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实话实说,没有别的办法。”
崔腾想了一会,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只是两名仆人被我打了两下而已,我又没说非要杀死他们,至于逃出去投降匈奴吗?”
“谁让你非说记得人家的样子呢?现在又是这种时候,代王薨了、晋城被围、皇帝得病,当然能逃就逃了。”
代王府的两名仆人曾私下里议论崔家小姐,被崔腾听到,踢了一脚、打了一拳,这两人吓坏了,以为必遭报复,一狠心,竟然决定出城投降外敌。
邓府女仆是其中一人的姘头,找人私写了一份出城令,偷盖上将军的印章,让这两人先出城看看情况,如果真有活路,再将她接出去。
在樊撞山那里,她却没说实话,反而栽赃给自家主人。
东海王比较谨慎,重新审问女仆,终于弄清了真相。
“都怪你,非要将那两人放出城去,这下子好了,邓粹没有谋反,倒是将我陷进去了。”
“邓粹守印不严、用人不查,终归难辞其咎。”
“那我呢?”崔腾颤声问。
“你?算是始作俑者吧。”
“他们两个把我妹妹说成那样,难道我就忍着?”崔腾又怕又怒。
“平时你就算将他们打死也没事,两个仆人而已,他们想逃也没处逃,可现在外面全是匈奴人,晋城朝不保夕,你还当这是京城,想耍崔家二公子那一套?”
崔腾更怕更怒,一把揪住东海王的衣领,“是你非要将他们两个放出城去!”
东海王冷笑,“要不是我,你惹下的只有麻烦,现在有一件奇功摆在面前,你不感谢我,还要埋怨?”
崔腾松开手,“奇功?哪来的奇功?”
“等陛下醒了,我自会说。”
崔腾立刻换上嘻皮笑脸,“东海王、好表弟,我知道你最聪明,你就别戏耍我了,快告诉我,难道放那两人出城还有什么好处?”
东海王矜持地咳了一声,“渴了。”
崔腾手忙脚乱地倒茶,捧到东海王面前,歉意地说:“有点凉。”
东海王抿了一口,眉头微皱,将茶杯还给崔腾。
崔腾若有期待地看着东海王,“说啊。”
“说什么?”
“所谓的奇功是什么?”
“哦,其实很简单,邓府的女仆说了,那两人投降匈奴人是探路,如果匈奴人不杀他们,还给奖赏,他们就想办法把她也接出去。”
“匈奴人看见楚人就杀,不会放过他们两人吧?”
“晋城一破,所有人都会被杀,可现在正是围城的时候,匈奴人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留下那两人,让他们引诱更多的人投降,令晋城不攻而破。”
“啊,那我惹的祸岂不是更大了?”
“笨蛋,这也是陛下逃出晋城的机会啊。”
崔腾眨眨眼,没听懂。
“那两名仆人是真心投降匈奴,肯定毫无破绽,他们还不知道女仆被抓,更不知道事实败露,等他们传来讯号,谁能出城不就由咱们控制了?”
崔腾大吃一惊,想了好一会,“这、这太冒险了,万一陛下被认出来……”
“所以得有人替陛下探路,先出城,确保安全之后,告诉匈奴人自己还能引出更多人投降……”
崔腾一咬牙,“我去探路,死在匈奴人手里我也认了。”
“那两名仆人认得你。”东海王提醒道。
“也是,那该让谁出城探路?”
“别急,这个计划还有许多漏洞,得慢慢完善。”东海王想说的是自己,但他不愿显得太急切,以免引起怀疑。
他简直有点敬佩自己,这么短的时间想出这个计划,如果真能逃出晋城……东海王怦然心动,只要能回到京城,大楚的灾难就是他的幸运,至于如何实现,还需要更多的设计。
更有可能死在匈奴人手中,东海王宁愿冒这个险。
“陛下怎么还不醒?”崔腾有点着急。
“只有京城的太医院能为陛下解毒,所以陛下得尽快离开晋城,咱们别在这儿守着了,赶快去完善计划吧。”
“不跟陛下说一声吗?”
“有把握再说,别让陛下空欢喜一场。”
“对对。”崔腾此时已是心悦诚服,跟在东海王身后往外走。
午后不久,韩孺子终于醒来,脸色苍白,不像平时那么神色奕奕,也没有马上坐起来,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呆,说:“有吃的吗?”
张有才听到说话声才注意到皇帝醒了,急忙道:“有粥和咸菜,已经凉了,我叫人再做一份。”
“不用,凉的就好。”
韩孺子将一大碗凉粥全吃下去,意犹未尽,但是不想再要了,扭头看了看,“孟娥呢?”
“她出门了,没说去哪。”
韩孺子嗯了一所,隐约记得自己曾与孟娥有过对话,具体内容却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一件事,孟娥在彭城时曾经说过,要配制一副药帮他修炼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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