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至少在我还是个新兵的时候,我确实是那样想的。但……随着我军龄一天一天增长,随着我跟着军队参与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这种想法就渐渐消失了。”
弗里曼说得这些,让还是个大学生的杰克听了,怎会感觉到如此的陌生?
“现在的我之所以还选择留在军队里头,理由早已不再是什么狗屁的荣耀了,我之所以选择继续战斗,所为的是比荣耀更加重要,重要的多的东西。”
难掩的好奇心腾上了杰克的心间,让杰克控制不住地问出了声:“那是什么呢?”
但对于杰克的问话,弗里曼却并没有直接的回答:“你见过外面的黑人们嘛?天国以外的黑人们。”
“没有。”虽然感到了些许的疑惑,但杰克还是如是回答。
“是,我之前也没见过,我父母都是盐湖城的矿工,我生就生在盐湖城,在参军之前也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听起来,似乎问题的所在便是那些盐湖城外、‘陆上天国’以外的黑人们了。
“有那么一次,我随着军队一道被派驻到了合众国的边境线上镇压一伙流窜极端组织。”
似是言及了什么不堪的记忆,杰克甚至于都能在散兵坑这样昏暗的环境中,清晰地看清了弗里曼那大黑脸上骤然狞起了的眉头。
“那是一伙黑人组织,名叫‘永世偿还’……主要的政见就是为黑人讨要赔偿,向所有美洲的政府讨要、向所有的白皮肤讨要、向所有的黄皮肤讨要、向所有的大小企业讨要。并且,这个‘讨要’还并非只是言语上的讨要,在没能达到目的的时候他们也非常热衷于动用枪械。”
“那不就是一群土匪嘛?”听见了弗里曼的这两句形容,杰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呵,是啊,但他们却觉得自己是在为了黑人种族的权益做斗争,你说好笑不好笑?”
弗里曼这么说着,杰克又看了一眼那黝黑的肤色,看见了那面容之上升起的一丝亢奋与肃穆,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杰克看得出来,弗里曼解下来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讲:
“我们都是盐湖城的孩子,虽然我们从小便被教育过绝对不能以主观的种族叙事进行观点表达,但至少我还是认为,‘永世偿还’那就是一群乞丐、土匪,他们的存在只会让黑人们丢人。真正能让黑人们站起来的也不是凭着消费祖先的苦难来为自己谋取利益,我们压根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我们只需要公平。我们不需要肤色优待,社会教育就业资源倾向的不应该是黑人,而是所有的穷人无论肤色。我们会通过学习、通过战斗,继续充实自己,直到我们黑人也成为了社会的顶梁柱的那一天,才能称得上我们黑人真正地站了起来。”
“弗里曼……”耳边一番语毕,难以言喻的震撼在心,使得杰克此刻仅能发出一声轻微的呢喃。
“对了,说到弗里曼,我还记得一件事。”
似是将自己的心声一口气吐露而感觉到了些许的轻松,那张黑脸上的狰狞亢奋消失无踪。
“我还记得我老爸带我去名人堂看塑像的时候,指着了个带着礼貌的老爷爷跟当时的我说,‘看,你的名字就是他给的。’”
“啊!”听到弗里曼说到了这,在课上学到过美洲历史的杰克这会也反应了过来。
看见了杰克那恍然大悟的表情,弗里曼也微微露出来了一点笑容来。“林肯总统,颁布了废奴法,自那以后freeman,弗里曼,自由人,这个名字便一直被我们黑人当作姓氏给沿用了下来。”
“自那以后,我们就都是自由人了,并且,我们还会继续……”
聊着聊着,杰克却听见耳旁话音渐趋轻微,待得那话声彻底沉寂,杰克又回过头去再看了一眼。
“弗里……”
这会的杰克所能得见的,便只剩下了四张安然酣睡着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