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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辩是非节节失利工心计高深难测(1 / 1)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卖到妓院?”尚氏意识到春桃已经反水,愤怒地瞪着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竟然红口白牙地诬陷我?”

端yan公主沉不住气,从珠帘后面冲出来,站到龙椅旁边,冲着尚氏冷笑:“一个丫头哪敢谋害主母,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拿着她的卖身契,胁迫她为你做事?”

她又转向春桃,快言快语地道:“好丫头,你只管凭良心说话,本g0ng给你撑腰!”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春桃又朝端yan公主磕了几个头,抹抹眼泪,“公主猜的不错,奴婢的卖身契在侯夫人手里,不敢不听她的话……”

她哽咽着一一道来:“侯夫人赶在大少夫人嫁过来之前,把奴婢赐给大少爷,多次暗示奴婢掏空他的身子,离间他们夫妇之间的感情,让奴婢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装病,把献给大少夫人的绣鞋做小半寸,又在鞋里下了使血r0u溃烂的毒药……”

“还有,还有……奴婢在侯夫人身边服侍得最久,难免知道一些秘辛……”她偷觑江宝嫦一眼,打算帮人帮到底,如此也好多讨些赏银,“大少爷回府之前,侯夫人总在那些贵妇人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他#039#039#039#039#039#039#039#039命犯天煞,刑克六亲#039#039#039#039#039#039#039#039的事,还经常跟二少爷说,他才是将来的世子,没必要和有爹生没娘养的下贱东西置气,没的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贱婢,你血口喷人!”尚氏听得脸se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把春桃的嘴巴撕烂,却不敢在御前失仪,只能连声喊冤,“臣妇冤枉,臣妇冤枉啊!臣妇真的没有做过那样的事,臣妇……”

“够了。”跪在旁边的陆景铭望着魏玄难看的表情,连忙制止尚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来做什么?我们只说今天……”

“昌平侯,你别拦她。”端yan公主听得津津有味,看热闹不嫌事大,“‘有爹生没娘养’?我记得陆恒的生母是太后亲封的韶仪郡主,和父皇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

她扯了扯魏玄的衣袖,道:“父皇,儿臣没记错吧?”

“没有。”魏玄方才还心不在焉地由着几人攀扯,这会儿却坐直身躯,双目冷冰冰地盯着尚氏,“你敢说韶仪的儿子下贱?你生的儿子又有多高贵?”

“不,不……”尚氏打了个寒颤,伏在地上不敢再辩。

这时,常福寿又进来回话:“启禀陛下,板子已经打完了,陆大人在殿外求见。”

“哦?”魏玄有些意外,“他挨了五十大板,还能如常行走?”

“到底是武官,身子骨结实,后背的衣裳都打烂了,瞧起来血r0u模糊的,脸se竟没怎么变。”常福寿擅于揣测圣意,见魏玄听得认真,又多说了两句,“陆大人不清楚陆夫人这里是什么情况,担心她受委屈,急得直给老奴作揖,求老奴千万把话带到,老奴瞧着怪不忍心的……”

陆景铭生y地打断常福寿的话:“犬子衣衫不整,鲜血淋漓,不宜面圣,再说,他本来就是不祥之人,倘若冲撞了陛下,微臣万si难赎。”

“不妨事,朕与ai卿征讨金国的时候,见过多少鲜血,撞过多少煞气,也没什么不妥。”魏玄的目光自陆景铭的脸上滑过,招了招手,“宣他进来。”

须臾,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步入大殿,逆光而立。

魏玄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陆恒交出佩剑,缓慢却稳重地朝他走来,待到瞧清那张英挺俊朗的脸,失态地站起身,叫道:“韶仪?”

