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分人气,泰阿感应主人的杀意嗡鸣更锐,赵舒明明并未听到高响,但只觉耳内受到强压冲击,一瞬间仿佛闻破锣之音,之后如同窒息般百般俱寂。
他愕然地看着四周,附近的兵士的嘴巴不断开合,利刃间相互交磨,数百人挤在院落中,该是非常嘈杂,但他的耳朵,却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
感觉到两道液体从双耳淌出,伸手摸来一看,竟是鲜血!
周遭的侍卫更是慌张,王爷被挟持甚至受伤流血,若再有什么差池,只怕个个都要人头落地,当下有些武功较高的侍卫悄悄从后围过来,企图以长枪偷袭云枭。
云枭抓着赵舒的手并不放开,口中念诀升风,但见本来被围得密不透风的地方,在云枭脚下骤起狂澜,旋风急卷,飞砂走石,打得众人睁不开眼,莫说攻击,便连东南西北也分不出来。
但旋风中央,风平浪静,赵舒愣愣看着云枭,风声再急,他也听不见了,只看着云枭深绿的瞳孔里的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始知,一开始,他便注定了今日的下场。
他轻轻地低笑,应该不可能听到自己的笑声,然而却清晰地感受到自嘲的可笑。风中的他们,就像两头受伤的小兽,不问缘由,互相撕咬,致死一方死掉,另一方,继续茫然得活下去……
赵舒缓缓闭上眼睛,把自己关闭在无声无光的黑暗中,安静地等候云枭最后的一剑。
云枭手腕一紧,眼见泰阿便要饮血。
突在此刻,祥云逆风下游,降在风暴中心。祥云上,清秀庄严的蓝衣神人意兴盎然地看着地上肆虐的旋风,只见他手掌一开,掌中出现一个黄金葫芦,葫芦口喷出一道黄金酒液,散在空中化成雨雾,卷入狂风中……
尾声
云阁在天,毗日而居,无昼无夜,星宿天顶。
香雾缭绕在侧,飞云香雪海下,千年不变般,坐著两名男子。只是面前棋局未开,蓝衫青年拨弄著手中金葫芦,指了指梨树後隐约可见的屋子:“你那徒弟儿我可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
另一个施然品茶的苍衣男子淡笑:“有劳司命星君亲自走一趟。”
“好说。”司命星君啧了一声,“你那徒弟儿还真是厉害,若不是我酒葫芦里有黄粱一梦,只怕还制不住他的法术。”他看了看天色,“我倒是佩服你,偷梁换柱,把真的韩君仲丢回去受刑,自己一边纳凉。”
男子看了看那金中带紫的仙葫芦,道:“他在你葫芦之中,也不见得是在行善积德。颠覆朝廷,鱼肉百姓,美梦一醒,被问罪处斩,其实也不冤枉。”
司命星君瞪著他,不觉背脊发凉,这家夥该不会是一开始便这样打算了吧?虽说那韩君仲本人确实恶贯满盈,若非有文曲星君这几年李代桃僵,以他那作恶多端,只怕早几年便有黑白无常来勾命了。不过……他打量著这个几千年的老棋友,文曲星君,传说中众仙的楷模,说不定……比妖魔还妖魔……
偷眼瞄了瞄屋里,里面躺著那个被他从凡间带回来的妖怪青年,看真身还满可爱的,做文曲星君的徒弟,再度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既然你早有此打算,为什麽不告诉你徒弟,他与朋友反目,几乎犯下杀孽,若非我及时赶到,我看你怎麽办?”
男子眼色略凝,随即如水化开涟漪,那抹足够让人溺死其中的温柔,让司命星君看傻了眼。
“若当真犯下杀孽,做师傅的自然有办法为他化解。”他捻起白玉瓷杯,玩转指间,“只是有些历练,还是需要亲自经历,才能记住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