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意来到门前,准备换上自己摆放整齐的帆布鞋,刚弯下腰,只听“滴”的一声,面前的这堵厚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贺知意此刻是弯着身子,鞋子只穿进去了一半,只能被迫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抬起头看向前面这个人。
霍严修十分讨厌自己的地方莫名其妙出现一些陌生人,本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更糟了,冷着一张脸。没等他发泄,那人就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
贺知意抬起看见那人的脸愣了愣,又立刻低下头。
“对不起,挡到你了,我马上穿好。”那人低着头嘟囔道。
霍严修挑了挑眉,刚才有些烦躁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单手扯下禁锢在脖颈处的领带,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人。
估摸着刚成年的年纪,可能更小,少年人抽条的很厉害,身上的皮肉似乎还没适应骨骼的生长,看上去格外消瘦,背脊透着薄薄的t恤压出了一道痕迹,消失在尾部,令人浮想联翩。不太明显的肌肉线条延伸到骨节分明的手上,小麦色的皮肤为这个少年人增加几分男人的味道。
平心而论,这是个很帅的小伙子。霍严修心想。
可惜霍严修对这个类型并不感兴趣。
只见骨节分明的手飞快地给鞋带寄了个蝴蝶结,霍严修侧了侧身体,贺知意歉意地朝他一笑,而后握紧手里的支票离开了。
等走廊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霍严修才从靠着的门框处起来,踢掉脚上的定制皮鞋,赤脚踩在地毯上,不由分说地拉起一脸懵的陈瑜走进了浴室,霍严修胡乱摸了一瓶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什么,一把扯下了陈瑜身上的睡衣和睡裤,将他抵在冰凉的玻璃上,陈瑜被凉的一激灵,身体的本能让他难受地动了动。
他认命般地紧闭双眼,感受着下身撕裂般的疼痛,身体一耸一耸地触碰玻璃。
稀稀拉拉的流水声,粗重的喘息声,压抑的呻吟声充斥着整间卧室。
贺知意从这座高级酒店里有些慌张地出来,门口那个高大挺拔非富即贵的男人给了他极强的压迫感,他已经无暇顾及再次和陈瑜哥道谢。
这个时候的北城依旧车来车往,虽说是到了半夜,路边两侧的各色餐厅人满为患,随处可见的小酒馆也是热闹得很,贺知意莫名感受到几分落寞。天空这个时候又十分应景地飘下来几滴雨点,就着晚风一吹打在他的手臂上,微凉的气温终于让贺知意回了回神,低头看了看捏在手里的褶皱支票,随后将他认真地捋了捋,郑重其事地铺平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现在已经太晚了,只能走回去了。贺知意想。
他一边计算着回去的时间,一边加快了脚步。
第二天早晨六点左右,外边天已经大亮,贺知意按下床头震动不停的手机,摸着黑起了床,来到公共洗漱池开始洗漱,水龙头流出的水较冬天来说终于不那么刺骨了,但还是给贺知意冰的一哆嗦。
于贺知意而言,闹钟叫醒的是自己的身体,而这寒凉的自来水叫醒的就是自己的灵魂。简单地用肥皂洗完脸之后,贺知意从这楼里出来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住在城南的一个破旧小区里,这小区一层有十多个门,每个门里面都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房间里面是一个大通铺,挤一挤的话能睡十到十二个人,这个逼仄的小地方近乎承载了贺知意一年的梦。
贺知意整体来说是不太喜欢这个地方的,这里每天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他不仅要保证休息还要时刻担心他身上的家当不被偷。尽管他身上背了不少的债,生活的压力时常压得他喘不过气,但心里想着如果这次下来的群演的工资不错的话还是更想找一个月租房。
贺闻笙走到小区门口,花了点钱买了两个大肉包子,边走边吃,朝公交站走去。
差不多到了八点,贺知意终于到了一个郊区,坐车上迷瞪了一会的贺知意下车后一路小跑来到拍摄地,找到负责人升哥签了到之后,就开始利落地换戏服。
他这次运气比较好,找着份给武打演员当替身的活儿,收入自然是要比群演高。这样的美事儿对于贺知意来说是鲜少发生的,所以他格外重视,比规定时间提前到了四十多分钟。
贺知意十七岁开始就到京城讨生活,他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外地人,找一份稳定又体面的工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贺知意四处碰壁,卖吸管、发传单、电话客服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做过,可他嘴笨的厉害再加上不太熟练的普通话,没过多久就被辞退了。最后几经辗转,才找到群演这个活儿。这活儿不光能日结而且还管饭,除了需要吃点身体上的苦之外,基本上没什么难的,但于贺知意而言,身体上的苦从来都不叫苦。一个群演让他当的格外认真且知足,赚到钱不光让他找到了住的地方,还还上了一部分的债务。贺知意除了正常完成自己的群演本职工作,额外时间还帮着剧组一块收拾收拾东西,搬一搬机器什么的,这些举动也能让他吃上几顿免费的饭。
贺知意的这些行为给当时负责人升哥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一来二去,升哥发现这小伙子不仅能吃苦,干活也很利落。升哥今年差不多三十多岁,看到他免不了想起自己年纪轻轻独自一人到京打拼的日子。所以这位热心的老大哥总想着帮一帮这个初来乍到青涩的小伙子。
接触的时间越长,升哥就越喜欢这个小伙子。只要在京内拍戏,升哥都会提前联系贺知意找他来当群演,偶尔也能给他开个后门让他当一下替身演员,这可比群演挣得多了。贺知意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自己也从来没掉过链子。
贺知意这次就是给一个武打演员当替身,这期间有很多不用露脸的戏都需要贺知意去顶替,说白了就是拿钱替人挨打。尽管不太体面,但胜在钱多。
贺知意虽说身形偏瘦,但肩宽腿长,完全撑得起这一幅盔甲,再加上他和武打演员的身高相近,所以基本上不用担心穿帮。
贺知意换好了沉甸甸的戏服,慢慢地挪到一片空地等待着导演组的传唤。
热腾腾的阳光照射在金属表皮上,散发出蒸腾水汽,冷硬的金属反射出丝丝银光,周遭人穿的全是半袖和短裤,贺知意人高腿长,立体深邃的长相再加上这一装束,在人群中格外打眼,引得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频频偷瞄。
“替身演员准备!”
“来了!”
喊话的人是这部剧的导演郑导,这导演十分擅长拍摄武打片,一开始是在香港发展,后来转入大陆市场,前几年的电影刚一上映,好评如潮。大陆的武打片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一个短板,有了这个作品后,郑导变相了地炒热了大陆市场。于是他趁热打铁,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高产了好几个作品,甚至有一两部入围了德林电影节,收获了国际的好评。
贺知意知道这个郑导要求极高,如果不是武打演员在之前的拍摄中受了很重的伤,他可没这个机会,所以他格外认真谨慎,在旁边哪怕热得不行也不敢多事,只是把水倒进盔甲里给自己物理降温。
听到喊话后,贺知意拖着沉重的盔甲,加快步伐来到拍摄的场地。
贺知意感受着背后好几台专业摄像机的炯炯目光以及周遭人时刻的关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喉咙。脑子里回忆着武打老师教过的动作——尽管私下已经提前练习过无数遍。
摆弄身体完成动作的同时还要注意摄像老师提醒过的角度问题,身为替身演员的职业素养就是尽量避开正面的角度不增加剪辑师和摄影师的工作量。
“好,卡,过了。”郑导的声音从传唤机里传来。
贺知意听到这,回过身看着已经放下的一众摄像机以及刚才全程盯着自己现已散去的众人,内心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升哥见状走过来隔着钢甲用力地拍了拍贺知意的肩膀,“嚯,真帅啊。拍的不错知意,导演挺满意的。赶紧脱了这一身累赘回去歇着吧,明儿好好歇一天,后天再过来。”
“好嘞哥。”
俩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才互相道了别。
辞别了升哥,贺知意独自一人来到剧组的服装部,在别人的帮助下终于把堆在身上的大家伙卸了下来。归还了戏服后,贺知意动了动被压得有些酸疼的肩膀,随意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朝公交站方向走去。
“哎,等等。”
“等一下啊。”
贺知意这才意识到后面那人似乎喊的是自己,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
一个带着鸭舌帽手里塞满了墨镜眼药水冰凉贴等一系列小玩意的人正急匆匆地朝自己走来。
“请问您是?”贺知意一脸疑惑。
“哦,你好,我是辰哥的助理。”
“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贺知意一脸疑惑。
“是这样,我们辰哥觉得你这个替身演的非常好,但还有些地方还是不太够,想和你单独沟通一下,你看行吗?”
那人长得一副精明样,可偏偏说出的话却十分客气真诚,让贺知意分辨不出真假。
见贺知意有些犹豫,那人继续说道:“你要回去了吗?要不让辰哥捎你一段吧,正好我们也要回市里,你俩在车上聊也行。”
贺知意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一个名不经传的替身演员和这位知名演员有什么好聊的,但奈何对方看上去十分诚恳,况且这时候也不早了,贺知意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赶上末班车,于是点了点头,和助理一起向房车走去。
一路上那助理一边走一边回头和贺知意搭话,“你看着可真小啊,今年多大了?”
“下下个月成年。”
“嚯,真年轻啊。我听人家说你不是本地的?”
