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在众多亲信将士的跟随下,来到新挖掘的渠道旁,一眼望去,看着无数秦国将士,正在辛劳的挖着渠道。
“将军,雁门,上地送来的畜牧,已经尽数抵达!”
鸠来到白衍身旁,对着白衍禀报道。
一旁是尸埕看着鸠,忍不住没好气的看向白衍一眼,说实话,尸埕作为魏国丞相那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哪个将军,胆敢行如此豪横之举,日日让全军将士食之肉糜,但亲眼看着水渠的进展,望着这些秦国士卒毫无怨气的卖力挖掘,尸埕都不不得不承认,白衍对于稳定军心,到底有多狠。
很多时候尸埕都不禁在心中感叹,像白衍这般有封地的人,在魏国有很多人,但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像白衍这般,会把自己的财物用于军中将士。
甚至在魏国,不克扣食善,粮草辎重,已是良将!!!
尸埕心中满是惆怅,浮现这个念头之时,或是苦涩,或是悲戚,更多的,还是无奈。
“命人严加看守!”
白衍点点头,对着鸠吩咐道。
宴茂看着鸠领命离去,站在白衍身旁看向白衍。
“将军,再有两日,应当便可通渠,这段时日,所有人将士都一边努力的挖渠,一边又害怕日后挖掘好渠道后,便没有这般生活。”
宴茂说到这里,便忍不住笑起来,如今白氏铁骑所有将士,都负责监军,而燕地而来的六万大军、以及黔中前来的大军,除去小部分将领派兵防卫外,剩下的都动手挖渠,军令之下,本就不敢有人违背,更何况,在将军改善伙食的情况下,更是没有一个将士有半分怨气,反而每个人都心甘情愿的去挖渠。
比起攻城,挖渠本就安全,如今更别说还有从未有过的食善,谁还会有一句抱怨的话。
“告诉将士们,待破大梁,白衍会命人把所有畜牧,全都哼杀,为将士们设宴!”
白衍听到宴茂的话,轻声说道。
虽然这些从匈奴、月氏换来的畜牧,让白衍付出血本,但这一切都值得,毕竟白衍此番的目的,并不是大梁,破大梁城后,方才战事的开始。
让将士们吃好喝好,方才能给楚国惊喜。
此前白衍也没想到,北方那些月氏、匈奴等部落,畜牧如此之多,常见的其畜则多是马、牛、羊,不常见的更有橐扆、驴骡、駃騠、騊駼、驒騱,而不管月氏人还是匈奴人,幼儿时就会骑着羊去打鸟、老鼠,少年时就能打狐狸、兔子,成年后更是可以直接骑着马去射雕。
不怪后世匈奴一统北方后,后世的名将卫青,俘获的羊马,百万计,这个数字不管是否真实,都能说明北方在畜牧数量上,一点都不少。
而现在北方那些部落尚未一统,并且中原很多技术也都没有被北方那些部落得到,使得匈奴物资十分单一,不得不与中原换取。
“诺!”
宴茂对着白衍拱手接令。
“将军,将军!!!”
一名将士急匆匆的骑着战马,飞快的来到不远处停下,下马后便跑到白衍面前打礼。
“将军,杨彦将军传来消息,魏国出兵三万,出大梁!”
将士说话间,把一卷竹简交给白衍。
听到将士的话,尸埕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尸堰也露出担忧的眼神,他们祖孙二人都清楚,白衍从一开始,便提防着魏国出兵,故而早早便派遣边骑去大梁城外设伏。
那可是边骑,昔日赵国与匈奴边境的赵国精锐,李牧一手统领出来的大军,昔日秦赵交战,因为李牧死以及白衍的缘故,这支足矣让人闻言变色的精锐大军,完完整整的保存下来,后面更是配备秦国凶名赫赫的秦弩,还有马镫。
可以说李牧死后,边骑在白衍麾下不仅没有变弱,反而比起当初,更为精锐。
“尸相,魏国已经兵败!”
白衍看完竹简后,面色突然有些古怪,侧头见到尸埕那老脸上,担忧的神情,于是白衍便没有隐瞒,说话间甚至把竹简递给尸埕。
“败......”