他不像陆景铭,却和已故的韶仪郡主有三四分相似。

陆恒只看了魏玄一眼,便将目光收回,牢牢锁住江宝嫦。

在崔府门前遇到脖子上系着红布条的白虹时,他肝胆俱裂,耳畔轰隆作响,飞奔回家,又马不停蹄地来到皇g0ng。

确定她完好无损之后,他悄悄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又觉得云里雾里,弄不明白她的用意。

陆恒忍住后背传来的剧痛,跪在江宝嫦的另一边,和崔行策一左一右把她保护在中间,叩头道:“臣陆恒参见陛下。”

魏玄收起惊愕的表情,坐回龙椅上,对这桩公案的态度却郑重了许多,道:“江氏,你继续说。”

江宝嫦克制着自己没有往陆恒的方向看,在他伸手握住她时,嗅到浓烈的血腥味,眼角变得酸涩。

陆恒只觉江宝嫦的肌肤冷得像冰块一样,以为她受了惊吓,加重力道,把t温源源不断地传过去。

江宝嫦不卑不亢地道:“婆母给臣妇穿小鞋还不算什么,臣妇没想到的是,堂堂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跟强盗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巧立名目,克扣盘剥。短短几个月间,臣妇的妆奁被婆母搜刮一空,连端yan公主赏赐的金银珠宝都没保住……”

魏玄问道:“你有证据吗?”

“臣妇有证据。”江宝嫦转头看向尚氏,“譬如婆母今日头上所戴的梅花簪、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腕间的水晶串,都是臣妇的首饰,隐蔽处刻着一片小小的牡丹花瓣,陛下一验便知。”

端yan公主走下玉阶,拔掉尚氏发间的金簪,对着光线转了半圈,冷笑道:“果然有标记,你好不要脸,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再说,本公主赏赐的宝贝,你也敢惦记?就不怕有命抢,没命用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臣妇从来没有惦记过她的嫁妆,是她非要塞给我的!”尚氏这才明白,江宝嫦从进门那一日就开始布局,方寸大乱,扭住夏莲的手臂将她拖到身边,“夏莲,你帮我作证,这些首饰是不是她主动送给我的?”

夏莲白着脸道:“侯夫人确实没有直接向大少夫人开口索要,毕竟她最重贤名,可她……可她经常打着关心大少夫人的名义,到院子里说话,拐弯抹角地说大少夫人过于年轻,压不住这么贵重的首饰,有时候翻来覆去强调很多遍,大少夫人不给,她就不走……”

闻言,在场的许多读书人面露鄙夷,嗤笑出声。

江宝嫦又道:“若是花钱能买来清净,臣妇也就忍了,可婆母变本加厉,趁着相公离京办差的机会,命臣妇抄写佛经,为她祈福求子。臣妇日夜抄经,不敢懈怠,到昨日已经攒了两大箱,累得手上全是茧子,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求子,好不知羞,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端yan公主和江宝嫦一唱一和,把尚氏的脸面踩在脚下。

尚氏尚未从夏莲倒戈的打击中回神,又挨了这么一通羞辱,下意识向陆景铭求助,迎来的却是他厌弃的目光。

贵妃娘娘在帘后开口:“端yan,不得放肆。”

她问江宝嫦道:“你说的‘偷盗嫁妆’,又是怎么回事?”

江宝嫦答道:“回娘娘的话,臣妇今日由于身子不适,没有前往佛堂抄经,正睡得昏昏沉沉,没想到二弟竟然带着十几个汉子潜入库房,把臣妇的五十箱嫁妆搬到他的院子里,砸开铜锁,将金元宝换成他早就准备好的青砖,又鬼鬼祟祟地抬了回来。”

“奴仆们撞破此事,将他们堵在院子里,因着二弟是主子,并不敢动手,却被恼羞成怒的二弟下令毒打。臣妇眼看事态控制不住,生怕稀里糊涂地丧命侯府,万不得已之下,只能进g0ng求陛下和娘娘做主。”

陆恒听清江宝嫦的话,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她还不知道——他早就知道了那五十箱“金元宝”的真相。

她费尽心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到底想要什么?

