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与徐师一行人,来到那些痛哭的老弱妇孺不远处。
等了一会后,看到那些妇孺老幼在祭祀过后,痛哭打算离开回家,白衍方才上前。
“老妇人,请问家中是何人溺亡?”
白衍来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身前,轻声询问道。
由于悲痛,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见到白衍,听到白衍的询问,那花白头发下,满是褶皱的脸上缓缓落下泪水。
“你是何人?”
老妇人没有回答白衍,而是轻声询问道。
其他三个老妇人,以及两个带着孩童的年轻妇人,此刻也看着白衍一行人带着头笠的模样,满是警惕,但好在看到其中有两人是女子,并且姿色十分白皙貌美,方才没有害怕。
“吾乃秦国官吏,听闻洛阴之事,特地从咸阳赶来调查。”
白衍轻声说道,并且从怀中,掏出一个印章,印章并没有交给老妇人。
但看到印章,不管是白衍面前的老妇人,还是其他妇孺老弱,都纷纷对着白衍跪下来。
“大人!”
“大人,还请大人为吾等调查清楚!”
见到白衍是咸阳前来调查的官员,所有老妇人都如同见到恩人一般,不顾河畔泥泞,不顾泥土之中的石块,一边痛哭一边给白衍磕头。
白衍见状,连忙伸手把老妇人搀扶起来。
“快快起来,吾定会尽力,为诸位做主,然眼下需要吾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衍轻声说道。
听到白衍的话,跪在地上的老弱妇孺如同找到做主的人一般,接下来面对白衍的询问,全都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即使是涉及家中很多小事,都不例外,没有丝毫隐瞒。
通过询问,白衍很快便知道,如吴蒙所言,无人中有老有少,而这里,就是此前见到尸体的地方。
白衍转头看着四周的河畔,眼神之中,浮现一抹失望,随后看向上游,目光之中,隐约有些担心。
今日一早,掩埋尸体的地方,白衍也去看过。
白衍此刻也感觉到,这个桉子若想查出凶手,恐怕有些麻烦。
转头看着眼前这些老妇人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见到那一个个年轻的妇人用满是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白衍也感觉心中十分有压力。
好在倒也并非束手无策。
昨日在知道事情前因后果之后,白衍便从濮陵哪里打听到秦吏传出来的消息,以及方才,有特地让徐师带人去官府查看尸体。
既然没有外伤,又没有中毒,那么能让五名善于水性的人溺亡,很大可能,凶手或帮凶,一定是与那些人溺亡的五人很熟,至少那五人都没有防备才有可能得手。
否则能让五个擅长水性,并且靠着渭水谋生的男子溺水而死,即便是十名徒手男子也难以做得到。
白衍不知道洛阳城令以及洛阴所有秦吏,有没有察觉到这点,但白衍有预感,就算是有秦吏能想到,也绝对有人或者势力干扰,不让秦吏过多调查,特别是那些死者的村子。
昨日濮陵说过,秦吏已经按溺水而亡结桉!
从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有人希望看到那五人就是正常的溺亡,并早些结桉。
“不是说这里发现五人溺亡?为何只有汝等四户前来?”
白衍听着这些老妇人的诉说,突然有些疑惑,伴随着一个个老妇人介绍自己家中至亲溺亡的事情。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为何只有四个死者亲人前来河畔?明明溺亡的是五人!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习俗,那么世代生存在渭水河畔旁,这些老妇人有祭祀河神的习俗,那不可能剩下一个死尸的家人,没有这个习俗。
“大人,那一户人家是个可怜人,家中仅有一个眼瞎老妇,村里的人,一直都不敢告知她三子溺亡的事情!”
一个老妇人听到白衍的询问,便轻声解释道,谈及哪一户死者的家中情况时,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那瞎眼老妇早年男人与长子、次子,皆死在战场上,好在此前仅剩的三子生来孝顺,家中虽不富裕,却从小谨记生母恩情,从小就忙前忙后的照顾瞎眼老母,就是谈亲之时,次次被他户女子家嫌弃,也不曾弃瞎眼老母不顾,也是这般,村里人都不知如何开口告知那老妇人!只说她三子有事要出家门一段时间。”
河畔旁。
白映雪与徐师,听到老妇人的话,美眸都忍不住微微泛红。
当听到那眼瞎老妇人仅剩一儿,并且无子无后,都清楚,一但那老妇人若是知道,会是何等绝望。
“可否劳烦带吾去那老妇人家看一看!”
