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长乐前殿。
殿前长阶上。
“听说了吗杨公,昨夜王允赴董...相国家宴,回去时太傅府就叫甲士围了,听说拿了不少人出来。”
“哦?”
蔡邕听到赵谦与杨彪小声攀谈,快步跟上。
小声询问道:“王子师既为相国一党,缘何恶了相国?”
赵谦嗤笑道:“还能缘何?有道是疏不间亲,陈子宁再如何,那也是董贼孙婿,岂是王允能挑拨的。如今董贼暂免陈丛之罪,倒霉的就该是王允了?此谓咎由自取!”
旁人闻之,皆露认同之色。
恨不能杀王允而后快者,以帝党最盛。
作为前帝党领袖,一个活着的、投靠了董卓的王允。就像一柄悬在他们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刀。
临近长乐前殿,一众臣公纷纷闭口。
在董魔王的血腥镇压之下,殿前那段长阶才是他们唯一能够交换消息的地点。
入得殿内。
首先映入群臣们眼帘的,是受缚而跪的王允。
发须凌乱沾染不少土灰,双眸灰白无神,单衣染满血迹。
凄惨模样好似随时都要死去般。
帝党无不欣喜莫名。
再看旁侧负手而立的董卓...
朝臣们恍然发觉董魔王今日很怪!
不披甲胄,不挂宝剑,不蹬长靴,亦不登临丹陛之上立于天子旁侧。
身着冕服,就那么背着手站在本该属于丞相的右首位置。
便是其侧护卫董卓安危的吕布,亦不着甲,不持画戟、宝剑,跨立于董卓斜后方向。
这样一来,可就苦了司空杨彪,原本董卓、王允立于丹陛之上,他便以司空之贵立于右首,现在董卓占了他的位置,按理说他顺位延后一位便好。
但...
董魔王身上煞气太盛,他如何敢挨着?
“杨司空身体不适否?”董卓转头,面露不耐。
杨彪大骇而拜:“未曾。”
“既非不适,便入列,朝会要开始了。”
杨彪:...
虽然依旧凶狠,但...
今日魔王好像格外好说话啊...
杨彪告饶一身,战战兢兢上前,挨着董卓站好。
当唱喝的小太监长唱‘群臣觐见天子’时。
昔日无法无天的董魔王,竟然撑着肥硕的身躯要去跪拜天子。
吓得刘协赶紧起身,遥遥托着董卓道:“相国劳苦功高,免礼,快快免礼。”
董卓也不理。
艰难地跪俯下去,恭恭敬敬三拜九叩之后,才由着吕布搀扶着艰难支起身子。
“陛下,老臣委屈。”
刘协登时惊倒在阶上,冷汗‘唰~’地顺着额角往下滴落。
董卓委屈?
何意?
旁人敢给那个老匹夫委屈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放眼满朝能给那老匹夫委屈而不死的,好像也只有他这个天子了。
刘协越想越怕,赶紧低头不敢去看董卓眼睛。
“朕之过,相国勿怪。”
董卓抖抖长袖,露出里衬上李儒事先写好的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