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自己当初的无赖似乎相当程度上影响了这个求知欲学习力都超强的小人鱼。

这一次的对战，所有人都比从前更加紧张。

平时嬉皮笑脸的杜伦特这回也去了现场观战，酒店里只剩下陶一冉、纪云织和十数个人鱼护卫。纪云织甚至连记录都忘了，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抓着笔的手有些发青。

陶一冉战斗经验丰富得多，只是看了一会，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家这次如临大敌。

比起大西洋的人鱼，太平洋的人鱼往往更强悍些，而菊地凌人在新一代重种中，又是被誉为最接近完美的人鱼。

知道纯种存在的人鱼们同样有这种感受。在重种人鱼逐渐走向巅峰的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重种慢慢进化成“类纯种人鱼”。

而菊地凌人显然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倾向。

跟这样强悍的对手对战，没成年的小人鱼危机重重。

战斗的地点被随机定在了偶尔有几块礁石突起的浅海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嵘玄不会变成半人鱼，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莫名冒出的超新星是否是被改造过的“人鱼种”，而这一次的战斗环境，显然是测试他真实身份的最好场所。

菊地凌人有着一张非常日式的脸蛋，细长的眼睛，紧抿的唇瓣，严谨而小心得就像个时刻等待进攻机会的日本武士。

相比之下，漂亮得近乎张扬的嵘玄更像是个傲慢的东方美人，即使众人不看好，可他光是架势和傲慢的气势就足以压倒对方。

战斗开始，菊地凌人就采用了主动攻击，几次三番想要将嵘玄往水里带，然而嵘玄避过了他的攻击，每次落脚点都踩到了礁石上，引来众人一次次的叹息。

菊地凌人突然变回了半人鱼，一尾巴扫起一片珊瑚礁，坚硬而锐利的珊瑚礁碎片朝嵘玄袭去，少年避无可避，只能落入水中。

纪云织抿紧了嘴唇，直到看到嵘玄在水下被人鱼尾几次重击后，发青的唇瓣松开，轻轻吐出了一句话：“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也不会这样……”说到一半，突然又闭了嘴。

他是有私心的。

当初计算嵘玄成为人鱼王的几率中，他把嵘玄成年的几率提高了许多。因为那几率里面，他把自己算了进去。

在这个人再次出现之前，这种配对的可能性并不低。

直到嵘玄说出只有他才是唯一配对后，他们都把失败的可能性算到了这个人类的头上。

“……对不起。”他又低声地道歉。

他们擅自把期待放在这个人类身上，又擅自把失望加诸于他，事实上，陶一冉根本对整件事没有任何责任。

只是……他始终忘不了那一天，他从台上跳下来护着嵘玄的那一幕，强大，坚决，仿佛他就是小人鱼最坚实的盾牌。

无论任何伤害都不会落在你的身上。

那样的神色，比任何承诺都甜蜜得让人永生难忘。

所以他才会在嵘玄受伤的时候情不自禁埋怨起曾经做出那样举动的陶一冉。

陶一冉看了眼纪云织，并没有生气：“……如果他输了，我会陪他继续下一次的挑战。输过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没死，永远可以站起来第二次。”

纪云织红了眼眶，再次把视线落回屏幕上。

他始终明白自己是无法跟这个人比的。他对他，永远是羡慕，和仰慕。他的嫉妒就像个笑话，刚升起没多久，就会被这个人轻而易举的击碎。

被卷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