嵘玄阵营中唯一的女性正式成年。
成年给人鱼带来的变化相当明显,从来只会安静坐在一边的少女变得坚强,只因为嵘玄一句话“想要留下来,就证明你是有用的”。
“我不想再成为受摆布的道具,”褪去青涩线条的菊地纯子不再穿上绣满蕾丝的公主裙,一身利落的裤装让她光是外型上就变得坚韧了许多,“我会证明给你看。”
陶一冉在旁边笑着,有种看到女儿长大的欣慰。
不能战斗,不能谋略,作为一个女性,菊地纯子最后选择了协助费因完善自由区中的女性平等细则。
不管是人类还是人鱼,在战争或社会动荡中,女性往往是被忽视的群体。轻易地被牺牲,被交换,被遗弃,这都是弱肉强食时代必然出现的现象。
真正的平等,应当是尊重每个物种的存在价值,即使它再弱小,也不能剥夺它自由选择的权利。
这样一来,他们之中只剩下费因一个没有成年。
那一夜追出去后吃了闭门羹的少年在门外蹲了半天,仍旧没换来对方的心软,倒是让他喜欢纪云织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嵘玄听闻后,更是恨不得明天就把这两个别扭的家伙送入洞房,生米煮成熟饭。
两个都曾经是他的情敌,凑在一起简直是一箭双雕。
如此一来,至少在他的队伍里,再也没有觊觎陶一冉的家伙。
发情期持续的时间越长,对身体的危害越大,纪云织明白这个道理,但为什么一定是他?于是只能恼怒地打开窗子,对着那个正要偷偷放花的少年吼:“我不喜欢你!找别的人去!你又不是雌性,没有非要挑喜欢的对象的道理!”
被吼的少年呆愣在原地,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水汽。
纪云织扭过头不去看他,准备离开。
“那我等你喜欢我行不行?”少年还是把花放在了窗台,小心翼翼地问。
“等不了的。不喜欢你的人,当你等待的时候,说不定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纪云织没看他,只淡淡丢下这句话就要回去干活,
“你有喜欢的对象?”费因急了,扒着窗台继续追问。
“……没有了,”纪云织回头瞪他,“反正你别等我,快去找别人,弄坏了身体我赔不起。”说着就要关窗。
费因在窗子关上的瞬间突然将花束推到里面。纪云织来不及停手,不小心夹了他一下,结果受伤的小人鱼还在窗外傻笑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表情。
从来没被人这样喜欢过,纪云织脸上的红晕漫到了耳根,拿过那束花终于走了。
一老一少刚办完事回来远远低看到这一幕,点评起这两个纯情生物。
“哪有这么窝囊的人鱼?”嵘玄看不惯费因没有一点傲气的模样。
“你在陶一冉面前比他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杜伦特冷哼。
“……对陶一冉这种类型只能以柔克刚,但纪云织喜欢强者,费因再窝囊下去只会让自己被精//液憋死。”嵘玄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地位感到羞愧。
杜伦特摸摸下巴:“帮他一把吧。总不能让一条人鱼被自己的精//液憋死。”
嵘玄不置可否,但嘴角仍微微挑起了一点弧度。
当晚,熟睡中的纪云织被外头的骚动惊醒,房门被猛地打开,在看清来人之前就被紧紧抱住,湿漉漉的身体显示那家伙似乎刚刚才从水里出来。
“……喂,你干嘛?”感受到他身子在微微颤抖,纪云织还是没追究他把自己整张床都弄湿的责任。
“我不要跟别的人鱼交//配。连菊地纯子都能找喜欢的人,我为什么不行……”费因哭得难过,“我是雄性又怎样,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为什么人鱼一定要在成年前完成交//配?我不想当人鱼了,把我变成人类,我就可以不用……”