跪在后面的陆珲大叫道:“明明是你说丧门星总盯着你的嫁妆,担心他明抢,让我帮你保管,如今怎么都赖到我头上?那些箱子里装的本来就是砖头,我发现不对劲,原封不动地抬了回去,却被那些刁奴拦住拳脚相加,实在没办法才动的手!”

“臣妇早知道昌平侯府不是讲理的地方。”江宝嫦美目含泪,双肩颤抖,似乎在竭力克制内心的悲愤,“依着婆母和二弟的说法,臣妇把父母留下来的遗物、舅母jg心准备的添妆和公主赏赐的宝物y塞给婆母,处处提防自己的相公,反将身家x命交托给并不熟悉的二弟……”

“不,臣妇说错了……”她惨笑出声,泪水涟涟而下,“那五十只箱子里装的并不是臣妇的身家x命,而是随处可见的砖石,全部加起来也不值多少银子。臣妇带着五十箱砖头从越州千里迢迢来到汴京投亲,又带着砖头嫁进侯府,设计赖到二弟头上。就连二弟院子里堆成小山的青砖,也是臣妇提前安排好的……”

“臣妇真是居心险恶,神通广大啊。”她举目四顾,将举子们低声议论的情景尽收眼底,接着望向高台上端坐的帝王,“敢问陛下,这样的说辞,能够服众吗?”

“可这就是真的呀!”陆珲梗着脖子叫了一声,起身往江宝嫦的方向扑去,“贱人,你g引我在先,陷害我在后,真当世上没有王法吗?”

闻言,陆恒脸se森寒,瞬间暴起,揪住陆珲的衣襟,一拳将他抡翻在地。

“你骂谁贱人?说谁g引你?”陆恒骑在弟弟身上,每说一句话,便朝白皙俊美的脸上狠揍一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x,她看得上你?”

陆恒用了十成的力道,不过下,陆珲的脸上便像开了酱油铺,鲜血、眼泪和鼻涕糊得到处都是,嘴里哀嚎不断。

他背对着众人,袒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绯se的官服碎成破布,被w血染红的里衣破开一个大口子,动作牵扯伤口,大颗大颗的血珠顺着流畅的线条往下滚。

尚氏见多了陆恒唯唯诺诺的样子,头一次看到他发怒,吓得呆坐在地。

她突然意识到——真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更愿意相信哪种说法。

江宝嫦的所作所为过于匪夷所思,就算她磨破嘴皮子,甚至把心剖出来,也没人会信。

“住手,快住手……”尚氏眼看着陆珲被陆恒打得有出气没进气,终于反应过来,sisi抓住陆景铭的手臂,“侯爷,您快拦住他啊!珲儿要被他打si了!”

“孽子,你竟敢在御前放肆?”陆景铭y着脸走上前,伸掌击向陆恒并未设防的后背。

他是习武之人,这一掌用尽全力,毫不留情,竟是要直接震碎陆恒的心脉。

这时,江宝嫦站起身,凄然笑道:“你们贪得无厌,颠倒黑白,如今y谋败露,还想玷w我的名声。我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商贾之nv,也有勇气以si证明清白!”

说着,她竟低头朝着角落的蟠龙金柱撞了过去。

“宝嫦!”陆恒闻声回头,被这一幕唬得魂飞魄散,想要飞身相救,哪里还来得及?

陆景铭也为江宝嫦的刚烈而心惊,卸去掌心力道,暗暗嘀咕起来——难道她方才所说全是真的吗?尚氏真的背着他做了这么多蠢事?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江宝嫦前方不远处的端yan公主一把搂住她的腰,二人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堪堪停住。

“宝嫦姐姐,哪有拿自己的x命置气的?”端yan公主扶起满脸泪痕的江宝嫦,让她靠坐在金柱上,用力摇晃她的身子,“莫说我们都不相信你和他有染,就算他当真对你图谋不轨,si的那个人也应该是他!”

