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们即刻安静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和酒碗,默默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雷掌柜轻声对寒生说:“小哥,这位就是咱们古城乡佤族生产队的大队长西古散,也是滇西高黎贡山一带最大的魔巴,”随即恭恭敬敬的对西古散道“西古队长,是中原来的小魔巴驱除了俄真体内的邪魔。”
“咦,”西古散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沈才华的身上,似有不信道“这不过是个小娃子嘛。”
“是的,别看他是一个小娃子,可确实是厉害无比,单就他念诵的经咒,就如同天书一般。”雷掌柜解释道。
“哼,以我看来,如此小小的一个娃子,能从俄真身上引出邪灵,那他很可能自身就是一个魔娃,他叫什么名字啊?”西古散锐利如刀的眼神儿盯着沈才华说道。
“沈才华。”寒生语气平静的说道。
“好吧,这个沈才华小魔娃既然来到了阿瓦山,我们政府便不能放过他,要将他体内的邪魔驱除掉,也算是为民除害吧。”西古散颌首嘿嘿笑道。
“对不起,沈才华是个健康正常的婴儿,我们起早便要启程离开你们这里。”寒生站起身来不客气的回答说道。
西古散拍了下手掌,门外走进来两名背着老式火铳的民兵。
“看住他们,是不是魔娃,要等我问过了‘木依吉’才知道。”西古散命令道。
“这”雷掌柜为难的央求道“他们是途径小店的客人,又是俄真的恩人,请西古队长放他们走吧。”
西古散把脸一板,冷冷说道:“岩帅,你是在和政府讨价还价么?况且我这也是为了社会的安定团结着想啊,县革委会要是知道了也会完全赞同这样做的,总之,我们不能放走任何邪魔去破坏社会主义革命生产建设的大好形势。”
寒生审视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其他一概不论,只要自己穴道解开,发动蝇眼,抱起沈才华就跑,任凭谁也甭想追上了。
“寒生爸爸,”沈才华轻轻的拉着寒生的衣襟,小声说道“我才不怕呢。”
寒生点点头,看了看伏在桌子上面沉醉不醒的金道长,又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半夜三点,得抓紧时间解穴了。
“我们需要回到客栈休息,小孩子也困了。”寒生对西古散说道。
“不行,你们就在这店里歇着吧,鸡鸣三遍,我就去问‘木依吉’,一切听从它的旨意。”西古散拒绝了寒生的要求。
“‘木依吉’是谁?”寒生不解的问道。
雷掌柜悄悄给寒生解释说道:“我们佤族崇敬的鬼神很多,有树鬼、火鬼、水鬼、谷子鬼、山鬼等等,但在诸鬼神之中最崇拜的就是‘木依吉’了,它是创造万物的神灵,天、地、火和地震神都是它的儿子,阿佤人生活的一切事情,刮风、下雨、打雷、粮食丰歉、生、老、病、死、六畜衰旺等样样都管,每个村寨都有一片神林,林中建有供奉木依吉的小草棚。”
咦,吸子呢,寒生望了望沈才华。
沈才华鼻子嗅嗅,咧开了小嘴儿笑了,站起身来拽着寒生的手往内室里走去。
“你们上床好好休息吧,天就快要亮了。”雷掌柜说道,随即轻轻的带好房门,回到邻居们的中间,俄真斜倚在一张竹椅上,已经能和大家进行交谈了。
西古散挥了挥手,那两个民兵抱着火铳蹲在了内室的房门外。
“喝酒。”西古散端起酒碗大声嚷道。
魔巴是佤族巫师,也是群众中最有文化知识和威信的人,在当时的那个年代里,政府基层干部往往也都是从魔巴中选任,百姓习惯上也乐于服从。
寒生和沈才华呆愣在了内室里,原来俄真的那张大床已经撂下了蚊帐,借着昏暗的油灯光,可以瞧见吸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蚊帐内熟睡
牠也怕蚊子叮咬么?寒生心中想。
沈才华“咯咯”的轻笑着,光着小屁股爬上床钻到蚊帐里,躺进了吸子温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