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易铭决定封吴三桂为“周兴侯”,众人并无明确的反对意见,易铭见状,觉得这件事情还算顺畅,心里正高兴,不料远远看见范旷站起身来。
易铭知道,这位老夫子轻易不说话,但若是他要说,就无论如何他也要说。这么些时间以来,易铭虽然烦他,但这老家伙可不管你心情怎样,他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绝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果然,范旷站起身说道:“大王,老朽有话要讲。”
易铭一见范旷要说话,本欲不允,只是这老夫子即便你不允,他也要讲,这厮老是如此,甚至搞得易铭好多场合几乎下不来台。易铭知道,虽然自己颇为看不得范旷,可是自己容人之雅量,竟叫范旷等穷酸之徒,给吹捧上了天,据说非但天下扬名,就连日本国德川家光、朝鲜国李淏都知道了。易铭想到这里,无可奈何,也只得示意范旷说下去。
范旷说道:“大王,大王抬爱吴三桂,封其为“周兴侯”,吴三桂举兵来投,此举良善、其功尤著,可暂封侯爵以安其心。此举彰显大王隆恩,昭示天下士人,大王求贤之心,老朽以为妥当。老朽以为:王者之制禄爵,天子以下,五等之爵,为公、侯、伯、子、男。而今我大秦已立国,大王可仿效古制,对有功之臣,一概封之。老臣斗胆建议,如将来群臣立下不世之功,均可封之,非但如此,官至柱国,仪同三司,也是褒奖之方式,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易铭知道这范旷对上古以来那一套懂得多,说起来无不头头是道,只不过这一次范旷所说,摸准了易铭脉络,顺了易铭心意。所以易铭连连点头,又说道:“老先生这话说的好,我正有此意……。”
他看了一眼众人,接着又说道:“只是我觉得这个柱国也好,或者开府仪同三司也好,咱们可以借鉴,但不宜照抄照搬。本王觉得汉高祖那一套不错,就直截了当封个侯,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不然将来革命成功了,一干功臣比势争争要待遇、论资排辈讲出身,可能几天几夜都弄不清楚,所以老子认为不要搞得那么复杂,给我弄简单一点,有功之臣,大家都是侯爷,见面一般大,免得你瞅不上我、我看不惯你。你们说说,老子这个法子好不好?”
他都这样说了,底下众人哪敢说不行,所以都答了一声:“谨遵大王圣命!”
易铭很满意,又说道:“刚才我封吴三桂为“周兴侯”,大家不要有什么意见,现在形势严峻,又是用人之际,人家大帅当得好好的,说是投靠咱们就投靠咱们了,换做你们,你们恐怕也不一定能够做得到,你们要站在老子的立场上多想想……。”
易铭话未说完,众人齐齐地说了声:“不敢!”
易铭无可奈何,心里想:老子刚才那句话就当白说了。他接着刚才思路,又说道:“我在想:我大秦有功之人,岂止他吴三桂一个,要封了这个,忘了那个,岂不顾此失彼,有薄情寡义之嫌。俗话说:手板手背都是肉,你们是我一手提拔栽培的,我也不得忘记。所以本大王一并决定,给你们之中有功之臣,也要封侯,待遇嘛!起码在现有基础上翻番。”
见众人敛声屏气,生怕听错听落,易铭又说道:“这个、这个吴三桂嘛就是周兴侯;李过功劳也大,我看就封个忠贞侯;高一功为大顺皇亲国戚,功勋卓著,就封个大顺侯吧!对大顺朝也是个纪念;赵龙甲呢任劳任怨,是我大秦三军总长,这下属都封了,他也得封,不然怎么能服众,我看就封为定兴侯;钱虎乙劳苦功高,第一次长,生于秦地,就封为秦兴侯;陈步明经营西川,行辕成都,成绩很好,成效显著,我给他个成兴侯;郑可望在重庆,重庆原来称为渝州,他就是渝兴侯;吴能奇水师统领,屡建奇功,为戚兴侯;本王这会儿只想到这几个,至于还要封哪些人选,你们下去后,登记造册、论功行封、充分讨论、再作定夺。凡是可以封侯的,就都一并封了,免得私下里头叽叽歪歪不服气、闹情绪。本大王这儿表态,以后弟兄伙子建立功勋了,我也一一封赏就是。还有就是像范老先生这样的,也得封个伯一类的,我看先生历来忠心谏言,就封个忠谏伯吧!还有黄宗羲、顾炎武、方以智、王夫之、方光琛等,也是如此,我在想:像他们这种文官,就先都封个伯爵,不是说他们功劳不大,而是咱们得分个轻重缓急,你们说,怎么样呀?”
那众人不敢不从,均施礼,齐齐说道:“谨遵大王圣谕。”
吴三桂反清时,于衡阳称帝,国号就叫大周,所以他这个周兴侯,易铭倒不是瞎封的。同样,李过所部号忠贞营,所以封个忠贞侯也还贴切。而吴能奇这戚兴侯,可能易铭认他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而已,就顺便封了个“戚兴侯”,其实并无深意。
这在场的众臣,里面那些成了贵族、封了侯爷的,感激涕零,自走出来磕头不已、谢恩再三。
那文臣普遍抑郁,自然失落。易铭也看出来了众人心理,于是又道:“我有言在先,这个封侯吧是对我大秦有功之人的奖赏,凡为国为民作出过突出贡献的,封个侯也是应当的。但我封这个侯,决计不是世袭罔替那种,咱们来个世袭递降……。”
那尤华素来深得易铭信任,所以说话就很直白,也无甚顾忌。听易铭一会儿工夫,就封了七八个,他主管财政这一块,知道国库盈余不多,眼下这些侯爷伯爵,工资要上涨,待遇要翻番,所以他就感觉吃不消。于是,尤华不等易铭说完,大起胆子,插话说道:“大王,卑职有话要说。”
易铭正思路清晰在说着,听得尤华目无尊上、生生打断,心里有些生气,不过他总算没有表露出来。他看着尤华,问道:“你、有话请讲。”
那尤华看了一遍众人,这才回答道:“大王,论功行赏,本来理所应当。只是我大秦财政,数年赤字,前头不久,方才填平。就如此,卑职焦急得头发都白了,开征了赋税多种,方才办到,其实川黔两地百姓,已然不堪重负。大王要平定天下,自然耗资巨大,宗政军都要用钱,眼下又要提高各大首长待遇,这平添这么多支出,国库就空了。大王,这个是不是缓一缓,以后再议?”
易铭听罢尤华一席话,心里感觉直犯难,他知道尤华说的,事关重大,不得不考虑清楚、谨慎行事。只是自己话都说了,总不至于反悔吧!
众人听尤华说的这样具体,那先前被点名的,高兴劲儿还没过去,这下子就傻了眼。李千秋见易铭左右为难,知道自己再不出面,这事儿不好办。
于是,李千秋站起身,对易铭及众人说道:“尤总理所说,事出非常,但我大秦功勋,不封不行。何况大王已经定了的,大王定了,就要照办。国库困难,尤总理是具体管事儿的,你就要想办法,职责所限、责无旁贷。我有几点想法,尤总理可试一试,有此,可暂时解决眼下困难。”
尤总理专心致志,生怕听掉一个字儿。李千秋接着说道:“一是开放军火贸易,前头孙可望不是一再要*买吗?他巧取豪夺,积聚了不少钱,我看卖他一些,也无伤大体……。”
尤华听到此处,插话附和李千秋意见,说道:“资政大人说的是,听说孙可望和缅王不和,似有兴师南下之意,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可能就是出于这等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