陆恒惊魂未定,大步走到江宝嫦身边,单膝跪地,想要帮她擦泪,看看手上的血,又强行忍住。

“是不是……是不是他趁我不在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江宝嫦,下意识为她找借口。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江宝嫦不堪受辱,假意顺从,哄着陆珲把那五十箱青砖抬过去,借机进g0ng告御状。

可她难道没想过,假的很难变成真的吗?尚氏是何等争强好胜的人,怎么可能接下这盆脏水,认下一百万两银子的烂账?

退一万步讲,就算尚氏真的认了这个罪名,她和陆珲沦为满汴京的笑柄,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往后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怎么相处?陆景铭对他厌恶至极,便是有十位方老先生说情,这个世子也封不成了。

难道……

难道江宝嫦打算跟自己和离?

陆恒脸se一白,望着江宝嫦的眼神变得越发专注,越发不解。

可江宝嫦自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对视。

魏玄不悦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朕头疼。”

贵妃娘娘道:“陛下,依臣妾之见,此事也好办,您使人到昌平侯府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如宝嫦所说,她的嫁妆已被搬空,陆小公子的院子里堆满青砖,再把那些挨打的奴仆叫过来问一问,自然水落石出。”

魏玄点了点头,对常福寿道:“照贵妃的意思办。”

昌平侯府离皇g0ng不远,不过一个时辰,常福寿就打了个来回。

江宝嫦手下的二等丫鬟南星是管账的行家,跟着常福寿进殿回话。

她捧起账本,手腕上被棍bang打出的伤痕清晰可见,口齿伶俐地道:“永昌二十四年腊月廿八,侯夫人借走h花梨官帽椅六把、金质香炉一只,俱有江家表记,如今摆在祠堂,已由常公公亲自验看;永昌二十五年正月初三,侯夫人借走宝石盆景一对、消寒图一幅,两日后,又借走珍珠一匣,如今都在正房……”

等南星念完,二十多个仆人鱼贯而出,或是脸上有伤,或是走路一瘸一拐,令人心生恻隐。

与他们b起来,陆珲手下那十几个汉子则膀大腰圆,满脸横r0u,看起来形容可憎。

端yan公主搂着闭目养神的江宝嫦,冷哼道:“陆珲,你不是说你们是互殴吗?你的人怎么没有受伤啊?”

云苓捂着青紫的眼眶道:“回公主的话,我们家小姐被欺辱到这个份上,仍然对二少爷留有余地,只让我们拦住他们,并不许我们还手。”

陆珲一说话,眼泪和鼻血一起往下流,喉咙里叽里咕噜:“就是互殴,他们伤的是显眼的地方,都是皮外伤,我的人是内伤!对了,他们还故意往自己人脸上招呼,打的就是栽赃陷害我的主意!这叫刁奴随主!”

“陆珲,你编的理由真是一个b一个荒谬。”端yan公主摇了摇头,丝毫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转头看向常福寿,“还发现别的了吗?”

常福寿弓着腰道:“侯府的佛堂里确实有两大箱佛经,也不知道陆夫人抄了多久。陆小公子的院子里堆满青砖,老奴扣住两个门子,自作主张,动了点儿手段,问出青砖是陆小公子昨夜亲自带人运进府里的。”

尚氏虽恨儿子不争气,却如陆恒所猜测的一样不肯认罪,申辩道:“就算珲儿真的偷换了嫁妆,那么多金元宝总得有个去处,常公公,你们在府里搜出金子了吗?”

端yan公主抢白道:“这还用说吗?你们既然有备而来,肯定早就找好藏匿金子的地方了呗,说不定请亲友代为保管,或者顺着密道运到了城外,还有可能送到昌平侯的银矿上,通过做假账的方法,分批入到公账上。要不是宝嫦姐姐抓了个现行,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端yan公主正说着,无意间低下头,遽然变se,失声嚷道:“宝嫦姐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可别吓我!”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江宝嫦的方向看去,见她面se惨白,双目紧闭,月白se的裙子底下渗出许多鲜血,整个人浸在血泊里。

江宝嫦颤抖着长睫,痛苦地靠在端yan公主肩上,一手捂住小腹,另一手伸向陆恒,哭道:“相公,快救救我们的孩子……我的肚子好痛……”

陆恒如遭雷击,心想,他和她尚未圆房,哪里来的孩子?

