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冯元元一路挽着殷夕颜的胳膊,亲切的往园子里走,一边走,一边指着四周的景致一一的介绍着,就像是一个称职的主人一般。
冬日里能介绍的景致本就不多,墙壁,月亮门,各个府里到也是大相径庭,到是在这梅花的种类上,冯元元到像是一直多有研究一般,说的头头是道。
殷夕颜笑呵呵的听着,间或插上一句半句的,让气氛不至于冷下来,当然,也不会显得有多热络,毕竟跟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她想热络,也热络不起来。
而且,这丫头明显是揣着心思来跟她说话的。
两人在大片的梅园里转悠着,还真没想到,在这洛城之内,瑞王府还能有这么一大片梅园,比一般富贵人家的花园也不差什么。
只是富贵人家的花园大多是随着四季应景的,随着时节变化,也多有变迁,像瑞王府这样,单辟出一块当梅园的,还真是少见。
当然,殷夕颜觉得自己可能也是一直没出来应酬的关系,或许以后见识的就多了。
“殷姐姐,你快看,那株梅花最漂亮了,雪白雪白的,虽然没有红梅争艳,可这种高洁,却是别的梅花学不来的。”
冯元元跳脱的像个小兔子,若不是一直挽着殷夕颜,这会儿怕是早就蹦达着跑过去了。
放眼望去,这一整片梅园到也不是单一的品种,粉色的梅花,仿似落日的晚霞,白色的梅花又与雪争锋,这会儿走的近了,到是隐隐瞧见那白色中隐着青色,晶莹淡雅,到真如冯元元说的,瞧着比红梅更入人心。
只不过在殷夕颜走过去的时候,已然不着痕迹的给四月使了个眼色。
冯元元见四月似乎被她近前的一株梅树吸引了注意,眉眼一垂,在殷夕颜近前的时候,笑道:“姐姐不如随我绕到另一边看看,我觉得赏梅,就该在不同的角度,看不同的风景,每处总有不同的惊喜在传达的。”
殷夕颜淡笑不语,任由冯元元拉着她绕到了白梅的另一面,当然,这个角度,正好能看着园子口,又不会有人从后面出来,所以,还真是个极好的位置呢。
殷夕颜目光在四下的脚印上扫了一眼,明显,这园子里的脚印不只有她们三人的,可是瞧着那脚印的大小,也不像是有男人的,再一想到之前瑞王妃的话,心下暗想,莫不是冯元元之前还来踩过点不成?
冯元元一脸高兴的样子,拉着殷夕颜又就着梅花论了几句闲话,然后,像是不在意的问了一句,“听说靳王是个很冷的人,姐姐站在靳王身边,不会害怕吗?”
殷夕颜心里想着,该来的,终于来了。
只是不知道冯元元用这句话作了开场以后,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呵,妹妹这话说的,咱们女儿家,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靳王是皇上的弟弟,身份尊贵,我年纪小,能嫁进靳王府,已是最大的福气,王爷怜我,外面不知道怎么传的,非把王爷描绘的跟凶神恶煞似的,可是我嫁进王府这一年多,王爷待我却从不曾冷过脸,也不曾过重的说过一句。”
殷夕颜说话本来就挺柔和的,这会儿又把这种柔顺表现到了十成十的样子,那一副摆明子逆来顺受的表情,任谁看了,也要对她这话里的意思,大打折扣。
冯元元目露疑惑,诧异的问道:“那外面的传闻都是假的吗?说是姐姐如何的受宠,王爷如何的疼爱姐姐,我觉得姐姐的气色这么好,应该也不会是假的吧?”
殷夕颜嘴角狠抽,可是脸上还得笑的端庄与羞怯,心里忍不住骂着,这是什么姑娘啊,谁家的家教,把这姑娘教的这么直言不讳啊,就算是定了亲,可好歹你还没嫁人呢吧,就是嫁人的,这种话,若非是关系亲切的,能这么顺口就说?
那得是多没眼色啊?
