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黑暗中的一点烛火,光芒一点,却直入人心。
然后,有人点燃了烛台。
随着几十只塔型烛灯陆续燃起,室内由暗转明,那坠在美貌侍女额上的冰精的颜色也由橙红到灿黄再到幽绿,颜色变幻不断,令人目不暇接。
所有的惊叹戛然而止。
那时沐静如独坐一隅,自斟自饮却不自乐。她受邀前来,但歆宁乡君并未多看她一眼,她的座位排在末次,无人引见,所有人经过她时都面带讶异,然而也仅止于讶异。
虽然同坐在一个宽敞的厅堂之中,沐静如却清楚地感觉到那些人和自己之间的鸿沟,鸿沟两边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只有那一瞬,当那额饰展露姿容,沐静如才觉得她和她们都是一样,俱惊慑于那水玉与冰精所散发出来的奇妙与美好。
也是在那一瞬,沐静如意识到,在有些事情面前,即便是那些不肯正眼看她的人,也同她一样顶礼膜拜。
一直紧绷的肩膀总算得以松弛,低敛的眉眼也终获舒展。
然而不久,那件事就发生了。
在她刚刚挺直腰杆,毫无防备的时候。
先是那清丽侍女紧张摔倒,在沐静如眼前。她感念沐静如相扶之恩,便在沐静如酒水不慎沾身却又找不到随行丫鬟时,不仅找来了她替换的衣裳,更是带她到左近的屋舍更换。
沐静如正为她的关照暗自暖心,却突然听到了那虹色冰精不见了的消息。
所有人都成了嫌疑人,更包括她。
于思敏悄悄地拉她出去,拐弯抹角地劝,急切又紧张。她却听得一头雾水,一片茫然。
可她到底还是听懂了。
于思敏疑心是她所为。
大家都看见了她与那侍女共同离去。
她大声分辩,却引来别人的怀疑与探查。
当那颗冰精从随身的荷包中滚出来的时候,沐静如犹在争辩。下一刻,她看到了那清丽侍女,隔着人群向她冷冷望来。
神色冷漠,依稀怜悯。
往事如潮水,呼啸而过。
沐静如坐在主位左下首第一个座位上,听着那些和前世相同的惊叹声在大厅中次第响起,她眨眨眼,垂下了眸子。
沐静如低着头,听歆宁矜持优雅地炫耀她最新得来的这件首饰。
什么“闲来无事,喜欢像津津一样做些小玩意啊”,什么“这冰精石得来不易啊”,以及什么“得了这个好东西,不敢擅专,要和大家分享一起欣赏啊”之类的话。
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时不时还看看其他人,她很好奇这些姑娘满脸新奇的表情,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吗?
沐静如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判断不出,不过她暗暗打定主意,这次就算那匣子和使女在她面前摔得粉身碎骨狼狈不堪,她也绝不会自以为是地再去搀扶了。
谁知下一刻,歆宁乡君点了她的名字,问她:“沐家妹妹,行吗?”
沐静如一愣,她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歆宁乡君刚刚说什么,完全没听到。
不禁茫然四顾,只看到梅津津露出思索的神情,而熊仲月则脸色阴沉,至于其他人则除了笑容,再没有比的表情。
从津津那看不出什么,也许就是没事吧。
更何况熊仲月的脸色是不会骗人的,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沐静如大方一笑,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歆宁乡君立刻勾起了唇角,“太好了!我真是等不及要看了!”说着给左右使了个眼色,便立刻有侍女上前施礼,沐静如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