“恩,我老家重庆的。”
那助理见贺知意不太想和他搭话,于是也识趣地没再说什么。
俩人走了将近十五分钟,贺知意才远远看到了一辆房车停在路边。这里距拍摄场地已经很远了,外加又是郊区,显得格外荒凉。
蒋辰坐在房车上左等右等,十分不耐烦,但在见了贺知意之后那满是戾气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几分笑意,显得格外突兀。
“辰哥,人给你带来了。”那助理一脸谄媚地朝蒋辰笑了笑,精明样更显了。
蒋辰看都没看他,只是侧了侧身示意贺知意上车。
等贺知意上了车之后才发现那助理并没有跟着上来,整辆房车里只有他和蒋辰还有前排的司机。在车子开动后还自动升起了一个小挡板,将前后两排隔开,贺知意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等车彻底离开了拍摄现场上了大马路,蒋辰才缓缓侧过身子,眯着打量着贺知意。那双混沌的眼里闪烁着一些贺知意看不懂的情绪,盯得他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你就是那个替身演员?叫贺什么来着?”
“贺知意,辰哥您好。”贺知意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句。
“贺知意”蒋辰嗫嚅这,“好名字。”说完裂开嘴一笑,这一笑更显得流里流气。
“辰哥,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嗨,你这小伙子还挺心急”说完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贺知意皮肉紧实的大腿,顺势搭在了上面,“你下午拍的时候我在旁边盯着呢,拍的不错。”
贺知意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勉强地冲他笑了笑:“谢谢辰哥。我听您助理说我拍摄的时候还有些地方不太好,您要不和我说说?”
蒋辰并未搭话,原本搭在腿上的手慢慢摸索到了肩膀,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贺知意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舒服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恨不得和身后的车门子融为一体。
蒋辰见他有些抗拒,大咧咧地笑着,“别在意啊,我看你这肩膀看着真结实。”说完顺势放下了那只不怀好意的手,“小张和你说了我为什么找你吧。”
“恩,说了。”
上车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一遍了。
“恩其实你也不是不行,但是很多动作都特别不到位,问题还是很大的,这事儿说白了没什么技术含量,你能做别人也能。要不是你和升哥关系好,这活儿也轮不到你头上,你知道吧。”蒋辰收起了刚才一幅笑眯眯的表情略带严肃地看着贺知意。
“那那辰哥您看要不您给我指导指导?”
蒋辰看他挺上道,于是借坡下驴。
“给你指导指导也不是不行就是我现在挺忙的,未必有这个时间,而且我还得照顾我的胳膊。”说着就摆弄起他那条裹着石膏的胳膊。
“没事儿辰哥,我随时都有空,您看您空了喊我就行。您看这样成吗?”
蒋辰看似不在意地说:“恩到时候看我时间吧。我看你身体各方面也确实不错,想着多给年轻人点机会。”
“你给我留一个你电话吧,我空了随时喊你。”
“好的辰哥。”说完贺知意听话地输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蒋辰见自己想要的已经得手,于是也懒得继续“招待”贺知意,回过头和他说:“哎哟真是不好意思啊小贺,你辰哥一会有点事情不太好送你回去了,要不给你放一个离你家近的地方?”
“没事的辰哥,您就给我放前边路口就行,我家就这附近,谢谢辰哥。”
等贺知意下了车后,蒋辰敲了敲前面的挡板,冲着司机说了一句,
“去夜色酒吧。”
“好的辰哥。”
蒋辰给贺知意扔在了郊区与市区相接的路口,这个位置不管是他去市区还是回郊区都格外尴尬。贺知意已经懒得去琢磨蒋辰这个举动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只是庆幸那个叫辰哥的没在继续难为自己。
理了理自己被路口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贺知意抬腿朝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贺知意没有工作的时候总能接到蒋辰的电话,贺知意在第一次接到电话后特意提前锻炼了半个小时,结果没想到却约的是歌厅门口,蒋辰喊他也不是为了给他辅导,这给贺知意尴尬坏了。所以后面蒋辰喊他,他是能推就推,节省下来的时间还接了不少其他的活儿。
根据贺知意的观察,他知道蒋辰私底下就是一个眼高手低到处瞎混的人,背地里拉踩同行的话没少说,自己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主儿,他那条受伤的胳膊就是酒吧里喝多了和人打架弄伤的,要不是这电影郑导前期投入太多,实在没精力再琢磨中途替换演员,他估计也没机会参加这个大制作的电影。
贺知意觉得自己离这样的人越远越好,他自知自己人虽穷但志不短。蒋辰看他总不上钩,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后面也没再坚持下去。见对方终于没了这个意思,贺知意内心送了好大一口气,他觉得应付蒋辰可比还清债务难得多了。
估摸着过了一个半月,蒋辰的部分终于拍完了,贺知意也如愿拿到了自己的工资。他拿着这厚厚的一沓子红包,心情前所未有的美丽。自打他来京城打拼,从来没领到过这么多钱,这些钱加上自己之前攒的,足够还清老家的钱了,剩下欠给陈瑜哥的钱就不太着急了,他来到这座城市一年多终于能喘口气缓一缓了。贺知意决定今晚休息一下,明天就去找一个正经的月租房。
正当他拿着这沓厚厚的红包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的时候,蒋辰助理喊住了他。
“哎小贺,等等。”
贺知意其实从今天早晨开始就感受到了蒋辰一直想和自己搭话,但自己都有意无意地回避了,没想到到了晚上还是没躲开。
“今天晚上辰哥在夜色酒吧请客,给个面子吧。”
“哥,我今天晚上可能”
没等贺知意说完,蒋辰就在一旁打断道:“小贺,这么不给辰哥面子啊?”
眼看着蒋辰拉下了脸,他虽说不是什么太大的腕儿,但也是贺知意不好得罪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那就待一会就走吧。
火爆的音乐,舞池里疯狂扭动的身躯,五颜六色的液体,这里到处散发着纸醉金迷的味道。贺知意自打来到京城,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以前只是听剧组里的前辈们吹吹牛逼,说自己亲眼看到谁谁谁哪个大导演一出手就是几十万的酒单。贺知意刚开始听到这些的时候其实没太多感觉,人总是对和自己同层次差不多的人产生嫉妒羡慕等心理,这些事情对他这个领日结工资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直到他来到这个地方,亲眼看着来来往往的酒保往包间里送着各色酒水,那些液体被高级的瓶子装起来,看上去价格不菲。
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老大哥嘴里的奢靡是什么,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差感。
“来啊,小贺,喝一杯。”
贺知意看着红黄灯光下张助理或明或暗的脸,有些颤抖的手接过他递来的一杯黄褐色液体。两个玻璃杯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贺知意知道自己的第一口必须充满敬意,于是喝了满满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顺着食道一直烧到他干瘪瘪的胃,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这一举动极大地取悦了蒋辰,贺知意原本以为自己这表心意的一口可以成为自己的免死金牌,可换来的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酒精。
贺知意在此之前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只是之前和剧组的人私底下吃饭的时候浅尝了几口啤酒,当时觉得这玩意又贵又不好喝,打那之后对酒精再没了兴趣。
贺知意看着递到眼前越来越多的酒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
“快喝啊,小贺,这杯可是辰哥敬你的。”
“对啊,快喝啊,辰哥的面子谁敢不给?”
四处吵吵的人好像有意把贺知意灌醉一样,不停地起哄。
“我我想起来去个厕所”贺知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蒋辰见状,递给小张一个眼神。
贺知意东倒西歪地一路扶着墙来到洗手间放水,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到洗手台前狠狠地泼了一把冷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冰凉的冷水触及到温热的肌肤,总算带给了他一丝清明,没等他从洗手池抬起头,就感觉到后面贴过来一具身体。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挡了别人的路,想挪一挪,结果那身体纹丝不动,严丝合缝地贴在自己翘起来的屁股上。
等贺知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酒劲儿顷刻就消了,随后剧烈地挣扎起来。
蒋辰此刻也有些醉意,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双手狠狠地禁锢着贺知意的窄腰不松开。
刚才让小张跟过来看看自己也只是想趁机一会扶他回去的时候占占便宜,没想干别的。可谁想到贺知意这小子在这洗上脸了,一来二去地衣服前边都快湿透了。白色的半袖下边包裹着起伏的胸肌,隔着湿乎乎的衣物若隐若现,洗脸水顺着棱角分明的骨骼流向纤长有力的脖颈最后消失在衣服里,年轻细腻的肌肤在白光的照射下格外有弹性。
好一幅美男出浴图,饶是见惯了圈里各色漂亮男孩的蒋辰也被贺知意这副皮囊惊艳到了。
蒋辰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般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
贺知意逃似的从夜色酒吧里跑出来,慌里慌张地奔向马路对面,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司机按喇叭警告,跑的过程中还要不断拿半袖擦拭快要流进眼睛里的血水,直到跑得体力都快要耗尽了,才缓缓停在一个公园门口,坐在树下面的公共座椅上缓了缓神。
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贺知意觉得蒋辰那颗不停流血的脑袋仿佛就在眼前,他弯下身子有些无助地捂住脑袋。
他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只记得蒋辰疯了似的想把自己压在身下,自己喝了很多的酒有些挣扎不过,然后逮到机会猛地把他的头砸向洗手池上方的玻璃上,只听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蒋辰脱力地坐在瓷砖上,脑袋歪在一边,自己的手和胳膊也被划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直冒。
完了。贺知意想。
张助理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呆站在蒋辰面前,迟钝的大脑有些宕机,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事情,蒋辰的脑袋破了好大的口子,染得洗手池和地上全是血。
“抓住他!”没等他们开始动手,贺知意就拼了命似的往外跑,等他有知觉的时候已经跑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公园面前了。
贺知意抬起手看了看,大大小小的划痕铺满了手和胳膊,有的已经不流血了,有的还在继续,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抬起的胳膊都止不住得颤抖。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周围到处都是打量自己的人,家长在看到他之后都抱紧了自家小孩,就连小狗都警惕地盯着他,人群都离自己远远地,像是怕染上了什么传染病。
他知道自己闯了祸,但是此地也不宜久留。
贺知意抻了抻刚刚因为剧烈运动有些紧绷的双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准备去公园的小河沟里洗把脸让自己看着有点人样,没等他走到公园里,就看到门口的保安好像有意增加了巡逻的频率,他知道那里好像并不欢迎他。贺知意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掉头离开了。
贺知意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溜达达,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用他那颗现在不甚灵光的脑袋想想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事儿。
额头上留下的鲜血不停地提醒他这个需要紧急处理的伤口,可他现在丝毫没有这给心思。
“快,在那呢!”
