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扳指是在水里捞的吧。
陈子轻短促地揣测了一下,便道:“二师兄,你去见见姜明礼呗。”
魏之恕没说“那你不如让你二师兄去官府自首,早晚要成杀人犯”,他意味不明道:“理由。”
陈子轻使劲扒拉小臂上的布条,扒出点皮肉:“你看。”
魏之恕呵呵:“我看什么,不就是摸了有毒的叶子,不能见光不能吹风?”
陈子轻心头一跳,看来魏之恕猜到他撒谎了,也正常,他缠布条缠了这么久,天热也不拿掉,傻子都知道有猫腻。
“不是摸了有毒的叶子,是我被下毒了,长出来的毒斑。”陈子轻说。
魏之恕瞳孔微缩,面色也阴沉了下去。
陈子轻坦言: “我,彩云,俞有才,郭大山,,我们被张老爷下了同一种毒。”
魏之恕盯着他小臂露出来的指甲大点紫黑皮肉:“继续说,接着说,我看看我的小师弟肚子里藏了多少事。”
“就这样了。”陈子轻撇嘴,“我不知道张老爷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没有死。”
魏之恕坐起来掐他脸:“你不是死了吗,你就是个邪祟。”
陈子轻翻白眼。
“彩云他们被杀的原因?”魏之恕质问。
陈子轻逐一交代那三人的情况,有他调查出来的信息,也有他的分析猜测,所有都指向同一总结——张老爷为财杀人。
虽然张家已经很有钱了,但谁会嫌钱多呢。
魏之恕低着年轻清朗的眉眼,一把一把地扯着草,不知在想什么。
陈子轻想了会事,觉察出不对的地方:“二师兄,姜明礼和你说了扳指相关,导致你分神中计的吗?可是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在查这件事,你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兴趣才对。”
魏之恕猛地抬头:“还不是因为你!”
陈子轻茫然。
“你是不是以为二师兄是个傻子?”魏之恕抓住他的两条小臂,指甲抠进层层交叠的布条里,“这个。”
“还有你夜探张家那表现,你对张家的关注度,张家用毒的门客和你之间的隐秘……”魏之恕一口气提了几件事,笃定道,“那次在县里捋走你的人是张老爷派过去的,你中毒后保住了命,他认为你是不死人,便要割你手腕用你镇邪。”
“我要给你报仇,可是张家招惹了要命的东西,轮不到我来。”
“姜明礼说起赵德仁,我就会想到乡里议论的你对赵德仁做的事,他跳江,你就紧跟着冲到岸边,如果不是师傅阻止,你就跳下去了,你那么紧张赵德仁,按他心口,还要亲他……”
小师弟,赵德仁,古扳指,奇珍异宝,张家,很多看起来不相干的事自然就联系到了一起。
魏之恕思索小师弟大概也牵扯到了奇珍异宝上面,他因此才分神,喝了不干净的酒水。
尽管魏之恕没有说详细,陈子轻依旧把他的心路历程揣摩了个七七八八,自责道:“二师兄,都怪我,要不是我影响你的判断力,你也不会被姜明礼,”
魏之恕的神情十分吓人,陈子轻没敢往下说。
这里很晒,陈子轻头顶心都是烫的,他捂着晒红的脸,犹犹豫豫地说:“那二师兄你见不见……”
话没说完就被魏之恕压在了草丛里,他还没做出反应,魏之恕就徒然爬起来跑了,身形颇有几分慌张。
“魏二,你压你小师弟,是不是找死——”
陈子轻听着邢剪的暴吼,头昏脑胀地喊:“师傅,别管二师兄了,我腿麻了。”
邢剪走过来,眉毛上抬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任由他拉住自己的宽袖挂上来,再熟练地抱紧他的脖子,腿夹在他身侧,屁点大一只窝在他怀里。
陈子轻见邢剪没动,他仰了仰脸:“师傅,不走啊?”
邢剪问道:“哪条腿麻?”
“左腿。”陈子轻前一刻说完,下一刻他的右眼皮上一湿,邢剪把口水抹了上来,他怔住了。
邢剪抱着他走:“不是总嫌热吗,还往师傅怀里钻。”
陈子轻爬上来点,跟邢剪脸贴脸。
裤腿摩擦草叶的声响一停,邢剪不走了,他扳着面部线条,看起来要训人,却是吃上了小徒弟的嘴。
宽阔的后背为他挡下了烈日,把他拢在了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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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之恕不想拖,他当天就去了姜家,撂下目的就走,一句废话都没有。
姜明礼的效率挺不错,次日就来义庄送情报,他把半块玉盘和一个小宝石放在桌上:“这是我的人昨夜在俞有才跟郭大山家找出来的,我来之前鉴定过了,跟扳指差不多年份,胡老七家没有发现。”
魏之恕把玩宝石。
“魏兄,你这么感兴趣吗。”姜明礼讨好道,“那这都给你了。”他又丛袖中取出一物,“还有扳指。”
魏之恕将宝石丢回去:“我要张家手里的那份。”
姜明礼苦笑一声:“张家太过邪门是整个乡里众所周知的事,猫狗都不进去,你让我怎么进去找,魏兄,你是想要我的命。”
魏之恕满脸被恶心到了的表情,说得却是:“那就换一种,你把张老爷的尸体拎到我面前,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一笔勾销。”
姜明礼本就卓越的相貌在短暂的禁欲后显得干净不少,此时双眼一亮,有那么一瞬间完全褪去了那股子常年纵欲带来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