“不是你喜欢的人,对方就一定要喜欢你。”纪云织头疼。
“所以我等到两厢情愿的时候再□□行不行?你帮我研制一种药,让我延迟成年……”
“胡说八道!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十八岁,拖延下去你的寿命……唔……”嘴巴被封住,纪云织翻了个白眼。
该死的。
人鱼的兽性果然比人类明显多了。
他挣扎了两下,但对方的力量显然大得多。啧,果然还是得被……
“我不做下去了,”小人鱼竟然放开他,“再做下去你会讨厌我的。我不要做了以后你就再也不理我,这样我成年有什么意义……”说着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在纪云织错愕的眼神中,抹掉眼泪,难得硬气的说:“我等你同意了我才做。”
“……等你熬过去再说。”纪云织绷着脸,却伸手拿过毛巾给他湿漉漉的头发擦拭,“别把水都滴在我的床上。”
费因头微微低着,让他的手更方便。
纪云织看着他乖巧柔弱的样子,只觉得糟心。
他不是不心动,但是他需要一个强大的保护者。费因就是个孩子,虽说能保护他,但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也不可能指望他像陶一冉那样。
他叹了口气,看着那张漂亮的侧脸开始胡思乱想。
你不想当人鱼,我不想当人类,我们能交换的话,我一定把你娶回家。
变革不仅让第四城邦发展迅速,也让这片海域被牢牢掌握在嵘玄手中。
这对米勒家族的影响非常巨大,他们所有的贸易被迫中断,损失惨重,而最关键的,是嵘玄的崛起对他们的威胁。
再不拔除这个威胁,嵘家的下场或许就是他们的下场。
暗杀决定在一个起雾的深夜里进行。
人鱼居住的区域离海岸并不远。其实人鱼并不一定要睡在海里,对他们来说,以人类姿态活了几千年,“住宅”的概念已经深入骨髓,大海虽然是他们的地盘,却并不是安居的地方。
所以进屋子睡觉前先到水里放松一下,是每个人鱼都喜欢做的事情。
这天海上的雾很大,乌云将月光全部遮住,连人鱼的视线都无法到达二十米的距离。忙了一天的嵘玄半倚着礁石,一会用尾巴戏弄着附近的小鱼,一会用珊瑚清理蜕换下来的鳞片。他必须保持最完美的状态,因为陶一冉有时候会靠在他的鱼尾上,略显迷恋的抚摸着像黑曜石一样漂亮的黑色鱼鳞。
想到那家伙被自己以人鱼形态压倒在沙滩里的样子,他的唇角就难以抑制地扬起。
直到突然出现的杀手将他难得的宁静打断,他的笑容才彻底收敛。
“终于忍不住了吗?”巨大的鱼尾一甩,完美的弧线划出一条冲击力极大的攻击,硬生生将最靠近的杀手人鱼尾鳍打得骨折!
凶悍的人鱼只用一击就表现出他在种族中的绝对强势。
没有一个杀手人鱼敢小看这个年轻的人鱼,因而当十几条人鱼将嵘玄包围起来的时候,他们仍然绝对这样不够!
不够!
击败一个强者只有不择手段!
嵘玄撕裂第四只重种人鱼的鱼尾时,突然听到了枪响。
不该出现在海域的声音。
左肩传来剧烈的疼痛,脑中突然可笑地冒出陶一冉手持枪支无赖地笑着的样子。
他猛地将那只已经鲜血淋漓的人鱼拖入海底,避免出现在海面上,然而受了枪伤的左肩已经不能让他再像之前那样灵活,剧烈的疼痛甚至让他几次没躲过其他人鱼的围攻。
慢慢他被其他人鱼逼上了海面,只要再往上浮一点,他知道就会有枪口对着他的脑袋再补上两弹。
精神压在这种状态下被释放,剩下的十条人鱼同时难忍地抱着脑袋打滚,嵘玄终于换来一点空间,反击开始。
然而十个重种人鱼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更何况……
远处还有一个纯种蠢蠢欲动。
嵘玄只觉得受伤的肩膀都快把海水染成红色,疼痛并不能让他失去斗志,但失血过多却能让他失去力气。
眼看精神压变得不稳定,再次蜂拥而上的杀手将他逼到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