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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身上的缟素孝服,是如此衰伤惨澹的颜色,残酷地提醒她,自己的无能。

泪,无边无际

如果她能早日察知,不至有如今!

如果早些查知

quot啊——quot和著泪颜,她放声朝天大喊,流泄的真气,刮落枝头花叶。

quot彤儿!quot晏郡平闻声惊慌地飞奔而来,火速连点她周身大穴,阻止她继续将真气耗散。

quot师兄quot汪汪泪眼直视他忧虑的双眸。

quot先别说话。quot

晏郡平抚住她的背,灌输真气予她,而后才又开口。

quot师父突然辞世,我和你一样悲痛,但生死本即人间常事,谁也无法做主,所以答应师兄,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过度伤神,好吗?quot

本即人间常事?谁也无法做主?!

她嗔视的眼瞳中,有著怨怪,怨怪他的不知,也怨怪他的蒙蔽。

quot师兄,你真看不出师父的死因吗?quot

泪,停了,因著疑惑。

quot我答应你,会尽力找出凶手!quot被她看得有些不安,他心中的疑云不断浮上,却不愿意正视那一份不祥的感觉。

quot师兄情愿蒙住眼,怎么可能找得到凶手?quot落寞的语音中,有一些讥嘲。

quot彤儿,你想说什么?quot习惯性轻抚她发的手蓦地停住。

quot师父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轻易中人暗算,尤其是练就邪功,流窜魔气之人。quot

quot所以?quot

quot若非身旁之人,让师父松了心防,凶徒如何轻易得手?quot

quot彤儿,有话直说。quot沉下的语气,渗入不悦。

他的彤儿,何时变得这般工于心计?何时开始懂得藉机编派他人了?

quot能近师父身边者有几人?师兄。quot她看着他沉敛的眉眼,心一阵阵抽痛,但即使知道不讨好,仍必须将话说出口。quot季-是凶手!quot

quot我的彤儿,一向是单纯而善良的quot晏郡平轻喃。

他的叹息,远比直接开口指责更为伤人!

quot为何不肯信我?quot哀伤的语调里有著控诉。

quot彤儿,师兄明白你的心意,只希望你能将这份心境转换,以同样的尊敬来对待季-,因为她终会成为师兄的妻、你的嫂子。quot晏郡平低沉的嗓音中,也有著压抑的愤怒。

quot既然知道我的心意,却忍心这样伤我?quot她的心不停下沉,再下沉,不见底界。

quot我不会伤你,彤儿永远是师兄的好妹子。quot

quot好妹子?quot她的语调掺入讽刺。quot我们打小一起生长到大,你却不肯信我,而宁可相信那一个外人!quot

quot季-不是外人!quot晏郡平沉喝。

quot别被蒙蔽了,季-图谋不轨,练就邪功quot

quot彤儿,别逼我生气!quot

她因他的怒意而怔忡,随后颤声开口:quot师兄,可记得彤儿曾经许诺,等到彤儿武功超越师兄之时,换我来保护你。quot

quot记得。quot那时的她,多么惹人心怜呀!

quot彤儿许下的诺言,不会更改,即使师兄对待彤儿的心变了,彤儿仍旧不变,只因这份守候的心意,远胜情爱,这样的执著,你可知晓?quot

他闻言不语。

quot呵quot她惨澹地笑着,将泪由脸上抹去,直视他的眼眸中,有著愤恨。quot我们一同生长的情谊,却远比不上一介外人,我认了。才子佳人,才子佳人,佳人永远能够掳获才子的心,可叹我非是师兄心中的佳人,这我也认了。但我们自小一同生活到大,你却仍不懂我的性情吗?我真会为了一己之私去诋毁你喜爱的人?我真会不顾你的意愿、你的幸福吗?师兄,你自言把我当最好的妹子,自言不会伤我,可知你的不信任对彤儿却是最大的伤害!quot

怎么会忘?怎么能忘?当年他因一时迷惑,竟忘了从小呵疼到大的彤儿有著世间最纯善的心性。

彤儿虽然活泼调皮,却也一向懂事。凡事总以他为前提,以他的意欲为先,偶尔出现的任性,亦是为他。

他最疼惜的师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蒙上了眼、蒙住了心,也蒙蔽了最真实的感情。

再回首,尽是心伤。

残缺的月啊,为她照明一条路好吗?