殷夕颜觉得她身边的人,无论是关系好的,还是关系不好的,像这么没眼色的,好像还真是没遇到过,冯元元,也算是个中奇葩了。
这样的话,殷夕颜自然不会直接的回答,只笑的一脸羞涩,“我也不知道王爷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没嫁人那会儿,我在娘家很少出门,从来没见过王爷,嫁给王爷以后,因着我年纪小,再加上身子弱,王爷便一直让我在府里调养着身子,再后来,有了身孕,想来妹妹也听说了,我们王爷重视府里的子嗣,这个年纪,膝下还没个嫡子,只冰雁一个郡主,所以,自打有了身孕,王爷更是不让我出门了,即便是别人家送来的帖子,我也只能打发人去客气的回了,若不是生了小世子,又在月子里把身子养好了,估计现在,也不会轻易出门的。”
冯元元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殷夕颜,双眼睁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姐姐就这么天天在府里闷着,不觉得没意思,天天日子无趣吗?”
冯元元自小就逍遥惯了,再说,她们那边,也没有洛城这样的规矩,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们那边,姑娘们上街做生意,赶到花会,船会的时候,都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来跟情郎对歌,要是有对的上的,两个人也能看对眼儿,当时就走到一起也无可厚非的。
她最不喜欢到洛城来,也是因为这边的规矩太多,每每都被规矩折磨的头疼。
可是她每次来,还是有机会去大街上转转,去铺子里挑点喜欢的东西。
洛城在她眼里,惟一的一点好处,就是稀奇的玩意儿多,很多她们那边没有,没见过的,在洛城都能看到,不只能看到,而且数量还不少,她也买过一些,带回去给相好的一些姑娘家,大家都喜欢的不行呢。
殷夕颜大抵也从冯元元的眼里看到了这层意思,只能嘴角狠抽,好吧,她知道这姑娘娘家是个武官,也是个大将军,想来,就像外祖母家一般,对子嗣虽然也管教,可是到没那么重的规矩。
当然了,也可能跟当地的风俗有关系,不是说冯元元的父亲是征西大将军吗?
西边她从来没去过,到底什么样,民风如何,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殷夕颜嘴角扯着笑,到了这地方,她这张脸都用来笑了,这会儿都快僵了,“我们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早就习惯了,没事儿在府里,叫上丫头,婆子一块说说话,或是做做女红,再就是哄哄孩子,管管内务,有的时候,一睁眼就能从天亮忙到天黑,连个歇脚的时间都没有。”
呃——
冯元元有点头疼了,从天亮忙到天黑?
那她嫁进凌王府也要这样?、
不行——
冯元元觉得自己过不了这样的日子,在西边多好啊,西边的天空多辽阔啊,而且,西边的人向来在这些礼节上没有洛城这边的计较,那天进宫面圣,差不多三步一拜,五步一磕的,要是真嫁给了凌王,不行。
冯元元从小任意惯了,哪怕父亲跟她说了,皇上瞩意凌王,有意传位的事儿,可是在冯元元心里想的,却是皇上要是传了位,那她就是皇后了,要是成了皇后,岂不是要被关在那座高墙里,然后日子过的还不如外面这些王妃,侯夫人呢,好歹人家没事儿,还能凑到一起,弄个这会儿,那会儿的,说说闲话,扯扯闲情,她一但成了皇后,只怕出个门就诸多礼仪,还有许多顾忌,到时候,人家还得磕头谢恩的,什么闲话的心情,都被赶跑了。
冯元元今天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想见殷夕颜,是因为在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下,她希望把自己的小心思通过殷夕颜传达出去。
当然,她也得先试试殷夕颜,且不说她值不值得信任,只说她待靳王是怎么个心情,她把话说出去以后,会不会传到靳王耳朵里。
冯元元可不傻,不一定嫁了人,就能同床同梦了,生了孩子也未必就心往一处使了,她虽然年纪小,凡事儿不爱计较,可是不代表她自己就是逆来顺受,什么想法也没有的。
在这一点上,冯元元一向遵从内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