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妄也:“你。”
尚巧巧:“……”
太尴尬了,谈浔怎么还不出来。
半个多小时后,谈浔被两个医生推出手术室。
他已经醒了,只是看上去有些迷茫,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毕竟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去世的准备。
许京窈跟尚巧巧两个人一同凑过去,许京窈抬手在谈浔的眼前晃着,“谈浔谈浔,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疼?”
谈浔木讷地摇头。
许京窈又问:“那你失忆了么?还记不记得我们是谁?”
谈浔配合地摇头,“不记得了。”
尚巧巧说:“孩子,我是你大姨。”
谈浔:“……”许京窈接道:“我是你二姨。”
谈浔:“……”
他对这两个朋友感到无奈,眸光往前方倚墙站着的周妄身上探去。
周妄毕竟是个年近三十的成熟男人,看上去很矜贵稳重,谈浔正斟酌着道谢的措辞,却见周妄对他摆了摆手,“我是你二姨父。”
谈浔:“……”
他闭上眼睛,想让世界安静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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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市的冬季阳光淡薄,但空气不算太冷,出门只需要穿件外套就足够。
平安夜已经过去,跨年夜即将到来,城市里被生肖龙的气息渲染得很浓厚。
这几天早上,周妄都跟许京窈一起出门,会先把她送到公司了再去公司,下班前也会先问一下许京窈几点结束,他会绕路过去接。
热恋期的情侣大多都是这样,想时时刻刻都腻在对方身旁,而且他们刚刚经历过生命攸关的波折,自然也更珍惜对方。
时间飞速流逝,跨年日到来。
那天刚好是周日,许京窈跟周妄都没有去公司工作,也没有去哪个景点玩,而是一同去了墓园,看望许京窈的父亲许泽铭。
午后,天空湛蓝净明,吹来的风也温柔,淡金色阳光将墓园里的阴翳完全驱散,笼罩着一层温暖的滤镜。
因为地段选得好,这里看上去并不像墓园,倒像是无人问津的公园。
直长的石板小路上很干净,四周是葱绿的树和冒头的青草,周妄牵着许京窈的手,绕上一个个台阶,朝着一个灰黑色的墓碑靠近。
许京窈穿着米白色的大衣,跟周妄的黑色外套形成鲜明的色差,她比周妄矮一截,身子也比周妄娇小很多,看上去还是很般配。
“快到了,”许京窈说:“周妄,如果我爸爸还活着,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周妄嗯了一声,整个人都溺在阳光里,任由风吹着随意散落的细发,眼眸永远漆黑纯澈。
他的父母很多年前就过世了,他却从来没有去墓园看过,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只是,不想当一个掉眼泪的男人。
许京窈能感觉出来周妄的情绪不高,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握紧他的手。
很快便走到许泽铭的墓碑前。
“爸爸,我来看您了。”许京窈把手里抱着的洋桔梗花束放在墓碑上,眼睛笑得弯起来,“带了您最喜欢的洋桔梗。”
她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胸前,侧边夹着一枚银白色的流苏蝴蝶发卡,翅膀上的蓝宝石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这是七年前周从凝过生日的时候,周妄赞助的礼品,让她撒娇卖萌求到手了,这么多年只有在淮临被周妄辅导数学时戴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戴,想戴给爸爸看。
“这么久不见,您肯定想我了。”许京窈温软地说:“当然,我也很想您。”
墓碑上除了几行刻字以外,还有一张许泽铭的照片,那是周妄第一次见到许泽铭的长相,父女俩样貌很相似,但许泽铭脸上多了几分温柔和善,而许京窈则是明媚娇俏。
许京窈对着石碑说:“我旁边的这个人,叫周妄,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最最喜欢的人,今天带给您认识一下。”
周妄对着墓碑微微欠身,把手里的小雏菊花束放上去,“叔叔好。”许京窈说:“周妄,我爸爸说你很帅。”
周妄淡笑,“跟叔叔比还差了点。”
许京窈认可地点头,“那倒是。”
两道身影在阳光下亲密无间,周妄紧紧握着许京窈的手,对许泽铭的照片说:“窈窈以后有我护着,您放心吧。”
许京窈说:“要护一辈子哦。”
周妄点头,“好。”
有落叶飘到墓碑上,许京窈抬手拂去,又用袖口擦着许泽铭的照片,多年的思念浓厚而绵长,她眼眶里浮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妈妈跟杨叔叔过得很幸福。”许京窈轻声说:“去年换了大房子,生活过得更好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都堆积在心里,沉甸甸,许京窈一一吐露出来,“我的好朋友谈浔,他的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以后可以继续当一名优秀的律师,还可以去天安门看升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