难道是……难道是陆珲强迫了她,她气极恨极,g脆堕下这团血r0u,顺带着给尚氏母子再添一项罪名?

“宣太医!快宣太医!”端yan公主转头朝常福寿大叫,“把胡太医叫过来!”

尚氏像见了鬼似的瞪着江宝嫦的肚子,连声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时,帘后也传来惊呼之声,原来是崔妙颜受不住惊吓,晕倒在贵妃娘娘怀里。

魏玄近来十分宠ai崔婕妤,见状立刻走过去抱起她,道:“把陆夫人抬到长春g0ng安置,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人都跟着过去。”

他顾忌读书人的评议,又道:“等陆夫人的病情稳定下来,朕一定还她一个公道。今日的殿试先到这里,朕改日再召见你们。”

那些举子们异口同声地道:“是,谨遵圣旨。”

陆恒拦腰抱起江宝嫦,跟在魏玄身后,沉默地往后g0ng走。

她的身子又冷又轻,像一片冰雪做成的羽毛似的,抱得太紧容易融化,抱得松了又怕飞走。

而鲜血是温热的。

浓稠的血ye漫过手掌,“滴滴答答”往下淌,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大口呼x1,他不需要视觉和嗅觉的刺激,单这种鲜明的触感便足够自己做一万场噩梦。

她会si吗?

听说生孩子就像闯鬼门关,从小到大,许多人反复在他耳边强调,母亲就是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才元气大伤,撒手人寰的。

他害si了生身母亲,如今也有可能间接害si她,难道他真的是克母克妻的不祥之人吗?

陆恒正在胡思乱想,一只柔软的手臂忽然缠住他的脖颈。

江宝嫦借力抬起上半身,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陆恒,你说过要站在我这边的,还记得吗?”

陆恒脚步微顿。

“孩子是假的,但别的冤屈都是真的。”江宝嫦知道没几个男人能够忍受背叛,因此坦白了一小部分计划,“待会儿,你只需要配合我,什么多余的事都不要做。”

“假的?”陆恒的眼珠子动了动,望进江宝嫦清亮的眸子里,发现她虽然气se难看,手臂还算有力,心神稍定,“你没被陆珲欺负?”

江宝嫦摇摇头:“没有。”

然而,陆恒不像其他人那么好糊弄。

他追问道:“血是从哪里来的?”

江宝嫦抿了抿嘴唇,yu言又止。

陆恒想起去岁除夕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福至心灵,骤然明白过来——

是癸水!

癸水自然不可能来得这么巧,也不会流这么多血,她十有用了伤身的邪药,强行提前月信,增加血量。

陆恒又气又心疼,控制不住力道,把江宝嫦紧紧箍在怀里,勒得她浑身酸疼。

他拧眉道:“你为什么总是……”

这句话尚未说完,满脸皱纹的胡太医便提着药箱急匆匆赶到,说道:“快把陆夫人放到床上,老臣为她号脉!”

见状,陆恒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崔妙颜苏醒过来,柔若无骨地依偎在魏玄怀里,提议道:“把宝嫦妹妹安置在我的屋子里吧,血气这么重,可别冲撞了娘娘,我们是亲表姐妹,倒不忌讳这些。”

贵妃娘娘喜欢她乖巧懂事,并不介意送一个顺水人情,对魏玄道:“陛下,依臣妾之见,侯夫人和陆小公子这回做得确实过分了些——就算她们觊觎世子的位置,贪图宝嫦的嫁妆,也该顾忌几分t面,如今日这般又是打打杀杀,又是空口白牙地w人清白,再刚强的nv子也承受不住,更何况,宝嫦肚子里怀的还是陆家的亲生骨r0u啊……”

端yan公主看着陆恒把江宝嫦抱进屋子,回过头道:“父皇,昌平侯府真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宝嫦姐姐的孩子保不住,您g脆允她们夫妇两个分府另过,和侯府撇清关系好了。不然的话,她继续跟满肚子坏水的毒妇、贪财好se的小叔子住在一起,哪里还有命在?”

