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毒物,你说。”
陈丛的原则就是:遇事不决先问贾诩。
能用则用,用不了也先定好个道德下限。如此一来旁人有了贾诩当道德托底位,也可畅所欲言。
贾诩出列,捻须思索一阵。
“敢问州牧大人欲急欲缓?”
陈丛根本不作二想,曹容马上都快生了,他哪有时间在并州耽搁?
“越急越好。”
贾诩颔首:“敢问州牧大人,上党太守擅守否?”
曹金汁擅守否?
那可踏马太擅长了!
关老二水淹七军威震华夏的时候,樊城都被大水灌了,金汁儿还不是守了下来。
虽然这里面各方因素很多,诸如:满宠淹死爱马誓于樊城共存亡、徐晃带兵驰援之类。但毫无疑问,曹仁作为主将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个。
起码樊城里的老鼠都快被吃完了,那厮一样死战不退。
“擅。”
贾诩追问道:“可托太原之重否?”
“可。”
贾诩拱拱手:“如此,请州牧责令上党太守提军北上分驻守兹氏、平陶、邬县、界休四地,扼住太原南部,见西河人往尽诛之。另起一擅守之将屯兵羊肠仓,扼住太原北部,见西河人往亦尽诛之。”
“哦?你想做甚?”
贾诩淡淡道:“请州牧尽起虎豹精骑突入西河各县,旦见耕、草、林、畜,具焚之。”
“...”陈丛沉默良久...
定定看着贾诩:“然后呢?”
“饥民难济,西河存粮不足养,则西河乱。加之东入太原道路不通,自是向西祸乱上郡。州牧大人自可提领兵马,裹挟一郡乱民顺取两郡之地。”
陈丛摆摆手:“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然后。我是问你,旁人献策都是上中下三策供选,怎么到了你这,总是昧去其二?”
贾诩恍然,道:“以州牧大人心性,不取上策,自然不取中下二策,赘言无益。”
陈丛坚持:“说来听听。”
贾诩看着周围鄙夷的眼神,淡定地捻着胡须:“非听不可?”
陈丛点头:“非听不可。”
“这中策嘛,以万顷为计,分西河之地予太原、上党两地世家豪族。以利驱人则一郡可定。虽快,然有遗祸,还需州牧再起屠刀行卸磨杀驴之举,于名于信有碍,故为中策也。当然,州牧若不计名,亦为借刀杀人之上策。”
陈丛懒得理他,直接问到:“下策呢?”
“效昔日董公治司隶法,纵乱兵肆意劫掠,所获五分归公五分归己,汉胡同论,速揽并州之富藏于晋阳,再使凶威强镇之。不肖半载,便能豪取并州全境,然此法遗祸无穷尽。故为下策。”
陈丛深深看了贾诩一眼。
真刑。
以人品论,上策还真是最温和的了。
虽然听起来挺怕人的,不过也就是坚壁清野的加强版罢了。当然了,西河郡属于是被清野的一方。
一把大火下去,来年土地该种照种。
事实上取西河不难,难的是把那些东躲西藏、居无定所的白波贼、胡人诸部们找出来,或杀或赶。
这下倒也算是省事了。
只是连累了无辜汉民颗粒无收,或死于迁徙途中,或卒于争粮之斗。
陈丛都能看到骸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相了。
不过对于贾毒物来说,这就算得上‘很仁慈’了。
而且这个时间节点选得狠。
眼瞅着秋收在即,八九月同样是牲畜育膘的最佳季节,这个时候去清人野不是找着人拼命吗?
难怪这老东西特意问一嘴曹仁擅守否。
不擅守还真容易被铺天盖地的乱民给撕了。
听了人类道德下限的妙计提神,陈丛果然精神不少,起码是不困了。
坐直身子,再问‘惯会做人’程仲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