贺知意听到这声喊叫,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似的,又开始不要命地往前跑,这种熟悉的紧张感像是带他回到了欠钱挨打的时候,只不过现在后面的人追不上自己了。
“让开,找人呢。”张助理带着一群乌泱泱的人到处找,大厅里五颜六色的光被迫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白光。蹦迪喝酒的众人眼里全是不满,隐藏在四周的小情侣们被打扰了好兴致更是骂骂咧咧,有几对还在慌里慌张地穿衣服。
张经理搜罗地十分仔细,桌子下面、沙发底下、甚至连洗手间的里里外外都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贺知意的身影,他可是亲眼看见贺知意跑了进来。
眼下仔细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要找的人,却又扰了别人的兴致,面对沉浸在夜生活的人们投来怨恨的目光,他多少挂不住脸。
“老大,还有二层没搜呢。”
正当他准备上楼,酒吧老板k哥从楼上缓缓走下来,没骨头似地半倚在楼梯上,懒洋洋地说:“张助理,我知道您找人心切,但是我这小地方实在是没有您要找的人。”
“那二楼怎么不让我们上去?”
k哥嗤笑一声,努力睁大了那双眯缝眼,哼哼唧唧地说道:“楼上都是本店的贵客,实在是不方便让您打扰。”
“我找人是辰哥的意思,这人把辰哥的脑袋打了一个大窟窿,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这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k哥见对方火气实在是大,张助带的人各个都带着家伙,要真动起手来自己也未必讨到便宜。
两方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张助看k哥迟迟不答话,也懒得等下去了,带着弟兄们直奔二楼去。
k哥见消失在大厅的一众人,满是肉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招呼着楼底下的客人:“今儿算k哥的不是,店里每人赠送一瓶啤酒,感谢各位的捧场。”说完便朝二楼走去。
他可得看着点张助,别到时候真给自己捅出点什么大篓子,楼上的各位爷可不是自己得罪的起的,这事儿可得在蒋辰脑袋上好好记上一笔。
张助带着自己的人挨个找,结果都没搜到,情急之下朝最顶头的包间走去,刚准备按下门把手,只听k哥在后面说道。
“慢着张助理”k哥拖着近两百斤的身子忙不迭地走来,“这屋子里头的人可是大有来头,别说是你我,就是辰哥也未必能招架得住。”
“这屋里头”
k哥给了个眼神,趴到陈助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京城霍家那位。”
k哥没说陈助还有点好奇,等他说完就差把扯犊子说出去了,姓霍的都是什么人,能来这种小地方消遣?这胖子不是摆明了骗我?
张助懒得再和k哥闲扯,二话不说按下了门把手,推门而入,只见他傻了眼。
屋里头坐着的确实是霍家人,还是霍严修这个最不好惹的。旁边坐着一人搂一个美女的是陆家大少爷和齐家二少爷,屋里边烟雾缭绕,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对面人的表情。
陈助心下知道自己闯了祸,他似乎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但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他,霍严修能来这种小地方消遣说出去能信的确实很少,更何况还有齐家和陆家作陪,陈助估摸着是这些公子哥大鱼大肉吃惯了来这种地方追求刺激,心道所谓的高官达贵也和他们一样在这玩便宜姑娘。
可眼下让他撞破了这事儿的确不好收场——他给自己惹了个很大的麻烦。
“对不住各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在这给您赔个不是。”陈助先挑了话头。
霍严修坐在最里面没搭话,只是安静地吸着烟。
齐家二少爷先开了口:“原来是陈助,我当是谁呢。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给我吓坏了,以为我们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说着还轻轻地吐了一口烟喷在旁边的姑娘脸上。
“真是对不住各位,我这不是忙着找人呢嘛,不知道您在这。”
“什么人呢,这么兴师动众的。”
“也不是啥大人物,就是辰哥的一个替身演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俩人在ktv起了冲突,把辰哥脑袋打了一个大窟窿,人现在还在医院里头躺着呢。”
“呦,看来这人还挺不知死活。”说完低头又吸了一口烟,“估计长得挺好看的吧。”说完搂着旁边的姑娘不正经地笑了几声。
这话把张助噎得说不出话,蒋辰喜好男色是圈儿里人尽皆知的事,他看上了谁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上次有个小演员宁死不屈结果被收拾了一通,胳膊废了一条才老实下来,硬是这么霸道也没人敢说啥。蒋辰这人虽说本事不大但颇有背景,不然也不会这么嚣张还能出演郑导的电影了,要是谁让他看上了只能自求多福,也就屋里这几位敢调侃几句。
“那你要不进来瞧瞧我们这屋子里头有你要找到人吗?”
“齐二。”霍严修略带警告地说道。
张助十分识趣地说:“我就不进去打扰了,今天的事儿是我们考虑不周,今天的消费全记在我头上,就当是给我个机会给各位赔个不是。”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开了,顺手关上了门。
张助带着人刚离开,齐司染就像是憋不住了似的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着:“我说,阿严,你脑子让门挤了吧哈哈哈哈哈草。”
“闭嘴。”
“我说你少说几句吧,真够吵的。”陆以轩在旁边吐槽道。
“哈哈哈哈,阿轩,不是我要挑事儿,你是没看见刚才阿严的脸都快绿了。”
“再吵就滚出去。”
“呦,霍大少爷不欢迎我们了。阿香,咱们走吧。”说完捏了捏阿香的腰,示意她起来,搂着怀里的软香就出去了。
“阿严,注意分寸。”陆以轩说完也带着身边的姑娘出去了。
这包间的隔音质量相当好,楼下吵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们陆续走了后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声。
“出来。”霍严修冷冷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响起。
可并没有人答应。
“别让我重复。”
回应他的只有空气。
等霍严修弯下身子朝沙发底下看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过昏去了,姿势却还保持着自卫的样子。
霍严修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捞出已经昏迷的小可怜,身上的血迹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有额头处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胳膊上也有一些新剐蹭出来的伤,应该是刚才钻沙发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霍严修站起来,望着那张蹭得黑乎乎的脸,拿起桌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贺知意头顶戴着一个大草帽,斜挎着破布兜子,里面装了几个大馒头和几张零票,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院子里走去。
伴随着耳边噼里啪啦的雨声,贺知意心头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而入。
屋里一盏灯都没开,死气沉沉的,他一边凭借着记忆摸索灯绳一边急切地喊着“奶奶”。摸着黑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缠绕在木质座椅把手上的绳子,拉下开关的那一刻,刺眼的白光晃得他睁不开眼,好一会才慢慢适应过来。
等他看到眼前这一幅景象傻了眼——奶奶正躺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
贺知意心下大惊,呼吸都乱了起来,连忙用手指去试奶奶的呼吸,感受着微弱的呼吸喷在指尖上的温度,贺知意终于松了口气——奶奶还在。
他顺势坐到了床边,轻轻摇了摇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老人家。这不重不轻的力度终于摇醒了这个半昏迷状态的老人,她缓缓地睁开眼,空洞木讷的两只眼睛望向眼前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你是谁啊?”
贺知意听到这话知道奶奶又开始不认人了。
贺知意放下手里的东西,扶起奶奶喂她喝了几口水,而后走进厨房简单地炒了一个素菜煮了一锅稀饭,而后扶起榻上的老人靠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着米汤,期间还混杂着几口青菜。眼见着喝了多半碗,老人有些不情愿地哼唧了几声,贺知意见状把奶奶重新放回床上,转头啃上已经凉透了的大白馒头。
自从患上了老年痴呆,奶奶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贺知意每次出门上学都格外担心再次回来的时候再也看不到疼他的奶奶,但眼下他又没什么别的法子,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自己还要读书上学,奶奶的身体再也不支持她去做一些手工活儿去补贴家用,贺知意每天在学校读完书就在附近的小卖店里帮帮忙赚点零钱。
后来这病越来越严重,奶奶也越来越糊涂,到后来只能躺在床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贺知意也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索性就辍学不读了,一门心思地伺候奶奶。
奶奶天价的医药费让他别无选择,村子里能借的钱都借遍了,后来人们再见到他的时候都远远地绕开,贺知意也在没有敲开过邻居家的门,于是辍学之后的没几天他就开始去县里打零工。
雨下了一夜,梦里边全是这些糟糕的记忆。第二天清晨,贺知意摸着已经僵硬掉的干枯的手,失声痛哭。
贺知意猛地从床上惊醒,幅度颇大的动作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猝不及防,一个没坐稳又摔回了床上,接住他的是柔软蓬松的床被。
屋子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中间还混杂着一些淡淡的花香,贺知意闻着有些生理性的想吐,之前总带奶奶来医院检查身体,他打心底里就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看着自己的右手正打着点滴,额头伤口处被纱布包裹着,左手手臂上摩擦出来的小伤口都被很精细得照顾着,左手边光洁明亮的落地窗显示着这间病房不菲的价格。
贺知意心里既担忧又疑惑。
不一会一个身着护士服画着精致漂亮妆容的姐姐推着一小车器械走了进来,俯下身子温柔地对他说:“稍等哦,这吊瓶马上就输完了。”然后掏出了各种贺知意不认识的仪器在他身上摆弄。
“请问,呃,您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护士小姐姐听到这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贺知意黑亮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温柔地回复道:“受伤了当然要来医院了呀。”
“那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呢?”