白衍想了想,对着眼前这几名夫人拱手辑礼道。
“大人不必客气,大人若想去,现在就可以!”
河畔旁的几名老妇人擦拭着眼里的泪水,连忙应声道。
半个时辰后。
在一条远离河畔较为偏僻的道路上,白衍跟在诸多妇人身后,绕过一个山坡,来到妇人口中的村子。
还未等朝着山坡下走去,前往那个村子,白衍就看到道路旁一颗树下,一个中年男子瘫坐在树下哭泣,那中年男子的目光,远远的望着远处村之内的一户人家,泪流满面的望着那坐在院子内,孤零零的老妇人。
白衍见到所有老妇、少妇,以及白映雪、徐师,都没有看到那中年男子。
白衍想到什么,心中松口气。
能见到,事情就容易多了!
“大人,哪一户小苑坐在院子的,便是那瞎眼老妇人!”
一个老妇人给白衍说道,伸手指着村子中的一户小苑。
白衍顺着老妇人伸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赫然看到村子中的那个小苑,一个老妇人孤零零的坐在其中,身影不大,然而在那小苑中,却异常显眼。
白衍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的外祖母。
自从大舅父成婚后搬去临淄,外祖母也是常常这般一个人,孤零零的小苑坐着。
每一次去看外祖母,都见到外祖母孤零零的一个人。
思索间。
着望着远处那人影,想起自己的外祖母,想起小时候外祖母满脸慈爱,笑着宠溺自己的一幕幕,白衍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转过头,用泛红的眼睛,看向一旁。
离家两年多,不想念外祖母是假!
当初离家时,还是外祖母还连夜给自己哄晒干粮。
“你们先走!我等会就到!”
白衍缓过来后,轻声嘱咐道。
徐师与白映雪,二人美眸怔怔的看着少年的侧面,当看到少年的眼神时,她们没想到,一直在天下世人誉为少年名将的白衍,会露出如此一面。
白映雪望着少年,回想当初二人经历过的一幕幕,一直听闻这少年事迹的她,在她眼里少年一直很强很强,不仅剑术很强,权谋、胆识更为他人所惊叹,但此刻,望着少年那微微泛红的眼睛,不知为何,美眸有着一丝心疼。
“他应该很想家!”
白映雪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走吧!”
在两名扈从的保护下,老妇人很快便带着徐师一行人,朝着村子方向走去。
白衍看着徐师等人离开的背影,平复心中情绪后,便转头望向树荫下的那名中年男子。
...........
洛阴城内。
在一个府邸之中,在一个正堂内,七个名身穿绸衣,并且带着玉饰的男子跪坐在各自的木桌后,不断饮酒笑谈。
“此番那白衍,恐怕再有能耐,也无力回天!”
“是啊,如今城内百姓,皆言是老天惩戒那白衍,故而才会死人!”
“哈哈哈!吾等便坐等看那白衍笑话,封地!呵呵,洛阴虽已是那白衍封地,但不代表吾等就没有办法!”
三个男子互相笑谈道,提及白衍之时,纷纷笑着摇头。
虽说这世道尚且没有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一说,但在这些男子眼里,还真就是这个意思,白衍再有能耐,在洛阴这块土地上,也尚未站住脚跟。
“别小看白衍,就算白衍查不出来,白氏日后,恐也不会善罢甘休!”
正堂上方一个为首的白发老者,跪坐在木桌后,看向这些男子一眼,轻声询问道,再其身旁,还放有一根节杖。
“洛老放心,白氏且不说查不查得到凶手,就算日后白氏查到凶手,也不会查到吾等这里!”
一名中年男子,对着老者辑礼道,说完满脸笑意,转头与其他人对视一眼。
他们都在等着白氏与白衍出丑,亲自开口求他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