尸埕闻言,即使心里有所准备,但整个人还是微微晃了晃,一脸恍惚,几息后回过神,连忙接过白衍手中的竹简,看起来。
当尸埕看到竹简中,记载着三万魏军出城,边骑出,未交战,魏国大军便因为军中数百条犬而陷入混乱,无法结阵,甚至还有惨叫声传来......
看到这些,尸埕双眼一黑,逼着眼睛无奈的摇摇头,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尸埕知晓魏王假昏庸,却不曾知晓昏庸到如此地步,单犬或者数犬是能伤人,甚至是杀人,但数百条犬,指望成为大军?单是魏国军中的士卒,都没接触过那些犬,这如何上战场。
“魏王假,你让魏国亡国啊!!!”
尸埕一把年纪,此刻却被气得当着众多秦国将士的面,仰天喊道,语气之中尽是悲凉。
尸堰也在后面,看完竹简中的消息,此刻尸堰整个人都十分复杂,特别看着祖父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
尸堰清楚,这个魏王,便是魏国朝堂选出来的。
这算是自食恶果吗?
“将军,能否再宽限三日?”
尸堰看向白衍,面色有些犹豫,但又不得不拱手开口。
秦军挖渠的速度超过所有人的预料,尸堰清楚就是白衍,都没有预料到进展会由此之快,眼下最多不过两日,便会通渠,此时尸堰不得不开口请求白衍,再等三日,给大梁城内的百姓一条活路。
“好,堰兄,别说三日,白衍便再等五日,五日后,白衍方才会下令通渠。”
白衍听到尸堰的话,轻声说道,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下来。
攻打大梁后,出兵楚国这件事情,嬴政的回复尚未抵达,并且班定在楚北之地,也没有送来消息,白衍倒也愿意等几日。
眼下白衍不担心魏国大军的士卒会混入百姓中,离开大梁,整个魏国的粮草、辎重已经全在大梁城内,魏国再多士卒离开大梁城也无用,没有武器的士卒,没有多少威胁。
白衍反而担心的是,魏国百姓,不一定能离开即将被水淹的大梁城!
“多谢!”
尸堰听到白衍的话,感受着其他秦国将领的目光。
这一刻,尸堰看着白衍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激。
烈日之下。
在一个个身穿衣甲,手持长戈或者秦剑的秦军将士看守下,一个个囚徒不断搬运着泥土。
秦国士卒乃至更卒挖渠,不仅有能比往日多出一顿,日食三顿,更是每顿都有肉沫熬羹,所有囚徒都听那些更卒说过,菜羮有油水,都别提多美味。
但他们囚徒却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不仅没有多出一顿,就连吃的,也都只有普通粮粟、菜羮,每每他们都只能闻着肉香之味。
没人敢反抗,就连开口祈求,都没有人敢,因为开口的人,下场都好不到那里去。
至于逃跑,那更是不可能,不提他们什么都没有,秦军之中不仅有监军将士,更有十分骁勇善战的秦国精锐,他们怎么可能逃跑的掉,更别说,他们饿得都没力气跑。
“快般!”
一个年轻的秦军士卒看到有人偷懒,手持长戈直接用利刃指着那人。
顿时随着士卒的话,那一片区域的囚犯,连忙咬牙努力搬运泥土起来,所有人都有些庆幸,还好监视他们的人,是年轻的士卒,否则换做之前的士卒,定是少不了一番谩骂,更严重的直接鞭打。
“将军来了!将军真的来了!!!”
“真的是将军!”
暴晒之下,大伯正一脸苍白的搬运着一块巨石,恍惚间,感受着烈日,大伯再也没有力气,跪在地上,喘息间,大伯脑袋眩晕。
再也没有半分力气的大伯,侧身靠在的竹篓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双眼满是眩晕,却又想起鞭打酷刑,大伯只能连忙挣扎起身,然而满是伤疤,并且颤抖的手,却是再也没有离去拿起那块巨石。
望着远处。
大伯因隐隐约约,似乎看到看到往日一个个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秦国将领,此时无一例外,全都毕恭毕敬的对着那个人影打礼。
那个人影,大伯眩晕间,怎么总感觉有些眼熟,怎么有些像衍儿?
是要死了吗?
大伯心中想到,想到如今都已经出现幻觉,而心中想起衍儿之时,大伯双眼尽是后悔,只有体会过濒死之际,方才反思过自己,或许当初不贪,他便不会有这一日。
若是再给一次机会,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