“唔,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你家里人吧。不要动右手,输完这瓶就可以回家了。”说完护士小姐姐抬头一笑,然后推着小车离开了。
贺知意看着护士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安静的吊瓶和滴答滴答的液体,心里边莫名有些焦灼。
五分钟之后,等那位可爱的护士小姐姐回来的时候,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空床位,床上的人早就不知去向,于是赶忙按下床头的警报键找人。
贺知意此刻正穿着病号服一瘸一拐地跑向医院大门口,一边跑一边回头生怕有人追上来。
贺知意跑的过程中途经二手店还进去买了一部二手的手机——上一部手机大概率是落在夜月酒吧了。
等他回到筒子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拖着半瘸的腿坐在大通铺上,他才觉得喘了口气。
贺知意重新插上电话卡之后短信一条条弹了出来,除了一些天气短信和防诈骗短信之外,来信最多的就是升哥,大致的内容就是问自己最近去哪了,贺知意估计自己得罪蒋辰的事情圈子里都传开了,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陈瑜也给自己发了条短信,话里话外督促自己先还给他一部分钱。
贺知意先给陈瑜回了一条短信,简单地和他说了一声,然后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告别了筒子楼,出发去了新租的房子。
贺知意在新租的房子里老老实实地养了几天的伤,直到腿能正常走路,脸上的伤也消了大半,才给升哥回了电话,对于一个外地小伙子,能有人关心自己是一件难得且珍贵的事情。
“喂,小贺啊,你这最近去哪了,都联系不到你。”
“啊升哥,我最近受了点伤,一直在家里养病呢,都没来及给你回电话。”
“嗨,甭提了,这事儿我都听说了。蒋辰现在还在医院里边躺着呢,估计过一阵子就该到处找你了。”
贺知意听到这话心里边凉了半截——自己真是惹了个大麻烦,蒋辰果然没打算放过自己。
“那这”可怎么办啊。
没等贺知意再说什么,升哥继续说:“升哥给你找了个活儿,也是当替身演员,这次是一部古装戏。就是在外地山里头拍,你得自己坐车过去,不过去了之后包吃包住,就是那地方条件差点,差不多一两个月。你看看你能去不,顺便避避风头。”
贺知意听到这恨不得给升哥跪下来认他当干爹。这个老大哥从自己当了群演之后就一直帮衬着自己,现在知道自己得罪了人还这么为自己考虑。升哥在电话里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贺知意自然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于是赶忙答应了下来。
贺知意看着眼下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心里边终于松了口气,交完房租后手里边还有一些余钱,自己留下一部分剩下的正好可以还给陈瑜哥,这样想着于是转头给陈瑜打了电话,俩人约了见面地方之后,贺知意继续收拾自己去外地的行李。
“陈瑜哥!这边!”贺知意望着陈瑜远远地招了招手。
陈瑜这次穿的略微普通,人也显得有些憔悴,眼下的乌青和好几天不打理的刘海儿揭示着他最近的不如意。贺知意看到这些也没多问,他知道就算他问了,这位小瑜哥也未必愿意告诉自己。
陈瑜看了看店里环境,皱了皱眉,略带嫌弃地坐在了有些油花的长椅子上。
俩人约在一个拉面馆里,贺知意把面前的菜单向他推了推,“小瑜哥,你来点菜吧。”陈瑜自己点了盘拍黄瓜和毛豆,然后又点了一份盖饭,贺知意又加了一大碗拉面。
“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陈瑜没话找话地问道。
“哦,没关系不碍事,不小心磕到了。”
陈瑜点了点头,没在继续追问。
这顿饭陈瑜吃得兴趣缺缺,全然不见上次的意气风发,贺知意只是低头安静地吃着碗里的拉面,油辣子和酸醋搭配起来甚是美味,软硬适中的面条搭配着热乎乎的面汤从胃里暖到了身子骨。
陈瑜捏着筷子看向一脸满足的贺知意,一时有些失神。
贺知意注意到陈瑜有些过于专注的眼神,于是放下手里捧着的大碗,嘴里有些含糊地说:“怎么了小瑜哥?”
听到有人唤自己,陈瑜才缓过神来,低下头敛了敛神色,挤出一抹笑意说道:“没事,最近有点累了。”
陈瑜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立刻撂下筷子拿起手机跑出去接电话了,期间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贺知意。
过了一会陈瑜面带笑容的回来了,刚才的阴沉一扫而光。
“不好意思啊,小贺,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就不和你吃饭了。”
“哦,没关系的,小瑜哥,你先去忙吧。”
贺知意刚说完,还没把揣在怀里捂得热乎乎的红票还给陈瑜,他就不见了。
看着桌子对面没怎么动过的盖饭,贺知意自己去拿了一个打包盒,把陈瑜没碰过的饭菜装了进去,准备当做明天的早饭。
第二天五点多,贺知意吃过饭后拿上自己的行李,搭上六点多的硬座去外地了。
贺知意坐了近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一路上听着周围的乘客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在大声聊天,一天下来脑袋嗡嗡的,屁股坐的也麻了,幸运的是自己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到了目的地后贺知意找了个便宜旅店凑合了一晚上,准备第二天去报道。
第二天清早,贺知意背着自己的小号行李来到了剧组,签过到之后就去找动作老师学习动作。现在正值夏天,虽说山上的气温不高,但蚊虫特别多,稍不留意身上就多了好几个包,贺知意痒得浑身难受。
差不多学了一个上午,这些动作就被贺知意学了个七七八八,下午如果拍摄顺利的话贺知意就可以上场了,有过之前的一次经验,这次没那么紧张了。
“你就是司染的替身?”一个清亮的男声在背后想起。
贺知意一时间练习得太投入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大跳。
“啊你好,我是贺知意。”
“司染还没到呢吧。”
“啊估计是吧,我还没见过他。”
“他总是这样,从来都是踩点到。”那人说着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好像很头疼的样子。
贺知意听到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呃请问他总是迟到吗?”——虽说我很便宜但是我也不想每天都回去得太晚啊。
“哈哈哈哈哈。”对面那个人看到他一副呆呆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可真好玩儿。放心吧,他很拎得清,就是偶尔有点小脾气而已,别担心,他人不坏的。”说完用深邃的眼睛盯着贺知意。
贺知意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仔细地盯着看过,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那人长了一副相当帅气的模样,透亮的皮肤在阳关下闪闪发光,像刷子一样的眼睫毛又卷又翘,高挺的鼻梁上像是打了一道纯天然高光似的。
贺知意从来没见过这样又帅气又漂亮的人,一时间愣住了。
那人见贺知意没有动静,然后勾起唇角笑了笑:“你好,我叫裴旸。”说完礼貌地伸出了右手。
“哦哦,你好!”
