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一个人影从墙角闪过,迈着急促的步子来到二人身前。
来者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眼神呆滞,目光涣散,惊道:“你……你二人是谁?为何深更半夜闯人私宅?”
女子虽然开口讲着话,可整个人毫无生机,如同纸人一般。
温琰哪里会看不出来怪异,眼瞳呈五色,面前女子分明就是一道浓郁的鬼气幻化。
哼!且看作祟怨鬼有何目的!
他开口解释道:“姐姐不必害怕!我兄弟二人误闯私宅只为找人,姐姐可见过一个道人?”
“道人?”女子沉吟片刻,这才张嘴讲道:“之前是有这么一个道人来过。说什么宅院闹鬼,被我家老爷请在书房歇脚呢!你二人随我来便是。”
说着,迈着轻盈的步伐,引领他二人从一处月洞口过去,越走越偏,到最后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内。
空荡荡的屋内哪里有人,只有一股陈旧的木屑味道扑面而来。
“两位稍等,可能是我家老爷与那道人去往别处,奴家这便去找老爷过来。”说着,宛如飘出了房间。
温琰环视一眼,空荡的屋内只点着几盏灯,没有一个像样的摆件,地面种着不少花草,更有一口水井出现在正厅之处。
“为何这房中会有口井?井?那老掌柜可不是说陈夫人是投井自杀吗?”
“坏了……”温琰一眼盯着水井,越想越不对,渐渐看到一条黑影坐在井旁,低着头,一动不动。
突然,黑影抬头朝着温琰看了一眼。
只一眼,温琰顿觉眼前一片黑暗,无数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揉了揉眼,一切回归原样,原来只是幻觉,不过早已吓得冷汗淋漓。
只听一旁的子牛战战兢兢发声道:“师兄,你没觉得方才那丫鬟走路像是在飘?”
温琰怎会不知有鬼作祟,他能感受到女鬼的愤怒,本要祭出雀幽塔将其制服,却想起雀仙告诫自己的话,只好作罢。
“师弟,赶紧走!”
“好……这地方有些古怪!”
可二人还未来得及出去,房内忽然黑云弥漫,阴风大作,四周的灯火此刻如飘落的树叶,左右晃动,似要熄灭。
风更大了,呼啸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听起来像是野鬼嚎哭,冤魂索命。恍惚有种被黑暗束缚的错觉。
“有……有鬼啊!”子牛一声惨叫,一手紧紧拽着温琰的手臂,指着水井处喊到:“师兄……你……你看那是不是陈夫人的鬼魂!”
温琰放眼一看,心惊肉跳,见得一位妇人穿着破旧的长衣,脚踏红鞋,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
陈夫人低着头徘徊在水井旁,嘴里不知咕噜着什么话,时不时揪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像个疯癫人一样。
二人吓得大气不敢喘,轻轻挪动脚步,正要转身离开,陈夫人抬起一只白惨惨的手臂,突然抬起头看向二人。
那张脸恐怖至极,都已浮肿变形,嘴角处吐着白白的粘液,声音缥缈阴森,断断续续,恍如梦中之音:
“陪我一起……陪我一起葬在这祖宅……呜呜呜……”她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眼中流着血泪。
陈夫人身影飘忽不定,让人觉得她就在眼前,却又觉得距离极远。
温琰破口大骂:“你这淹死之鬼,与谁有深仇大恨便去找他算账,与我兄弟二人何干!”说罢,拉拽着子牛便向门口逃跑。
“师兄……我双脚发软……走不动道了……”
温琰顾不得许多,直接背起子牛,朝着门外跑去。
这胖子未免太重了吧!没走几步,温琰便已走不动了,背后好似负着千斤巨石,回头一看,这哪里是背着子牛,可不是这淹死的陈夫人?
与她近在咫尺,对视一眼,触目惊心。
陈夫人两个深深的眼窝流下血泪,而泪水化作千尺血水。
温琰转身逃跑时,脚下一个趔趄,倒在湿乎乎的地上,眼睛一眨,哪里是房间之地,而是一处荒凉的院落,到处都是水井,不停地往外冒着血水。
他尝试动了动身体,手和脚竟然被某种无形力量牢牢束缚着一般,不能动弹分毫。
余光瞧去,只见满地血水,子牛在不远处呼喊大叫,整个身体陷入血水之中,只剩下一颗脑袋。
渐渐地,眼前事物一片黑暗……
危急时刻,温琰本欲念咒祭出雀幽塔……
突然看到火光闪烁,数点火焰连成一片对抗着黑暗,愈演愈烈,成了一团灼眼的火海……
而在这漫天火海边缘,有着一个身影立在那里。
紧接着听得陈夫人凄惨嚎哭……
这一刻,温琰仿佛能动弹了,急忙爬起身来,见得师父李象元一脸赫然,单手负剑立在一旁。
陈夫人四周燃烧着熊熊烈火,被困在其中,左突右冲,嚎叫连连,它仿佛十分痛苦,不停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整张皮肉如同墙皮渐渐剥落下来,渐渐化作片片烟灰。
温琰、子牛二人何曾见过这番光景,心中波澜惊奇,不止赞叹师父法术高超,更是被眼前的陈夫人的痛苦惨状,吓得触目惊心。
眼看陈夫人被这烈火焚化为乌有时,蓦然间,熊熊烈火被一阵阴风吹熄。
陈夫人见得机会已来,正要逃窜,突然半空中悬着一本黑皮书,书页哗哗作响,落下一片血光,将陈夫人笼罩在其中,只见光芒越发的明亮起来,犹如一片血海。
“啊!”陈夫人不停地剧烈挣扎,却如坠落血海之中,始终无法挣脱出光影,最后化作一道浓郁的黑气被吸入书册之中。
温琰看得清楚,这书册可不是师父之前手中的那本黑皮书?没想到这玩意竟然是个法物。
李象元将半空中的黑皮书收回在手,随手装在袖内,解下酒葫芦喝了口酒,冷冰冰道:“何人躲在暗处不愿出面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