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低下头,“大哥、二哥出事时,正临着二姐生产。我爹娘怕她知道消息出事,就指使着我过去照顾她。我爹娘被打之后,是村里人到二姐家里通知的我。不过村里人说过,那些来打我爹娘的人,就是把我大哥、二哥尸体扔回来的人。那些扔我大哥、二哥尸体的人,是文四公子身边的随从。他们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们!”
认得就好。陈韶接着问道:“你爹娘和大哥、二哥的尸骨埋在哪里,还记得吧?”
五儿点头:“记得。”
“好。”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事情也一日比一日多,陈韶也没什么胃口。搁下筷子,勉强喝了两碗汤后,说道,“你先回东厢房等着,回头问完骆爷的话,我再找你。”
五儿应好,转身回去了。
陈韶起身,拿着蒲扇,在屋里走上两圈后,又坐回来,微微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一边养神一边问道:“工钱都发给他们了?”
蝉衣站到她身后,给她揉着太阳穴,“押送几个铺子伙计的三十六人已经发完了,挖骨的那二十一人还没有发。”
陈韶懒洋洋地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发。”
“押送几个铺子伙计的三十六人都是郡城里的百姓,叫人通知一声,就都来了。”蝉衣说道,“挖骨的那二十一人,大部分是村镇的人,叫人带口信回去,也要花不少时间。”
陈韶没有再说话。
半睡半醒间,傅九带着骆爷来了。
陈韶睁开眼,看向骆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人倒是精神了很多。扫一眼他的瘸腿,陈韶问道:“腿是怎么瘸的?”
骆爷干脆地说道:“被朱四爷打的。”
陈韶坐好,“那就说一说吧,你的妻女怎么成了朱四爷的妾室。”
骆爷磕头应一声是后,不无仇恨地说道:“小人原是汉源县士绅徐望祖家里的夫子,夫人也跟在徐夫人身边做一些针线活,我们膝下有一儿一女,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裕,倒也其乐融融。小人没有什么抱负,如果没有意外,想必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可是,意外发生在了元和九年七月十三!那日早晨,我带着徐家两位小公子外出采风不久,朱四爷便进了徐家。
“小人不知道徐家何时欠了朱家的债,总之,在朱四爷逼迫徐家还债,徐家还不出来,朱四爷让人打砸徐家之时,徐夫人出面求情,小人的夫人出于怜悯也跟着去了。就是这一去,让朱四爷那个禽兽一眼看中了她!
“小人年轻之时确有几分风流之态,夫人自也是一等一的美人。那朱四爷先是逼徐家用小人的夫人抵债,在得知小人的夫人不是徐家人后,便起了强夺之心。小人的儿女听闻消息,不顾危险前去搭救。我儿当时已有十三岁,平时文文弱弱,为救他娘,竟异常凶勇。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他就那样被朱四爷的随从活活给打死了。在我女儿扑上去求饶的时候,朱四爷那个禽兽看她小小年纪,已经有非凡美貌,竟将她也一并抢走了!
“小人回到徐家,得知噩耗,立刻起身去追。这条腿,就是在追上他们后,被那些随从给打断的。也幸我命不该绝,在躲避他们追打时,无意掉进山崖,被困在一笼藤蔓中,才逃过了他们的搜捕。
“小人清醒后,回到徐家,得知了朱四爷的身份及事情的前因后果,埋了我儿后,便来了这郡城。原是想来这里找寻机会救出妻女,等来了之后才知道,朱家比小人想象的还要势大。小人想过很多种办法,也干过很多种活计,无奈都没有办法混进朱家。直到有次夜宿朱家后门,无意听到几个下人的谈话,得知了小人的妻女皆被那朱四爷纳为了妾室,又得知了那几个园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