贺知意也伸出右手准备和他握手,没等握上,啪一下,贺知意的手就被打掉了,他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那张来者不善的脸。
“这是我的替身演员,你瞎凑什么热闹呢。”那人有些凶狠地对裴旸说。
“司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大家在一个剧组里都是同事。再说了,来之前阿姨还特意叮嘱过我要好好照顾你,我当然要履行一个当哥哥的义务了。”
“你少他妈在这装模作样。”齐司染拿手指着裴旸的鼻子凶恶地说道,“少管我的事情,离我远点。”
“好了好了,不招惹你就是了。快去换衣服,马上就是你的戏了。”裴旸的眼睛瞟向贺知意,拧起眉毛露出些许担忧的表情,一边将身子压向齐司染一边将嘴唇凑在他的耳朵旁边低低地说道,“可别再做出把自己的替身演员弄到自己床上的荒唐事了。”
齐司染听到这话像是被触发了某种机关似的,漂亮的脸都快扭曲了,捏起裴旸的领子抬起拳头就要打,旁边的工作人员见状立刻冲上前把他俩拉开,生怕俩人真的在片场打起来。
裴旸有些无奈地看着齐司染摇了摇头,然后双手举起来向后退去。
“你少和他套近乎,听到没?”齐司染扭过头来一脸凶样地对贺知意说。
贺知意虽然不知道俩人有什么渊源,但立刻识相地用力点了点头。
谁知在齐司染见到他之后,忽的低下头慢慢向他凑近。贺知意看着那张逐渐在自己面前放大的精致脸蛋,手心紧张得直冒汗。
“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似的。”齐司染却不以为然,一边嘀咕一边朝更衣室走去。
今天下午的拍摄内容主要是齐司染的单人部分,贺知意在片场再没见过裴旸。虽说齐司染平时一幅身娇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做派,但拍摄时却格外认真,也很投入,大部分的动作戏都是自己亲自上,既不喊累也不喊苦,听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齐司染为了这部戏保持身材已经戒酒快一个月了,这些不由得让贺知意对他刮目相看。
但这期间还是会有一些容易受伤的拍摄内容,为了保证主演能正常拍摄不留下比较明显的伤疤,这个时候就轮到贺知意这个替身上了,这几场戏下来贺知意身上大大小小的添了不少新伤。
贺知意有时候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还觉得蛮有成就感的,他空闲的时候看过一部分剧本。这部戏主要讲述的是俩位行走江湖的大侠误入了门派纷争,为各自保命被迫合作,然后一步步相识相知的故事,两个人这一路上参与了不少的江湖事,最后看破红尘一起浪迹天涯,听上去颇有江湖味道,贺知意很喜欢这种题材。
这剧主打的是江湖群像戏,除了裴旸饰演的男一和齐司染饰演的男二比较突出外,其余各个人物的戏份都差不多。
接下来几天的拍摄总体来说还算顺利,除了裴旸和齐司染有时候会吵几句,但最后都是以裴旸的“认输”而结束。贺知意也过了相当舒服的一段日子。
这天剧组的拍摄内容全部结束,差不多到了晚上六点多,贺知意被邀请来到齐司染的房车附近吃饭。之前有过一次不太美好的经历,贺知意心里面有些犹豫,但是看到周围的人都收到了邀请,于是他也渐渐放下戒备心只身前往。
吃着美味的烧烤,吹着山里边的风,贺知意从未有过的放松。之前一直灰头土脸的凑钱还债,从来没有幻想过原来自己的生活还可以有这样轻松的时刻。他准备火速填饱肚子然后顺着旁边的小溪溜达溜达。在咽下了最后一口烤馍之后,贺知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朝小溪流走去。
听着哗哗的流水声,伴随着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贺知意不自觉地想到了奶奶,他很喜欢山和树的很大原因都是因为他的奶奶,小的时候奶奶上山采一些草药的时候总是把他装在背后的小背篓里,那里边总是有吃不完的山果子和用小树枝编的小玩意,对于贺知意来说奶奶背上的小竹篓对他来说简直是童年最有意思的地方。
贺知意想着想着就有点情难自抑,一想到现在自己孤苦伶仃,心里面悲伤的情绪就更浓了。他坐在石头上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准备起身回去。
他刚站起来,就发现身后的石头下面坐着一个人。他这几天每次吃完饭都回来到这来散步消食,之前从来没有过别人来,一时对闯入自己“私人领域”的人有些不满。
只见那人正背靠着大石头紧闭双眼,穿着干净的休闲服毫不在意地坐在杂乱的树叶上,微微抬起的头迎着阳光,刀削似的下颌在空气中呈现出好看的弧度,长且有力的脖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凸起的喉结有着说不出的性感,阳光在高挺的鼻梁上打出了一道阴影。这人标志得像雕塑似的,饶是最近几天看遍了演艺圈里各种好看的人的贺知意,也被他的长相所惊艳。
贺知意抿了抿嘴唇,正当他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背后那人出了声。
“看够了就要跑?”
毫无征兆的一句话让贺知意有些红了脸,急忙辩解道:“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在没有看你。”
那人闻言,嗤笑一声,而后睁开眼,狭长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贺知意,然后开口说道:“是吗,我可是看你看了好久呢。”
“那那你盯着我做什么。”贺知意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问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来到贺知意身边,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俯下身子趴在他耳畔,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耳垂,浓烈的木质香冲击着贺知意的鼻腔,略带辛辣的味道像极了他此刻的动作,十分有侵略性。
贺知意的耳畔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
“我看你好看啊。”
这话一说出来,贺知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险些有点站不住。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别急。”
手从肩膀处滑下来,碰了碰贺知意的手腕,贺知意脸烧得通红。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贺知意的反应,说完就离开了,留下贺知意一个人在原地。
霍严修一边走一边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心想这次只是过来看看投资的这部戏拍摄的进度,顺便看看齐司染那个狗,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贺知意从医院跑了之后霍严修不是没派人找过他,自己又不是慈善家,没有无缘无故替人花钱治病的说法,但手底下的人找了几天都没找到,自己最近公司的事情又太多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这事儿就被耽搁过去了,没想到在这竟然能碰到他,还真是有缘
贺知意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了,他才敢放松下来大口呼吸。
然后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某处,发生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反应
接下来的几个月拍摄得十分顺利,从北方到南方,从夏季到秋季,贺知意也逐渐适应了剧组的节奏,在这期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后面霍严修又来过一两次,自从上次俩人说过几句话,贺知意的眼神时不时就不受控制地瞟向霍严修。
但霍严修这两次来都是公事公办,别说没和他说句话,就连半个眼神都未曾分给贺知意。
贺知意渐渐得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剧组繁重的工作也让他没什么别的精力思考那些话。
拍摄很快就接近了尾声,最后的结束地是在山城,为庆祝顺利杀青,导演组在山脚下的一个饭店请客聚餐。
贺知意随着人流进入到餐厅时被告知自己的座位在青山包间,于是告别了伙伴一个人走了上去。
推门而入的时候,贺知意瞧见霍严修正襟危坐地坐在导演左手边,微微愣了愣,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霍严修今天穿的是休闲服,一身利落的黑衬得他皮肤愈发白了起来,虽说是休闲装但他却穿出了正装的气势,高大挺拔的身量让人不容忽视。
导演右手边坐着齐司染,三个人正热络地聊着天。
裴旸见贺知意进来了,连忙招呼他坐到自己旁边,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等菜期间,贺知意有意无意地瞄了霍严修几眼,俩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的时候,他又总是很快地别开目光。
饭桌上,齐司染举着一杯白酒晃晃悠悠地来到贺知意面前递给他,嘴里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小贺,多亏了你,才让整部戏顺利地拍摄下来”
贺知意一听就知道齐司染喝醉了,但他敬的酒自己又不好意思不喝,于是硬着头皮接过来那一杯满满当当的白酒,皱着眉毛一口闷了下去,辛辣刺激的液体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烧得里面十分难受。
齐司染见他这么痛快,高兴地搂着他说道:“爽快!小贺下次啊,下次哥找替身还找你啊”说完就要向后倒去。
旁边的裴旸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齐司染,让他倒在自己的怀里,随后示意了一下导演和霍严修,半搂半抱地拖着这个有些闹腾的醉鬼回去了。
贺知意之前敬酒的时候就喝了不少,刚才又喝了满满一杯白的,整个人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晕乎乎的,恨不得现在就睡过去。
霍严修抬头看向贺知意的方向,白得不刺眼的灯光照在贺知意烧得通红的脸上,那人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两只眼睛不停地打架,强撑着才不让自己倒在餐桌上,看上去有些好笑。
浓密的头发被他自己弄得有些凌乱,刘海被拨到了脸颊两侧,塌着腰将脑袋放在桌子上,没骨头的样子跟只猫似的。
看着他这一幅软软的、任人宰割的模样,霍严修觉得像有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了小腹。
贺知意有些不灵光的脑袋不知道自己在他人心中正如何被蹂躏,此刻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于是他强撑着餐桌直起身子,在和导演们打过招呼后,离开了包间。
清凉的水泼在脸上,让贺知意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贺知意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成双,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醉了,酒精的作用真不是闹着玩的,他强打起精神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朝楼上房间走去。
上次醉酒的经历实在算不上多好,这次他只想赶紧回房间老老实实地待着。
正当贺知意准备进屋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对着自己说:“先生您好,您的房间在楼上,请随我来。”
贺知意努力地睁大眼睛,妄想从迷糊不清的大脑里找出面前这个人的记忆,但最终失败了。
那人见他直愣愣地站在自己面前,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眼神迷路地看着自己,于是不再等对方的答应,走上前扶起他朝着楼上走去。
刚进到房间里,贺知意就撑不住了,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就歪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那人安静地退出房间,站在楼道里拨通了自己的电话。
“先生,这边准备好了。”
贺知意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的身体正被人翻来覆去地折腾,脸上还湿乎乎的,他有些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赤裸着上身,浸泡在浴缸里,旁边是拿着喷头的霍严修。
“霍霍严修?”贺知意嗫嚅道。
“呦,还认识人呢。”霍严修手里不停,拿着喷头就朝贺知意的脑袋浇去。
温热的水洒在脸上,光裸的上半身,不见踪迹的外裤,贺知意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没过胸膛的水让他十分不舒服,外加酒精的作用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他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溺在浴缸里似的,于是艰难地支起胳膊,起身想从浴缸里出去,可手底下一打滑又摔了回去。
霍严修见状,腾出一只手不清不重地按了他几下头。
“你你别弄我。”贺知意一边说着一边胡乱地挥舞着双臂,打掉了霍严修手里拿着的喷头。
霍严修被滋了一脸水,价格不菲的衣服立刻湿了大半。
霍严修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刚准备发火,但看着贺知意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又实在好笑——也是,自己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呢。
“好好,我不弄就是了。”
贺知意闻言,果然乖乖地坐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浸湿的内裤紧紧地贴着贺知意紧实的大腿,包裹住白嫩的臀瓣,裸露胸膛上的两点粉红色娇嫩欲滴,收紧的腰腹下面是两条又长又直的腿,那小腿矫健有力,一看就是常运动的。
霍严修关掉喷头,拿起手边的毛巾胡乱地朝贺知意的头发胡噜一把,然后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扛在肩上向床走去。
离开热水的贺知意被冻得一哆嗦,紧紧地抱住身下的唯一热源。
霍严修有些粗暴地把人扔在了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去,身下的某处硬邦邦的,宣告着自己难以忍受的欲望,而后一把扯下了碍事的内裤,空出一只手去够床头上的润滑剂。
贺知意觉得身下一空,然后自己被摆弄着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趴在床上,随即一个又硬又热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后门上。
“别别。”贺知意有些焦急地喊道。
“不能吗?知意。”霍严修欺身压在贺知意的背上,固定着他问道。
“不,不行”
“你不喜欢我吗?”
