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德全前来传皇帝的口谕,消瘦的费扬古撑着病体被三子富存、四子五格扶持着下了病榻。
李德全的目光飞快扫过被两个强壮的儿子夹在中间,衬得越发瘦小的费扬古,心里叹了一声“老了”,脸上却含笑宣讲了康熙的口谕:“费扬古年事已高,随扈期旧疾复发,着茹氏代其女床前侍疾。”
费扬古的腿一软,所幸富存与五格一直没松开老父的胳膊,及时将他扶回了病榻。
靠在病榻,老费扬古喘着气感谢了皇帝的恩德,又将茹蕙唤到身边,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张满是褶子与老年斑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长得好福气的孩子,皇上让你代我那远在京城的女儿侍疾,我就生受了,人老了,事也多,这些日子怕是要辛苦姑娘了。”
茹蕙恭谨地蹲身一礼:“能随侍老伯爷身侧是小辈的福气,有机会替福晋尽力,亦是我求之不得的幸事,伯爷有事只须吩咐。”
费扬古含笑点头:“好,好。”
茹蕙又与四十多岁的富存与五格见过礼,两人都道辛苦姑娘,茹蕙便回都是小辈该当为之。
看着茹蕙大大方方与乌喇那拉氏家的几人客套完,李德全笑眯眯对着茹蕙弯下腰:“万岁爷说了,姑娘是来替四福晋尽孝的,当不辞辛劳,万事留意,端茶倒水须勤谨、熬汤煎药要用心,每日巳时来,申时回,不可有违。”
茹蕙低头蹲身:“茹氏谨遵圣谕。”
看着李德全弯下去的腰,再听他转述皇帝教导儿孙般的叮嘱,众人心里哪里还不明白,这茹氏是得了圣上的欢心,如此,他们行事却不能轻慢了,只是其它人尤可,性情有些燥切的五格到底没忍住,捏紧了拳头。
五格的性情,富存太清楚了,看着他捏紧的拳头,一手飞快在弟弟身后扯了一把,示意他稍安勿燥,五格咬了咬牙,再次低下了头。
两兄弟这翻眉眼官司,李德全看在了眼里,却并不动声色,笑着再次和费扬古告辞后,转头冲茹蕙点了点头,便出了帐去。
李德全一走,五格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起头狠狠瞪了站在帐中的茹蕙一眼,一甩袖,大步出了帐。
富存无奈,只能对着茹蕙解释:“五弟约了本旗的一些勋贵子弟。”
茹蕙双目微垂,微笑:“外面爷们儿的事,娘们儿家不懂,四爷若有事,也只管去忙,老伯爷这里有我呢。”
茹蕙虽这般说了,可富存却不放心还是个孩子的茹蕙,皇上说让这么个小丫头熬汤煎药,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按理该说些表决心的话,可茹蕙却不再打算搭理富存了,她转身直接走到费扬古的病榻前,目光一扫,“伯爷上了年纪的人,兼之草原天凉,便是阳气最足的正午时分,腿上也该搭床薄毯才好。”
茹蕙抬起头,看向缩在帐角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奴:“你叫什么?伯爷平日可都是你在侍候?他老人家的行李在哪里?你带我的婢女去寻一床薄毯出来。”
老奴抬头看了一眼富存,见他没吱声,这才指了指帐角一口黑色带棕纹的箱子:“老奴拉古,那口箱子里装的便是伯爷的行李。老奴侍候了伯爷四十年,不是老奴思虑不周,实在是伯爷嫌热,白日不肯盖毯子。”
茹蕙眉头一动,七八十的老人家,明明病了,却嫌热。
“太医看诊后是怎么说的?”
“这……”拉古为难了:“太医说的话,老奴也不太懂。”
“你不懂?”茹蕙惊异地挑了挑眉,“那你平日是怎么照顾老伯爷的?”
拉古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老奴服侍了伯爷半辈子,从没出过错,这次伯爷病了也都按照太医的吩咐煎药的。”
“伯爷每日饮食如何?”
拉古不安地动了动身体:“伯爷这些日子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