道用力挥鞭,出了北门,朝着出了事的山区疾驰而去。
当地的向导告诉他,只是小雪崩,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缓解,而是粗鲁地命令道“若是找不到人,今天谁也别想回去了!”
已经快到半山腰了,这里的地势缓和了许多,然而大量的积雪在狭窄的盘山路上堆成了一座比房子还高的小山,堵住了去路。纯净无暇的雪竟然会以这样冷酷蛮横的方式出现,他的心就如同寒风透骨般的僵冷了起來,在这北风凛冽的深山中,这片白茫茫的银色世界,他已经沒有心情来欣赏了。
“快铲,把这里的雪都铲干净!”由于来不及准备,只有向导带来两把铁铲,他根本顾不得这么多,只是红着眼睛高声命令着,叫手下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把眼前的雪堆铲平,好让他继续寻找他那不知所踪的弟弟。
也不知道究竟铲了多久,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由于体力的消耗,大家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他早已等得不耐烦,于是挽起袖子拆下马鞍上的皮革,亲自动手,一次次地向外兜着雪,扬起一片片雪雾,旁人也学着他的办法,一起忙碌着。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他渐渐头晕目眩起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靴子里灌进的雪开始溶化,有透心的冰凉从脚底传来,脚趾开始失去知觉,双手也冻得僵硬麻木。太阳缓缓地西沉,刀子般的北风将脸刮得生疼。他剧烈地喘息着,看了看已经紫红肿胀的手,又弯腰继续努力着。
“主子,歇息一下吧,您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奴才们继续铲就是了。”
他摇摇头,语气冷硬地拒绝了“不,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人,一定要”刚说到这里时,他的瞳孔忽然变大了,因为他清晰地看到,眼前凌乱的雪堆中,露出了营帐的一角。
第八卷只手遮天第一百零四节前尘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