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唇角微翘,淡然的笑意间略藏了一丝不屑,道:“鬼市钱庄……阁下倒是小心。”
全四尴尬地笑了笑:“这也是没有办法。那时辰玑子即将执掌一派,莽苍山派弟子、乃至众多武林正派中人,都对他甚是推崇,而我孤家寡人,籍籍无名,怎能不小心谨慎?若是让他将报酬放在寻常所在,依他的性情,必会从旁窥察,甚至杀我灭口。我思来想去,也只有鬼市这个所在,因为杀手众多,辰玑子有所忌惮,不敢破坏规矩。”
楚临略点了点头,笑道:“阁下不止在此处心细吧?你担心辰玑子不肯罢休,事后继续追查你的身份,便将那枚玉佩一分而二,留在阿念身上一半,自己拿走另一半,当做保命符。那半枚玉佩,你应是一直随身携带的吧?现下可以取出,物归原主了。”
全四微微一滞:“楚大侠料事如神。”说着便将手伸入衣袖,片刻之后,从中掏出一块青帕来。那帕子仔仔细细地包了好几层,全四将其层层展开,直到露出里面那半枚温润剔透的玉佩来。楚临轻轻拾起那半块玉佩,瞧了几眼,递给钟不念:“阿念,你看看,这玉佩与你身上的那半枚是否匹配?”
钟不念微微一滞,从衣襟中取出他那半枚玉佩,又接过楚临手中这半枚,他指尖微微发颤,将这两枚玉佩相对而合,细小错落的凹痕贴合到一处,宛然天成。无需多言,便知这本就是同一枚玉佩分割而成。
他眼眶一阵酸楚袭来,紧紧捏着玉佩,盯着上面那所刻之字,低声念道:“南宫……不念。”
“南宫、南宫……不念。”
楚临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阿念……不必太伤心。”
钟不念微微抬眸,唇角轻扬:“伤心?前辈大概想错了,找回了真正的名字,我为何要伤心呢?”他将那枚玉佩握在掌心,笑意未敛,眼里却一阵寒气逼人,“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钟不念了,只有……南宫不念。”
寒风涌入破败的庙宇,钟不念的白发随风轻扬,全四瞥到他掠过的目光,微微战栗。钟不念冷冷地看向他:“你将魔教圣女葬在何处?”
全四忙道:“在、在乱坟岗。”
钟不念眉心微蹙:“魔教……乱坟岗?”
全四慌道:“这……是、是……公子,我绝非有意亵渎,只是连我自己都居无定所,无个安身之处,想另寻妥帖之地安葬魔教圣女,也是有心无力啊。更何况她身份特殊,若被武林中人发现,不知会引来多少灾祸,所以……所以我就将她葬在乱坟岗了。”
全四说完,心内忐忑不已。其实他这番话也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他从辰玑子那里得了好大一笔钱,若想为魔教圣女寻一处安稳之处修坟立碑,实非难事,只是他这人爱财如命,怎舍得为一个没什么相干的死人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