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很自然,我听得很自然,但有人相当不自然:“萧,你不是说晚上和我一起吃晚饭吗?我都跟爸爸约好了,你不去他可是会生气的。”女子直起身子,胸部几乎贴到岂萧的脸上。
岂萧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把脸撇向窗口,那种撒了小谎被人吐槽的感觉一定不好,但是她终于是抬起头——她又瘦了,脸色惨白,嘴唇也不复我习惯的淡红色,变成了灰烬一般的粉紫。肯定是夜夜笙歌不知节制的后遗症。“你先帮我招呼文小姐,我们的事明天再说。”她抽出被女子握住的右手,再次陷入与文件的苦战中。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被压制下去:“人家没有穿衣服呢。”
“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岂萧手上传来脆响,细细的粉末在她面前飞舞起来。“但是别来惹我火气。”
“你!”
“要不就听话,要不就滚,选吧。”
我也被岂萧的火气吓住了,在我面前她从来不会吐出这样粗俗的话。“小小……”
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岂萧停下手中的工作绕过女子向我走来:“唔,不好意思,失礼了。”她走得很快,快得经过女子身边时带起一阵风,我不明就里,却直觉她是在逃避什么。
“想我了吗?”她问,深邃的眸子里有些微不可察的笑意,这笑意比起她常年有弧度的微笑来显得那么阴森。“我只是来找你。不管想不想。”
“哦。”她俯下身,作势吻我,右手爬上了我的肩。今天我只穿了一件细吊带出门,所以她的手得以直接贴上我的皮肤。“痛!你的手上有什么?”
门没关,循声赶来的随从听见我喊疼后一左一右的架起了岂萧仔细检查她的右手,但在他们还没有得出结论前,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刚那一声脆响,是她拗断钢笔的声音,那些刺激到我皮表神经的东西就是扎在她手心里的笔杆碎屑,现在,两缕鲜红的血流正顺着她的手臂流向地板。
“你犯什么傻?干嘛要拗笔呀?”我着急的抓起她的手,把她拉到吧台的冷光灯下清理伤口。
那女子大概是觉得我们两个神经病在一起的场景非常可怕,在我一个低头再抬起的空档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跟她上床?”我关上她办公室的门,把闲杂人等隔绝开去。
她不会知道在开门一霎那我的心里有多少把刀子在剜。
“没有上床,我的床只留给你一人。”岂萧弓下身去系鞋带,边系边抽鼻子,像是感冒了。
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她的得意。
“那就是说上了办公桌或者是沙发?”
她的手搁在下巴上,四根修长的手指几乎盖住了整张脸。黑色的西装袖子被她咬着扯出纠结的纹路。
“呵呵。”她笑,“难道不能是地板?”
地板?我像被人抽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那就是说该做的你们都做了?”
我明显的感觉到心脏某部分被怒火灼烧至生疼,幼时的痛苦刹那又覆盖了我,仇恨在陌生的空间中搏动。
“想打我又没有鞭子?”她苍白的皱起眉头双眼直视我收紧的脖颈,“休息室里有一根备用的,你要是不介意它太轻,倒是可以暂时屈就一下。”
……
暗黑的血从她背上落到地毯间时,理智重新回到我体内,手上沾着粘稠液体的鞭子提醒我适可而止。
她已经陷入昏迷,但因紧咬牙关而绷起的腮部在她一直护在口鼻处的手掌下随呼吸浮动。
我很累,身心俱疲,瘫倒在沙发上后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轻轻唤醒,入眼的是她新换上的深蓝西装和她阴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