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按住赤兔倒地,才险之又险地避开枪锋。
至此,他才终于回想起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这种狂暴肆虐的打法他早就领教过!
管城之外,陈丛就是拼着硬挨了一戟重伤了赤兔。
与张飞不要命的打法完全不同。
张飞武艺、体魄皆不如他,以命搏伤只是以进为退。
事实上吕布拼着重伤,很容易就能结果了张飞。
但吕布清楚地记得,当初陈丛不披甲胄,没有战马。双足立地便能硬挨他飞马冲戟而未失战力!
现在这混账有马有甲,那就根本不是以命换命...
而是以伤换命!
吕布严重怀疑,陈丛压根就不怕受伤。
他甚至怀疑方天画戟穿透甲胄后,到底还能不能重伤对方....
陈丛哪里管他,抛开了属于人类的情绪,他只剩下永无休止的胜负欲。
飞马疾驰间纵身一跃,双手持枪重重砸去。如此一来,却是中门大开。
但陈丛无所谓,吕布又哪敢真刺。
电光石火间,咬牙横戟挡在胸前,迎头接住陈丛重劈。
铛!!~~
金石碎裂撞破天际,盖过了城头百鼓齐擂。
陈丛全力一击砸在实处的结果只有一个。
恐怖的力道同时崩断了两杆神兵,暴躁的力道坠地,带起劲风掀动一圈飞石涟漪。
马中赤兔吃不住巨力,口鼻渗血重重跪地。
人中吕布滚落出去十七八丈远,紫金冠飞落、百花袍染尘,挣扎起身之际,双掌血肉模糊颤抖不止,竟是难以和握。
“陈子宁...”
吕布惊恐地瞪大双眼,刚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却是呕出一口逆血。
此时方觉脏腑灼热如火烧,四肢酸痛似鼓锤。
武人的荣耀再骄傲,亦敌不过认清现实后带来的无力感。
就连吕布自己也未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竟称陈子宁,而非陈贼、恶贼、奸贼....
陈丛面无表情甩了半截枪身,抽出泰阿搭在肩上。
一动,厚重的袖甲碎裂剥落。小臂手掌亦是多处开裂,鲜血顺着手臂倒灌进衣甲,再顺着甲胄开合处渗出。
城上城下的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间完全消失殆尽。
人们呆呆看着那个挺拔的男人。
嗜血、凶残、暴虐!
这一刻,武艺如何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搭子。
吕布虽勇,挑战者前赴后继。但这样一个如魔如狂,宛如肆虐人间的盖世凶神,绝对没谁想去捋其虎须。
良久的沉默后。
祢衡突然冒出头,大声喊了声“陈无敌!”
随后士卒才像被解开了定身术般,高举长枪,声嘶力竭喝道:
“陈无敌!”
“陈无敌!”
“陈无敌!”
就连诸侯、将军们亦加入行列,举着拳头奋力齐呼:“陈无敌!”
陈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配上衣甲透血犹为狰狞。
“奉先何故迟疑?拔剑再战!”
再战?
吕布笑得苦涩。
他可以拼命,前提是陈丛投鼠忌器,不跟他真拼命。
而不是在明知陈丛比他更会拼命的时候,还把小命送到对方嘴边。
“陈子宁....”
吕布缓口气,压住翻涌气血,思索半天实在想不出个像样的借口,便转头望向城上擂鼓的许褚,喝问道:“那胖子,我二人相斗几合了?”
许褚收了鼓槌,瓮声道:“九十二合,咋,你不会是怕了陈子宁,要推说战马脱力了吧?”
吕布:....
早知道不问了,那混求瞎说什么大实话。
望了一眼挣扎不起的赤兔,吕布终究认怂了。
“布....拉伤了小臂,来日相逢,再决胜负。”
适时,绝影踏蹄陈丛身侧,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
酥酥痒痒的,引得陈丛肩头微耸,笑出了声。
随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直至笑弯了腰,笑出了泪花,笑得抱着肚子打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远方来了几骑飞熊,带走了吕布,抬走了赤兔。
从始至终,陈丛只顾着笑,多看一眼都欠奉。
旁人只道他是不屑。
实则昔日陈丛还有一言。
‘来日易地而处,我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