魏玄眉心一动,没有骂端yan公主胡闹,而是笑道:“你倒机灵。”

陆恒站在偏殿内的屏风后面,把她们的交谈一一收入耳中,又听到胡太医摇头晃脑地道:“陆夫人这一胎本来就不太稳当,是不是前阵子受了劳累?你今日气怒交加,动了胎气,这孩子已经活不成了,老臣无能,只能先为您施针止血,再开一剂药,把即将成型的胎儿打下来。”

他明白过来——分家才是江宝嫦的真正目的。

她猝然发难,事先没有跟他透过一点儿口风,却像和端yan公主通过气,连这个老太医都打点得妥妥当当。

好消息是——江宝嫦暂时不打算跟他和离。

坏消息是——他即将失去昌平侯府大公子的身份,失去成为世子的最后一丝可能。

原来,他也在她的算计之中。

他还以为她在欺骗自己的同时,也被自己欺骗,以为她无依无靠,需要保护,没想到她根本不像他想的一样柔弱。

她步步为营,算无遗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打得尚氏毫无还手之力。

而他……连上桌和她对弈的资格都没有。

陆恒刚从上一场噩梦中爬出来,又摔进下一场噩梦里。

他转头看向床帏。

不满十七岁的少nv躺在瓷枕和锦衾之中,面容苍白如玉,身上透出令人怜惜的病气,眸se却沉静冷冽,藏着无尽的杀意。

他陷入空前的迷茫中,像是遇到了超出自己理解的存在,这存在强大、诡谲、难以捉0,甚至不像人,而是天上的神佛,或是地府里的鬼怪。

而江宝嫦无暇顾及陆恒的感受。

她开始伤心地痛哭了。

哭没机会降生的胎儿,哭坎坷多舛的命运,甚至替陆恒而哭,哭他在昌平侯府受过的不公待遇。

陆恒惊骇得倒退半步,后背撞上屏风,被冰冷的缂丝激得打了个哆嗦。

这时,尚氏从连环惊变中回过神,“噗通”跪倒在地,向魏玄哀求道:“陛下,臣妇当真是冤枉的!求您容臣妇和她单独说几句话,否则臣妇宁si也不认罪!”

她当然愿意分家,可她也清楚,端yan公主提议的“分家”,绝对不是寻常的分家——

她背负w名,势必成为整个汴京的笑柄;

陆珲的世子之位是想都不要想的了,成亲也是难事;

最糟糕的是,她说不定还得背上一百万两银子的巨债,求陆景铭想方设法帮自己填上这个窟窿。

那样的日子,恐怕bsi还难受。

所以,她必须跟江宝嫦单独谈谈,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害自己!

端yan公主今日狠狠过了一把戏瘾,只觉心满意足,不以为然地道:“你在威胁我父皇吗?宝嫦姐姐刚没了孩子,正在伤心痛苦的时候,你还要继续刺激她吗?不害si她不算完吗?”

尚氏忍气吞声,道:“臣妇不敢,陛下和贵妃娘娘都在这里,臣妇也是知道规矩的人,没胆量在御前放肆。不过,就算认罪,臣妇也得认得心服口服。”

两边正僵持不下,胡太医从里面走出来,道:“陆夫人的血已经止住了,老臣这就回太医院熬药。陆夫人说,她也想问问侯夫人为何如此心狠手辣,请侯夫人进去说话。”

尚氏定了定神,起身走进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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