霍严修深邃的眼睛仿佛要把自己吸进去。
“那你为什么总是偷偷地看我。”霍严修一边轻轻地咬着贺知意的耳垂一边问到。
“我我”贺知意努力地识别霍严修说的话,但最终解读失败。
“别拒绝我,知意,我喜欢你,想和你做爱,这没什么不对的。”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亲吻贺知意的脖子和锁骨,“你也喜欢我吧。”
霍严修一边说着一边不重不轻地揉搓贺知意的屁股,滑润有弹性的手感让他十分满意,亲密的触碰让贺知意有些不知所措,但在温情的气氛下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霍严修看他反抗的意识十分薄弱,于是趁热打铁,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贺知意,唇角从眉毛流连到嘴角,描摹着身下人的脸庞,最后在眼皮处轻抚了一下。
贺知意一开始抵在两个人胸前的手慢慢放了下来,霍严修见状,动作也逐渐放肆起来,大手在胸肌处来回抚摸,有意无意地触碰着胸前的两点,最后停留在结实有力的腰腹处。
贺知意被摸得有点痒,忍不住弓起身子,露出脆弱的脖颈给对面这只野兽。
霍严修一口咬在了脆弱的喉结上。
男人致命又敏感的部位被粗暴地对待,贺知意不舒服地闷哼几声。
霍严修下面胀得实在难受,这估计是他忍得最久的一次。
察觉到贺知意逐渐进入状态,霍严修一把把人翻过去,用手指随便地扩张了两下便顶了进去。
贺知意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根烙铁从中劈开似的,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差点昏厥过去。
他想要逃,但是压在自己身上的沉重的身体又让他挣脱不得。
“啊好疼”贺知意无助地低喃。
感受着身下人剧烈的颤抖以及略带哭腔的呜咽声,霍严修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未被开发过的紧致洞口夹得他生疼,让他也不好受。于是他识相地退出了几分,慢慢地磨了磨,直到洞口逐渐适应了他的尺寸,又一股脑地顶了进去。
感受着自己被慢慢接受,进出也逐渐通畅起来,于是他卡着身下的人开始疯狂地耸动,像是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一样本能地发泄着自己最原始的身体欲望。黏腻的液体被挤压出了泡泡,殷红的液体顺着贺知意白皙的大腿上流了下来。
在近百下的抽插后,霍严修身体一抖,然后倾泻而出,贺知意的身体也跟着剧烈地抽搐了两下。
霍严修发泄过一次之后把贺知意翻了过来,见他那张小脸上遍布泪痕,嗓子发出的声音哑得不像样,眉毛皱成了一幅委屈的模样。他俯下身子低下头,安慰似的轻轻地碰了碰贺知意的嘴,然后又从正面开始了无情地讨伐。
一夜无眠
贺知意第二天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又酸又疼,稍微一动下面的某个地方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些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一只手撑着慢慢地坐起来。
看着床下被丢得乱七八糟的脏乱的衣服,贺知意大脑宕机了几分钟,然后缓缓地从床上走下来,去浴室里冲凉,随后拿起了一件浴袍披在了身上。
贺知意看着自己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前胸,上面醒目的红色痕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胸前的两点到现在还肿着,断断续续地零星碎片侵蚀着贺知意的大脑,让他不得不被迫接受自己和别人睡了这个事实——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
奶奶啊,我不纯洁了——贺知意在心里小声嘀咕道。
嘎嗒一声——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贺知意闻声急忙裹紧了自己的浴袍,把衣领拉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住自己满是红点的脖子。
“醒了。”霍严修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恩”
两个人相对无言
“我欠了你医药费,对吗?”
昨天昏暗环境下的那张脸与不甚深刻的记忆中某张脸重叠起来了。
“还能想起来?我都以为你要赖账了。”霍严修勾了勾唇角,有些邪气地笑了笑。
“不不会赖账的。”贺知意顿了顿,继续说道,“会还给你的。”
霍严修抬起头,不错眼珠地盯着贺知意。
挂着水珠的发梢垂在耳朵两侧,黑得发亮的大眼睛坦荡地回看着贺知意,微微张开的薄唇上面有被咬的痕迹,揭示着昨晚某人的粗暴行为。
——怎么有点傻气。
霍严修顿了顿,说道:“没什么,不用还了。”
“别还是要还给你的。”
霍严修挑了挑眉,一言不发地看着贺知意。
“请问,还欠你多少钱啊?”贺知意小心翼翼地问。
霍严修盯着贺知意,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我们昨天晚上算什么。”霍严修愣愣地问了一句。
看着贺知意微微睁大的眼睛,霍严修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了。
他现在觉得傻逼的不是贺知意,而是他自己。这小傻子自己纯情的一匹,但他不是啊。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霍严修听完,差点就头顶冒烟了。他也算阅人无数,真是头一次碰到第二天醒过来有人追着他要对他负责的,自己一个1要他负哪门子的责?
“行那你就负责吧。”霍严修略微无语地说道。说完不给贺知意反映的时间,拉开门就离开了——他懒得再和贺知意掰扯,再不离开感觉自己智商都快下降了。
贺知意看着霍严修离去的背影,心里边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然后看向放在床上摆放整齐的干净衣物,拿起来默默地穿上了。
夜里,霍严修看着身下人动情的表情,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依旧是自己喜欢的身体类型,一只手就能圈过来的盈盈细腰,白嫩的皮肤,富有弹性的臀瓣,但霍严修却有些兴趣缺缺。
“哥?”陈瑜大口喘着有些疑惑地问道。
“一会你自己洗洗吧,我先走了。”说完,霍严修不再停留,起身走到浴室里,开始冲洗。
陈瑜有些脱力地躺在床上。
霍严修的欲望很强,以往至少得三次,今天只做了一次就不再继续了,这让陈瑜心里边多少有些没安全感——他知道霍严修迟早会腻了自己,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听着浴室里停下的水声,陈瑜托起疲惫的身躯,走上前问道:“哥,你要回去了吗?”
“恩,下次再来看你。”
“哎,哥”
不等陈瑜还要说什么,霍严修已经穿好了衣服推开门离开了。
霍严修坐在驾驶座上,手指一动一动地敲打着车窗,脑袋里有个场景挥之不去。
贺知意狭窄却充满力量的腰部,在承受着他每次撞击时有些难耐的表情,紧实的臀肉,充满情欲的表情,圈在自己腰间矫健有力的小腿
越想越邪性,霍严修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妈的。
毫无疑问——自己是想念那副身体的。
上次走得太匆忙——也不是,准确地说自己压根没想过自己和他会再有什么接触,以为自己对这副身体不会有什么留恋,毕竟他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霍严修按下车窗,秋风不留情面地拍打在脸上,左手夹着的烟在黑暗中冒出的点点火光,要灭不灭,就像自己对贺知意的欲望一般。
清爽的晚风非但没让霍严修清醒几分,反而助长了某些邪恶因子,这种温度很适合做爱。
稍微犹豫了几下,霍严修一脚油门,弧线漂亮的车在黑夜里划出一道风景线。
不出半小时,霍严修就到贺知意楼下了。
他熄灭了车里所有的灯,摸黑点燃了一支烟,安静地抽着。外形颇具机械感的轿车蛰伏在静谧的环境里,被黑暗笼罩其中,像一只伏地的黑豹,安静却十分具有攻击性。
尼古丁的作用多少让他镇定了下来,他不想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表现得太过急迫,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色中饿鬼。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既期待又抵触,他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一贯的冷静自持,把多余的情绪留给其他人承受。
一支烟结束,霍严修黑暗中摸索到手机,翻出许久之前助理发给他的电话号码和住址,犹豫了片刻,将他们保存到了备忘录里,推开车门朝楼道里走去。
“咚咚咚”
“咚咚咚”
贺知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0:45
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呢?
那敲门的声音越发得响了,昭然揭示着门外人的不耐烦。
“来了!”贺知意提上拖鞋,朝门口跑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贺知意愣住了。
门外赫然站着的是消失了快两个月的霍严修,在有些灰暗的楼道里,对面那人穿得整齐得体,身上飘来阵阵烟草味,灯光打在他身上,在水泥地上投射了好大一片阴影,恨不得将他也笼罩其中。
贺知意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穿在脚上的拖鞋和大咧咧的短裤,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他知道自己现在乱七八糟的。
霍严修看着那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心里有些得意。
“不请我进去吗?”
“我我家很小。”贺知意有些抬不起头,“也很乱”
“是么,让我看看有多小多乱。”霍严修说完侧过身子走了进去,留贺知意一个人傻愣愣地杵在门口。
等贺知意反应过来的时候,霍严修已经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喝水了。
“我去给你重新倒一杯吧。”说完扭头进了厨房里。
贺知意租的房子很小,厨房和洗手间单独占据一个房间,剩下的客厅卧室合并在了一起。
他有些魂不守舍地冲洗着杯子,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梦游,曾经几度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家里。
“还没好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霍严修来到了厨房门口,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问道。
“哦,马上就好。”贺知意连忙关了水龙头——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冲洗了将近五分钟了,随后拿起手边的水壶倒上了一杯白水,递给了霍严修。
霍严修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对着贺知意说:“你好像不太欢迎我?”
