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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2 / 2)

孟蝶颔首:“不错,除非特殊情况,通常都是奴仆自己商议好然后到主人那边回一句也便罢了。”

耿御史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孟蝶承认这一点就好:“既是如此,女孩儿父母为她先说婚事并无不妥,她却一口否定,未免张狂了些。”

孟蝶笑看耿御史:“只是拒婚便是张狂?这也太好笑了些,难不成父母让女孩儿嫁给行将就木之人,女孩儿也不能拒婚?又或者让女孩儿嫁给暴虐每日打人的人也不能拒婚?耿御史就没问问那对儿夫妻要将她许给何人?”

耿御史面上明显一顿,静默一下含糊道:“父母总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便是卖儿卖女的大多也是遭了天灾横祸无奈为之。”

孟蝶脸上的笑容直接变成了讥讽:“这么说来,妓馆里三五岁的幼女都是她们天生下贱,强硬要求父母将她们卖入妓馆的。又或者耿御史忘了同僚张御史当年与我辩驳的案子了,那女子的兄长敢将她许给家暴的歹人是没她父母同意吗?看来耿御史对底层有些刁民不熟悉啊,想来是未曾到底层走一走!”

得!话题又绕回何不食肉糜了。

皇帝的目光宛如钢针般落在耿御史身上,耿御史鬓角额头冒出一颗颗细碎的汗珠:“我自是问了女孩儿为何拒婚,她父母说她嫌弃男仆无事时会赌两把。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成亲之后他要照顾妻儿自然不会再去赌钱。”

孟蝶收敛了一直挂在脸上的得体浅笑:“那要是继续赌钱呢?这终究是女孩儿家一辈子的事情。”

耿御史理直气壮道:“有了妻儿,长辈自然会严加管教,他必然不会再赌。”

孟蝶又笑了,笑得不太得体,主要是笑容太大了,不过她长的本就清雅,哪怕笑容弧度比较大,与时下笑不露齿的规矩不同,瞧着也并不突兀,反而有一种菊兰盛放之态:“耿御史这话说的真是让人可发一笑,有了妻儿便不会再赌,这么说来京中大大小小赌坊里的赌客都是小孩子喽。”

耿御史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孟蝶:“还以当年张御史那件事为例,那个女孩儿的兄长不但早已娶妻,儿子都有了,他怎么还赌?莫不是返老还童了?我就说耿御史应该多下去走走,平日里多去各处看一看瞧一瞧的,免得什么都不清楚贻笑大方。”

黄豆粒大的汗珠子从耿御史额头颗颗滴落,很快就濡湿了脖颈处的衣衫。

孟蝶不依不饶:“长辈严加管教必然不会再赌,看来耿御史对于规劝赌博之人很有信心,不若这样,耿御史将女儿嫁给沉迷赌博之人,若是能将其管束也算是行了一桩善事。”

“不但是女儿,侄女儿外甥女妹妹表妹的都可以,多规劝一个陷入歧途之人耿御史也积一份阴德。我们也就以十年为期,耿御史若是做到了,十年之后我必然敲锣打鼓通知满京城的人,我亲自到府上登门道歉,并且为耿御史开碑立传记录此等善行。御史觉得如何?”

耿御史喃喃说不出半个字。

孟蝶直接冷笑出声:“怎么不言语了?若是不答应可真是应了那句市井之言,站着说话不腰疼,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

耿御史汗如雨下两股战战,眼前阵阵发黑,他实在不懂孟蝶怎么依旧不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回答。

大易朝不禁赌博,只禁官员赌博,甚至于只禁有实职的人赌博,比如九门提督,这是实职,坚决不允许赌博,比如勇毅侯,他只有一个爵位,没有实际职位,他可以赌博。太祖初定律法时认为,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平日里闲来无事玩两把无碍,也是因为如此,京城才有诸多合法赌坊。

耿御史以为孟蝶会咬住赌博是恶习这件事来说,她这么说他就可以隐晦说她驳斥太祖,毕竟小赌怡情,这算什么恶习?在参孟蝶之前他也不是一点儿功课没做,他知道孟蝶骂人厉害,也是准备了又准备,更知道勇毅侯府最近撵了不少赌博的下人出来,结果……

见对方完全说不出话,孟蝶继续输出:“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平日里闲暇无事大家都会玩玩叶子牌投壶等玩意儿,可一个仆人竟然到赌坊赌钱,这样的品性岂是可托付终身的良人?拒绝有何不可?”接着孟蝶突兀的话锋一转:“耿御史还参我官商勾结,不知这又是从何说起,还望耿御史为我解惑。”

耿御史这会儿心如死灰,官商勾结本就是牵强附会,他精心准备的铺张浪费被孟蝶一通乱拳打得溃不成军,官商勾结根本参不倒她。

心中有数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去岁你将面包方子卖于商人牟利,今年我又听闻你想将奶油蛋糕方子卖于商人牟利,接二连三与商人勾连到一起牟利不是官商勾结?”

