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午后其实很有些闷热,对身着甲胄的将士们来说,当然更不好受。
但皇城丹凤门外的将士们却是士气高昂,完全不受闷热所影响。
挡在他们面前的丹凤门,是皇城南正门,这几乎可以说是最后一道阻拦,只要攻破这道城门,此番讨伐夏侯的战事便可说是大功告成。
京都城外的决战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京都守备军或死或俘,已经烟消云散。
太史存勖很懂事,在取得胜利之后,主动放低姿态,将自己摆在了秦逍之下,柔玄军也将听从秦逍的调派。
且不说秦逍在公主那边的影响力远超自己,只说如果不是秦逍领兵及时赶到,这支柔玄边军恐怕就要在京都城外全军覆没,仅因此太史存勖对秦逍也是存有感激之心。
大军入城,京都城其他各门的守军自知大势已去,连京官们都已经倒戈,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坚持。
他们并非卫戍皇城的皇家禁军,连莫兴德都已经战死,大家也都没必要再和秦逍麾下的兵马拼命,纷纷缴械投降。
本来秦逍还没有打算立刻对皇城发起攻击,龙锐军日夜兼程赶到京都,而且在京都城下又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决战,秦逍是想着让大家好好休整一番,恢复一些体力之后再做最后的决战。
但紫衣监的人当街砍杀京官,这让秦逍意识到即使大势所趋,但京都毕竟是夏侯的地盘,拖延下去,恐怕还会生变,于是当即下令先将皇城围起来再说。
除了留有一些兵马继续在城外打扫战场安置俘虏,近三万名龙锐和柔玄联军分作四路,从四面将皇城围住,不令有人能从皇城之内脱身。
不过主攻方向当然是丹凤门,所以主力兵马布阵于丹凤门外,两万将士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金戈铁马,虽然夏日炎炎,但天地之间却是充满了肃杀之气。
大军入城之后,率先控制了京都粮仓和武库,又直接从京都各城头将一些器械调运到丹凤门外。
这些器械主要是抛石车,之前是架在城头,用来守备京都,如今却是当作攻打皇城的武器。
守在丹凤门城头的龙鳞禁军居高临下望着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敌军,旌旗招展,即使是帝国最精锐之士,却也是背脊发寒。
皇城总共也就两千禁军守卫,而且还要分守四面,知道敌军的主攻方向是丹凤门,澹台章岳也只能在其他各面抽到兵力前来增援,但就算如此,因为兵力捉襟见肘,丹凤门城墙之上加起来也就一千多号人。
外面敌军不下十倍,而且是龙锐和柔玄两大骁勇善战的兵团,澹台章岳心里很清楚,禁军就算拼死守城,也不过是迟滞敌军进入皇城的时间,这座皇城终究是要被攻破。
但他却也只能存有死守之心。
他是澹台悬夜的族人,此前更是武川镇的核心将领,这个身份就注定让他没有选择。
澹台悬夜和秦逍水火不容,武川镇和柔玄镇更是积怨已久,澹台悬夜晓得只要城破,无论是秦逍还是太史存勖,恐怕都不会放过自己。
虽然澹台章岳如今是禁卫军的最高统领,但负责皇城南门守卫的一直都是冯芜。
冯芜是澹台悬夜一手提拔起来,国相领兵攻打皇城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校尉,但那一战之后,澹台悬夜直接擢升冯芜为中郎将,依然是镇守皇城南门的定海神针。
此刻冯芜神色凝重,厚重的盔甲闷得他全身出汗,额头上也是汗水直流。
昨夜京都城外两军决战的时候,冯芜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待着敌军兵临皇城之下。
为此事先也是做了充分准备,皇城之上堆满了箭矢,禁军每一个都是能骑善射,人人佩弓,那是准备敌军攻城之际,先以箭矢阻拦。
此刻城头上千禁军列成几排,最前一排的禁军都已经是弯弓搭箭,而后排禁军也都是做好准备,一旦开战,几排轮换,让箭矢不停。
阳光之下,却是见到几名骑兵从黑压压的人群之中驰出,到得皇城之下,勒马停下。
当先一人仰首望向城头,高声道:“冯芜冯校尉可在?”
他中气很足,喊声响亮。
冯芜居高临下打量那骑兵,看得有些模糊,而且那人虽然身披甲胄,但似乎只是精甲骑兵的装束,并不像是敌军将领,皱起眉头,沉声道:“老子就是冯芜,但不是校尉,是中郎将!”
“原来冯校尉升官了。”那人笑道:“冯校尉,你听不出我声音吗?我是聂老本!”
“聂老本?”冯芜一怔,边上便有禁军士兵交头接耳,有人道:“是聂老本,他.....他怎么在敌军阵中?”
这聂老本却正是出自龙鳞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