“没没有,怎么会。”贺知意有些着急了。
霍严修对他那副急着和自己解释的样子颇为受用,于是放下手里的杯子,信步向他走去。
“那你紧张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替他捋了捋翘起来的头发。
“我”
“出去吧,厨房好挤。”说完,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鼻尖,他鼻尖有一颗很小的痣,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哦,好。”
俩人来到客厅,霍严修像是巡查自己领地的首领,四处环视贺知意的家,贺知意只是呆呆地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当然了,他也不知道该和霍严修说什么。
环视了一圈,霍严修随意地坐在了破旧的沙发上,视线落在了贺知意身上,他似乎头发长了一点,之前发梢在耳朵上边,现在都能盖住耳朵了,背心应该是穿了很久了,下面的边都卷了起来。
“你你来做什么?”贺知意鼓起勇气看向霍严修。
“我来做什么呢”
当然是来上你,霍严修心里边想着。
“我来找你负责啊。你之前不是说要对我负责吗?都多久了,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说完有些轻浮地捏了捏他的下巴。
“两个月零三天。”
“啊?”霍严修愣了愣。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你电话。”贺知意颇为窘迫地说道。
“呵你还真是”
霍严修一把把贺知意圈在了自己的怀里,“没事,我一会给你。”一边说着,一边大手轻轻抚摸着贺知意的腰臀。
贺知意被摸得有些痒,轻轻地哼了几声,随后将自己的手环在了他的腰间。
感受到他的回应,霍严修的动作也放肆起来,一只手绕在他的前胸,不轻不重地揉搓着小红点。
“给你我的电话。”
“好啊!”
霍严修低头一口咬在了胸前的凸起上,刺激得贺知意没忍住叫出了声音。
霍严修半推半扶地将贺知意压在了床上,将头埋进他的脖颈处,肆意地掠夺他身上的气味,留下了点点痕迹。
贺知意脸色涨红,混沌的大脑试图思考一些问题——霍严修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如果要自己负责的话为什么上次不留电话,自己该不该这么做等等。
贺知意那颗已经被欲望烧得发热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霍严修就进入到他的身体里了。
贺知意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霍严修因为爽到而大口喘着粗气的模样,感受着他的精液喷洒在自己的肠道里那烫人的温度。
如果那里是充满欲望的地狱,他愿意和霍严修共沉沦。
贺知意闭上眼睛想着。
——但很久很久之后,贺知意才意识到,这只是属于他自己的一个人的地狱,无关其他。
一场纯粹的围绕着霍严修的献祭而已。
他就像是愚蠢却忠诚的信徒,盲目且无知地奉献着自己的一切,直到粉身碎骨。
霍严修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很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最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手里的这几个大项目让他劳心伤神,身体也没得到很好的放松,平时免不了要靠咖啡和尼古丁来提精神,整个人又累又乏。
昨天晚上他十分满意,比起那些瘦弱做得狠了就晕过去的小男孩,贺知意这种体力不错甚至能和他在床上配合一二的,当下似乎更能满足他的需要。
或许可以和他待一阵子,霍严修想。
“唔”他伸了伸懒腰,往旁边一捞,空的。
霍严修起床下来溜达了一圈,屋里边并没有贺知意,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挂钟,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睡得真够久的。
霍严修来到洗手间准备洗漱,他发现水池旁边有一套已经摆好的毛巾和牙刷,牙刷上边还贴心地挤上了牙膏,旁边的塑料椅子上放着干净整洁的毛巾。
还挺会伺候人。
霍严修简单地冲洗了一下,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手机上的消息,估摸着过了十分钟,贺知意从外面回来了。
霍严修听到了开门声,放下手里的事情出去迎他。
“去哪了?这么久。”
“出去买了点菜。”贺知意见到霍严修还在家里,似乎有些意外,“饿了吧,我马上去做。”
“好。”说完霍严修低下头亲了亲贺知意的嘴唇,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他。
俩人昨天晚上都已经天雷勾地火了,但贺知意有时候面对霍严修过于直接的注视时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掉头进了厨房。
不出半个小时,贺知意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虽说不是特别精美的菜肴,但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霍严修吃东西很挑,葱姜蒜都不吃,如果是调味的话放一点还好说,内脏也基本不吃,味道稍重的素菜也不吃,平时主打一个清淡饮食。
他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餐盘,肉菜清一色的油大味重,贺知意是重庆人,每道菜都放了不少的辣椒,唯一一个偏清淡的汤里面还放了自己不喜欢的香菜,霍严修捏着筷子迟迟不动弹,他多少有点后悔自己留下来吃饭了。
贺知意做了很多年的饭,尤其是后期要照顾奶奶的身体,经常做清淡的饮食,但他个人格外偏爱辣菜,属于无辣不欢的那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不管荤素都会放很多辣子,他炒的辣菜更是堪称一绝。
本想着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露一手厨艺,但他见霍严修迟迟不动筷,他才意识到,自己做的饭菜或许并不和他的胃口。
“你,不喜欢吃吗?”
“没,挺喜欢的。”说完象征性加起来一根青菜放进嘴里,没等他咽下去,就被辣的止不住地咳嗽,贺知意赶忙递过来一杯水给他顺顺。
贺知意看着他咳得满脸通红,眼睛里甚至冒出了水雾,睫毛也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让人欺负了似的,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霍严修一个人在这边水深火热,没想到旁边竟传来了某人不合时宜的笑声,虽说不是嘲笑,但让他也多少有点尴尬。
“好啊,我在这咳得不行,你还笑话我,啊?”说完佯装生气,一巴掌拍在了贺知意的屁股上。
贺知意看他有点不高兴了,急忙哄人。
“没有,我没有在笑话你。”
“那你这是在干嘛?刚刚是谁都笑出了声?”
“我我是看你”贺知意说着说着就开始结巴,半天憋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看我什么?”霍严修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看你这样子还挺挺好看的。”贺知意直白纯粹的眼神里闪烁着对他毫不掩饰的喜欢。
霍严修听后一愣,迟疑片刻一把把贺知意托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俩人面对面地坐着。
贺知意有些慌乱地想要下去,却被霍严修一把按住。
“这么喜欢我?”
面对霍严修直白地提问,贺知意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小声且坚定地回答道:“恩。”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就是就是很喜欢。”
霍严修身居高位,又有耀眼的家世背景做支撑,自然见识到了太多的喜欢,愿意扑他的人数不胜数,他自认为不会为这些小情小爱所打动,也向来不屑于理会这些。但他看到贺知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时,他不可否认,自己还是有些心动的——他又不是块石头。
贺知意的喜欢和其他人似乎是不太一样的,他理不清个中缘由,只当是新鲜感在作祟。他从来没想过天长地久这些东西,他是家中长子,后面自然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的。至于结婚了之后这些莺莺燕燕什么的,看情况再说,就算真要断了,自己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俩人面对面打闹了一会,霍严修腿都麻了,贺知意下来之后又拐进厨房重新给霍严修炒了一份不辣的菜,俩人这才安安生生地围坐在餐桌旁吃完了这顿饭。
吃过饭俩人又腻歪了一会,直到霍严修接了一个电话才匆匆离开,贺知意瘫在床上,身心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打那之后,霍严修隔三差五地就过来找贺知意,贺知意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因为他总是半夜来,有时候还一身酒气,但要是他表现出自己的不情愿,他就会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霍严修,给他发去的消息也总是敷衍了事,总说自己在忙,贺知意有时候会挺没安全感的。
但除此之外,霍严修又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情人,浪漫温情的事儿也没少做,有时候他来家里会捧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有时候也会带他去各种娱乐场所放松。贺知意在家的时候动不动就能收到各种名牌服装和首饰,他虽说不太识货,但只要霍严修送给他的,他从来都是照单全收。偶尔在剧组还被同行调侃自己是不是抱了大腿,面对这些他大多只是甜蜜羞赧一笑,并不解释,像是藏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把霍严修藏在心里。
两个人有欢乐也有摩擦,但总体来说是度过了一段相当轻松且快乐的时光。
贺知意在家里正收拾洗过的衣服,他刚从一个剧组回来,这部戏杀青的时间刚刚好,正好今天霍严修有空要过来看他。
贺知意一边哼着歌一边把手里的衣服叠放的整整齐齐放进衣柜里,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喂,严修!”贺知意想也没想地就接起电话。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贺知意才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喊错了人。
“咳,陈瑜哥,不好意思啊,我喊错人了。”
“没事。”陈瑜听着刚才一闪而过的名字,心里边有些异样,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什么,小贺,陈哥找你有点事情,你现在有空吗?”
“啊,我正打算做饭呢。”贺知意有些犹豫,“陈哥你很着急吗?要不来我家楼底下说?”
