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就看到了又一个让他吃惊的画面。
床上躺着一个像极了西西的小男孩儿,冷漠的面孔,防备的视线,正安静地看着他。
“天使叔叔,西西的愿望就是,我的东东哥哥要快一点好起来,这样就能陪我玩了。还有,要妈妈早点回来,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童稚之言,最是纯真而直击心灵。
安北城突然仰头,望向天花板,深深吸气。
阿麦没有说清楚,原来孩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长得相似的一对龙凤胎,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个性。
这个小子不像西西那么好亲近,从第一眼开始,安北城就知道,他不信任自己,防备、抵触中,甚至还有一些敌视。
“出去!”
东东突然说话了。
安北城微微眯眼,笑得僵硬,试图搞好关系。
“你叫东东?”
东东小嘴巴紧抿着,防备地姿态不变,小肩膀绷得很紧,说不再说话。
“我不是坏人。”安北城安抚着他,牵着西西要往里走,“小子,我们聊一会,好吗?”
“站住不许动!”东东突然生气,“我在生病,妹妹不能靠近我。”
安北城猛地顿步,退了回去。
然后,不待安北城欣慰儿子这么小逻辑能力就这么强,也不待他问究竟是什么病需要隔离,东东突然垂目,就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虽然长得像。”
“……”
他像坏人?
安北城突然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了。
“好,你先休息。”
跟一个小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关上房门把西西牵出来,走向了坐在沙发上独自垂泪的姜玉莲面前。
迟疑久久,他才开口。
“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
从小楼出来,已经早上八点半了。
安北城有些不舍得两个孩子,但好多事情还得由他去做。
没有马上回医院,他在半个小时后,找到了张山伯家的傣式小楼。
这个时间点,阿麦一如往常地在羊棚里面打扫,冲洗,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偷懒。张山伯也在打草料,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却配合得十分默契。
这默契,当然也包括看见安北城走过来时的反应。
楼下木栏上拴着的大黄狗先前还拼命地叫着示警,可待安北城走近过来,那家伙却马上叛变投敌,乖顺地趴在地上,脑袋和下巴一起触地,夹着尾巴,连声音都没有了。
连狗都懂得看人下菜碟。
阿麦沉默一下,迎向张山伯不解的视线。
“他找我的。”
张山伯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穿着一身特种兵作训服的安北城。
他不懂得看军衔,可活了一把岁数,至少比他家的大黄狗更懂得看人。
连大黄狗都知道这个家伙惹不得,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又哪会看不出来?
这种人与他们这小地方的人,不是一路的,更不是一个阶层。
奇怪的是,阿麦怎么会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