这里要不是勤政殿,孟蝶能直接赏他一盆凉水然后甩袖走人:“官商勾连指的是官有权商有钱,官用手中的权压迫百姓,商趁机用低价将百姓手中价高之物买走,然后官商分赃,官商勾结的本质是勾连到一起欺压百姓牟利。我不过是卖个吃食方子,与百姓没有半点关系,如何能欺压到他们?

耿御史脱口而出:“谁知道那些商人会不会为了原材料去欺压百姓。”说完脸色越发苍白,明显是后悔之意。

图穷匕见,孟蝶怀疑过耿御史参她是为了奶油蛋糕的方子,但是当耿御史说她铺张浪费的时候她又犹豫了,结果拉拉杂杂这么一大堆,还是为了方子:“耿御史这话说的让人可笑,你去铁匠铺买了一把菜刀,用刀杀了人,最后还得治一个铁匠铺不该卖你菜刀之罪呗。”

皇帝忍不住扶额,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两位得力大臣,御史台的左右都御史。

这会儿这俩人的脸火辣辣的,他们拒绝相信这么蠢的御史是他们御史台里的人,蠢的简直不忍直视,他们这会儿也忍不住怀疑,这耿御史当年到底是怎么考上的进士。真就是重利之下被蒙蔽了双眼,利欲熏心!

皇帝心累得不行,还得为此事做个总结:“卖的是吃食秘方,算不上官商勾结。耿御史对底层百姓还是不够了解,暂时不要做御史了,去底层多多走访多方了解才是。”

耿御史一闭眼:“微臣遵旨。”他直接被罢了官。

一场辩驳让两个御史丢了乌纱,孟蝶还算满意,她上次交种蘑菇的方子交得痛快,一是她本就没想独占,二则她想引出甜菜制糖好给祖父铺路。

这些人竟然真当她好欺,还以为吓一吓她,她就能交出奶油蛋糕的方子,还拿梅儿的事做筏子,他得感谢他没说出什么别的,不然她今日绝对不是让他们丢官罢职这么简单。

回到侯府,侯夫人立刻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言语里颇有些后悔:“哎,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将他们撵出去,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能消停些。”

孟蝶一笑:“祖母,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咱们府里庄子里这么多人,没有他们家也会有别人家的,主要还是我那个奶油蛋糕方子太惹人觊觎了。”

侯夫人:“好东西就是遭人惦记。”

孟蝶:“尤其是我最近打算卖方子,成了之后一年就能坐收三四十万的银子,他们眼红妒忌也正常。”

侯夫人一顿:“一年几十万银子确实不少,是个地道的财主了。”

温氏抿唇一笑:“祖母,她既然当了财主,我们是不是应该吃个大户什么的?比如说明天大家都吃奶油蛋糕?”

侯夫人嗔怪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明儿吃奶油蛋糕就能饶了她?芃儿不是要成婚了吗?正好,正日子开席的时候,每一桌都让她上一份大大的奶油蛋糕。”

孟蝶站起身故意做出腆胸迭肚戏文里地主老财的经典动作:“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哈哈……”屋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笑得东倒西歪的。

孟蝶一场辩驳另两个御史被罢官,原本就不太好的名声,在文官中越发的不好了。更有一部分敏感的官员开始堤防她,原以为她只是个嘴皮子利索的泼妇,最多赚点银子弄些奇巧的东西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政治素养和手段。

这样一个靠山强硬、自己也有爵位的人,哪怕是妇人,她也能真正的接触权利,插手朝堂之事。

朝野官员们怎么想十三家商户们不清楚,他们在得知孟蝶被御史参官商勾结的时候很是担心了一阵子,有几家靠山不硬的商户甚至不想经营这个奶油蛋糕了,但是这个想法才刚刚萌芽就彻底胎死腹中。

孟蝶在勤政殿同御史辩驳大获全胜。连陛下都说了,卖吃食方子不算官商勾结,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前脚孟蝶回侯府,后脚十三家商户齐齐拿着银票找上了荣掌柜,写合同、签字、画押、给银票一气呵成,尤其是给银票的时候,知道的是给银票,不知道还以为那是烫手的山芋。十三家商户的大管事几乎是用“塞”的方式将银票给了荣掌柜。

只要把银票给了,他们就能开奶油蛋糕的铺子了,稳赚不赔的生意,十三家商户的大管事们脸上乐开了花。

孟蝶看着露微数着银票,同样笑得见牙不见眼,三十九万两银子到手,而且还不止这一年,以后未来十四年年年都有。卖方子果然是稳赚不赔!

心情好,孟蝶又叫来湖绿:“昨儿撵出去后那一家子怎么样了?眼下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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