一条通向他的路。

quot宁香quot晏郡平在林间穿梭叫唤。

璩若影去寻找晚餐食材,所以保护谢宁香的责任,便落在他身上。但这毫无危机感的小妮子,总是趁别人不注意时就溜得无踪无影,让他还得到处找寻。

quot晏大哥,我在这里!quot谢宁香在溪边大声回答,告诉他方位。

quot在忙什么?quot谢宁香话音方落,晏郡平马上出现在她眼前,弯身瞧看她忙碌的纤指。

quot看!我做的花鹤,很美吧?quot她举高双手献宝。

晏郡平脸色丕变。quot你怎么知道折法?quot

这种花鹤,制法繁杂,若无一双巧手与灵慧的思考,无法制出,更何况,懂得这样制法的,唯有一人

quot上回不小心瞧见晏大哥望着绢绣布包发呆,一时好奇,便偷了出来。quot谢宁香吐舌认罪,语气却毫无悔意。quot因为觉得藏于里头的花鹤很美,便想如法炮制。quot

quot你花多久时间学习?quot谢宁香有时行为虽然无礼,却不至于太过莽撞,多数时候,她行事自有其用意。因此比起她的偷窃行为,他比较好奇她究竟想表达什么。

quot不算久,因为我拿著花鹤去请教师父。quot她笑得很无辜,不掩赞叹,却也含著奇异的蓄意与双关。quot我实在太低估师父的智慧了,这么繁复的折法,她竟然一看就懂。quot

quot若影教你的?quot一看便会,怎么可能?

quot是呀,很厉害吧!quot她笑得很灿烂,而后对著摊子的手掌轻吹,让掌中花鹤随气息而走。quot你看花鹤盘旋风中,就好像羽化一般,轻灵而美丽。如果手中有许多花鹤,让它们同时振翅高飞,我相信那一定很美,很醉人。quot

谢宁香又拿起草地上的花鹤,轻轻吹起,盘旋,再盘旋

quot想想,如果一只花鹤代表一个相思,那么当花鹤羽化时,折鹤人的相思一定能传达到对方心上。quot她看着盘旋的花鹤,脸上有些迷醉。

晏郡平闻言,一脸错愕与惊疑。

quot晏大哥,你知道吗?这些话可是师父告诉我的哪!没想到平时仗著自己武功高强就很爱欺负人的师父,居然也有如此纤细柔软的心思。quot谢宁香噘高了粉色菱唇,一脸不满。quot我觉得自己样样都比不上师父,有些不甘心呢!quot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她卸下迷离神色。

quot可惜花材易枯,改天应该要再请教师父,如何才能让花鹤保持鲜丽的颜色?quot她指著飘落在水面上的花鹤,轻道:quot你瞧,就算这份相思飘落水面,也永远不会沉没,而不褪的颜色,则像是不会消减的情意。所以我相信,折鹤之人,一定是煞费心思,情真意切地寄送衷怀。花鹤的背后,想必有个很美的故事吧?quot

一只花鹤,代表一个相思,当花鹤羽化时,折鹤人的相思一定能传达到对方心上

师兄每回下山,彤儿便犯相思

故事美吗?

我们自小一同生活到大,你却仍不懂我的性情吗?

心痛,更为真实!

花鹤随波逐流,缓缓远去。

流水东逝,就算情意不沉,也终会远去至看不见。

这两年多来不停地盲目追寻,他曾一度因毫无眉目而心灰意冷。而现在,由谢宁香起头,为他将线索渐次串连,也为他串起希望,他是否该好好把握?

只是,上天肯如此厚待他吗?