“也行,你给我个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贺知意挂断电话之后给他发了个地址就继续收拾自己的衣服。
陈瑜刚才的口气听上去的确很着急,虽说自己并不喜欢他这个人,对于他的很多想法观点都不认同,但他毕竟之前借给自己了好大一笔钱,这个人情他不能不还,于是他利落地把食材收拾好了之后,披上一件外套就出去了。
陈瑜在楼下咖啡馆看到贺知意的时候,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俩人不过是半年多没见,贺知意现在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精致的气息,皮肤比之前白嫩了许多,衣服甚至都穿上了名牌。再一看自己,之前的名牌服饰早就被自己拿去该当了都当掉解决生活需求了。
陈瑜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坚持群演这份工作,不然也不至于被别人抛弃之后再也吃不了打工这份苦了。
“咳,是这样,小贺。”陈瑜搓了搓手,有些难为情地说,“哥现在手头有点紧,不知道你能不能先借我点让我应个急,等我有钱了第一时间还你。”
贺知意啜了一口咖啡,被苦得直皱眉头,霍严修喜欢喝这些,他自己喝过多少遍都适应不了这个味道。
“恩那陈哥你需要多少啊?”
“恩要不你先借我五万块钱?”
贺知意低下头琢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钱,自从还清了债之后他自己也存了不少,借给陈瑜五万块之后剩下的钱还够自己生活和房租,于是当下就点了点头。
陈瑜见贺知意点头之后,心里边一下子松快了好多,一把抓住贺知意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小贺,哥当时真是没看错你!放心,等哥拿到钱之后肯定第一时间还给你。”说完还用力搂了搂贺知意的肩膀。
贺知意有些不适应陈瑜突如其来的热情,不自在地挪了挪肩膀。
陈瑜拿到钱之后,又和贺知意寒暄了几句接了个电话就准备离开了,恰好这个时候霍严修也该到了,俩人在咖啡馆道别之后就分开了。
陈瑜看着账户里多出的五万块钱,心里边直痒痒。自从他伺候过霍严修拿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出入各种声色场所也便成了家常便饭。这期间在好友的带动下不小心染上了赌博,他享受赌博带给他的快感,享受自己凭借好运赚到钱之后桌上的其他赌徒给予他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这个时候他的虚荣心都会被极大的满足——我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在赌桌上却是被命运垂青的。
他一开始只是在旁边看着,久而久之就想自己尝试一把,开局小赢几笔后开始加注,赢得越多他就越上瘾,直到有一次命运之神终于不再眷顾他,让他赔了个精光,看着周围人嘲讽的眼神,他怎么能甘心?于是开始变卖自己手里的东西,首饰衣服能当的都让他拿去当了,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当时霍严修已经对他不太感兴趣了,自己一个月也见不着他几面,收到的礼物也少了很多。可这赌场就像一块大磁铁似的,时时刻刻都吸引着他,他心里痒痒的厉害,后面没忍住又去了几回。久而久之他要填的窟窿越来越大,正当自己愁得不行的时候,赌场上碰到了一位玩家,那人说陪自己几个晚上就帮他还清这些赌债。他当时太需要钱了,鬼迷心窍之际就答应了下来,后来不光赌债还清了,那人还给了自己额外的报酬,不巧的是这事儿刚一发生就被霍严修知道了,后面还直接给自己拉黑了。打那以后陈瑜直到自己和霍严修彻底没戏了,后来没忍住,他又进去赌过几次,接连惨败,到现在已经沦落到向人借钱的地步了。
陈瑜一边握着手机一边朝小区门口走去,心里琢磨着今天晚上的注下在哪一块能让他稳赚不赔,彻底翻身。他一边嘴里嘟嘟囔囔,一边想得正投入,一个不留神差点和刚进门的黑车头碰头,但那车就跟没看见他似的,一脚油门开走了。
他转身正要破口大骂,等再看清楚那辆车的时候,登时傻眼了——这不正是霍严修的车吗?他的车很多,平时私底下开的时候都是这辆黑色的奥迪。
只见他悄无声息地拐进了小区里面,陈瑜抱着好奇的心理急忙跟在后面,那辆车停在了某单元门口的停车位,熄了火之后从车上下来的正是身高腿长的霍严修。
陈瑜躲在树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霍严修从车上下来之后微微张开双臂站在车旁安静地等待着什么,不一会一个身影飞似的跑到他旁边,虚虚地在他怀里靠了一下,霍严修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那人的脑袋,然后俩人旁若无人地上楼去了。
陈瑜躲在树后惊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贺知意什么时候和霍严修混到一起了?
他们俩他们俩也是那种关系吗?
震惊之余,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情绪很快被另一种所替代。他无神的黑洞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闪烁着不正常的光,漂亮的脸蛋上布满了扭曲的笑容。
霍严修和贺知意俩人并肩朝楼上走去,手指若即若离地勾在一起,手背和肩膀若有若无地触碰,狭窄阴暗的楼梯间里面全是霍严修的木质香水味,贺知意很享受这种被霍严修包围的感觉,大脑被甜蜜的气息包裹着,理性占据了下风。
进到屋里,霍严修就像终于忍不住了一样,猛地关上门将贺知意抵在门前。火热的身体靠在冰冷的门上,贺知意止不住得战栗,下一刻湿滑的舌头肆意地侵占他的口腔,掠夺着他嘴里稀薄的空气,唾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衣服被高高地推起,大手四处点燃着欲望,两个人的身体死死地贴在一起,生怕不够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两个人像发情的野兽,肆无忌惮地掠夺、占据,客厅里传来粗重动情的喘息声,最后欲望喷薄而出,结束后俩人气喘吁吁地互相靠坐在地板上。
“还没吃饭”贺知意靠在柜子上有气无力地嘟囔道,身后的冰凉给他这幅烧红的身体降低了些许温度——刚才太冲动了,他只要和霍严修在一起总是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就像是着了魔一般。
霍严修有一搭无一搭地抚摸着他的大腿内侧,弄得他很痒。
霍严修闻言,撑着身子从他的腿上起来,把头靠在贺知意的肩膀上,一边舔舐着耳朵一边亲昵地说道。
“是吗,我可是都吃饱了。”
贺知意听完耳朵瞬间就红了,尽管自己已经听过霍严修的很多荤话,但有时候他猝不及防的不正经还是能让他面红耳赤。他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某人:“快起来,饭菜都快凉了,还得拿去重新热。”
然后不顾身后那人明晃晃的坏笑,起来巴拉巴拉自己的脑袋抬脚去了厨房。
俩人围坐在小餐桌上,一边吃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
“哦对了,今天来找你是有点事情。”霍严修说完放下了手里的碗,去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子文件递给贺知意。
贺知意满脸问号地接过来,翻开之后,页眉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露水情缘。
“这是什么?”贺知意笑着抬起头问道。
“给你的礼物。上次看你的古装扮相真是好看,所以给你争取了一个小角色演演。”
贺知意听完,眼睛都亮了起来。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当演员去演戏,但那也只是存在于幻想中,就像是自己深藏于心不愿宣之于口的念想。他知道自己什么水平,一个不是正经科班出身、学历又不好看、又没有人脉的人,这样的条件别说演戏了,就连在电视里露个脸都够呛,群演和替身演员就像是天生为他们这种忙碌的普通人准备的。
每当他看到那些演员们忙忙碌碌投入拍戏的样子,他又打心底地羡慕,可这点小心思他又不敢同别人讲,生怕别人窥到他的这点小心思,惹来他人的嘲笑——嘲笑他不自量力,嘲笑他不知道天高地厚。每当路过的人夸他的模样儿长得好看,跟电影明星似的,他又能高兴好一阵子。
他心里那个遥不可及的梦,霍严修就这样轻易地满足了他。或许被总是被命运捶打的缘故,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馈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做出合理且贴切的反馈,只是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无言地望着霍严修。他拿着这薄薄的几张纸,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被霍严修点亮了。
霍严修看着贺知意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派人查过贺知意,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小伙子,一个人来到京城打拼,无父无母,也无牵无挂。家里头为了给老太太治病欠了一屁股债,全靠他这几年当群演打零工还清。
贺知意太乖了,有时候乖得犯蠢。
和以往的情人不同,他从来没开口问他要过什么东西,送给他的衣服首饰也不怎么穿戴。霍严修从不亏待身边人,更何况他确实挺中意贺知意的,乖巧话不多,事儿少干起来也很带劲儿,床下床下都能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霍严修看着以往送他的东西他都不太感兴趣,正琢磨送他什么心仪的东西,恰巧那天下午助理告诉他投资的这部戏要被抬上来了,准备最近拍。一部古装戏,里面有一个男配还没人选,问问他的意见,他看了简介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贺知意,准备今天把这东西拿给他看一下,现在看来自己这角色还真送到他心坎里了。
“开心了?”霍严修下意识摸了摸贺知意柔顺的头发。
“恩!谢谢你,严修,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演戏。”
看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霍严修心里边莫名的一些暗黑因子开始作怪。
他虚虚地点了点贺知意的眉毛,有些邪气地勾了勾唇角,轻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贺知意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乖巧地从椅子上下来,半跪在霍严修的双腿间,抬起手拉下他的裤子,含住了双腿间的东西。
湿滑温热的口腔给了霍严修极大的刺激,自己的命根子正被人温柔舒服地对待着,不一会就出来了。
贺知意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射了一脸,脸上全是奶白色的痕迹,鼻间麝香的腥臊味呛得他皱了皱眉。
霍严修半蹲下来,看着他有些红肿的嘴巴,还没反应过来一脸呆萌的样子,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抽出旁边的纸巾贴心地为他擦了擦。
“怎么不躲开。”
“还没来得及。”贺知意哑着嗓子回答道。
“怎么这么笨。”
“恩。”贺知意揉了揉脸,“是不太聪明。”
霍严修听着他调侃自己,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贺知意看他开心的样子也笑出了声。
俩人笑声充斥着整间小屋子,外面的阳光正好,顺着窗户悄悄地爬了进来,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