他无法言语,也无法动作,只能望着逐渐消失的缤纷发呆。

一旁的谢宁香看着他的出神,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不远处,在树上窥视的窈窕身影,媚眼含带盛怒,迸射出嗜血的光芒。

捏碎掌中扶握的枝干,她纵身离去。

有点奇怪。

在高树下打坐,原是想要静心,却被一双探索的视线侵扰,让璩若影的情绪也因此浮动烦躁,不得安宁。

在之前刻意动手的警告过后,赤云教派来监视他们的人马虽有增无减,却也因为前车之鉴而有所顾虑,不敢贸然动手寻衅,只敢在远处观望。

而宁香,正在桩上磨练稳度与定性,除了偶尔投射不满与怨怒的瞪视予她外,倒也表现得可圈可点。

那么,这双不曾稍离的探索视线,除了正在煎煮草药的晏郡平外,别无他人!

她知道自己因为透露太多讯息而引发他的猜疑,但除了她的身份来历之外,他还想知道什么?

为何他近日来的眼神,总是多了无名的专注与热切?

无风不起浪,虽然自同行以来,晏郡平就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好奇,但对于答案却也是显得漫不经心;在她要求他解谢宁香身上的炎天雪时,他眼中的起疑与释然,她亦看得分明,可是为何之后,却彷佛所有事情都走样了一般?

他看她的眼神,专注到近乎无礼。

真是令人烦躁!

quot宁香,药已煎好,需趁热喝下。quot晏郡平温柔的嗓音于她前方不远处响起。

quot师父规定的下桩时间还没到。quot

quot但喝药的时间不能等,不如我喂你。quot晏郡平取出汤匙置入碗内。

quot这样好吗?quot谢宁香很是犹豫地看着若影,而后轻唤:quot师父?quot

璩若影维持原来的姿势,恍若人定一般,并无搭理二人。

quot既然若影不作声,便表示默许,就由我来效劳吧。quot晏郡平说完,便舀起一匙汤药递到谢宁香面前。

谢宁香迟疑地望了璩若影一眼,见她仍旧没有反应,于是配合地饮下药。

晏郡平喂药的动作极度轻缓,亦极度温柔,将舀起的汤药吹凉到适口的温度后,才让谢宁香饮下。

一匙,又一匙

谢宁香愈喝愈心惊,脸色也愈来愈为难,凝睇的眼神在看见璩若影起身后转为不安。

quot晏大哥quot

quot先别开口,等药喝完了再说。quot平缓的语调徐徐如风,尽是轻柔。

璩若影不发一语,向通往溪水的林中走去。

quot师父好像在生气。quot等到若影身形隐入密林之中时,谢宁香才敢小声开口,语气里有些微不确定。

quot她是不太高兴没错。quot他的口吻则充满轻松与愉悦。

quot你故意这么做,是想害死我吗?quot她瞪著他。

quot小女孩,问题是你挑起的,想置身事外吗?quot

quot但我只是将问题症结告知你,并没有要你挑起冲突呀!quot亏她还好心地指引他,结果他竟想拉她下水,真是好心没好报!

quot你是存心煽风点火,好隔山观虎斗,坐享其成。quot晏郡平冷笑,而后压低声音在谢宁香耳边阴恻侧说道:quot但你难道不知道,玩火,非常容易自焚吗?尤其江湖险恶,自保之道,是一定得修习的课程。quot

谢宁香脸色愀然一变,碍于时辰限制,无法自主行动,只能维持半蹲在椿上的姿势,平视晏郡平闪烁恶意的眼,随后,缓缓绽放出甜蜜蜜的笑容,咬牙开口:quot宁香受教了!quot

可恶,真的被拖下水了

她绝对、绝对会记取他的告诫与教训!

谢宁香啊谢宁香,下次可要记得,在想兴风作浪之前,先为自己留一条万无一失的后路

咻——倏——

一根草茎由晏郡平身前飙射而过,笔直没入他身侧的枝干中,距离计算得恰恰好,也就是说,如果他方才多往前一步,那根草茎将会穿透他挺直的鼻粱。

quot你的内力,真是令人激赏。quot晏郡平停下欲往溪边的步伐,转头对倚树而立的璩若影微笑道,样态从容,没有一丝遭遇袭击的不悦。

quot你的胆大妄为,则是令人不悦。quot璩若影双手环胸,冷冷回应。

quot此话何解?quot他故做茫然。

quot为何这么做?quot

quot我做了什么吗?quot他双手无奈一摊,决定装傻到底。

璩若影走近他,语调含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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