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州牧大人,议曹大人所言非虚否?”
李肃厉声喝道:“放肆,区区贼酋,也敢质问州牧大人?”
然而郭太根本不看李肃,朝着陈丛抱拳道:“吾等命虽贱,亦乞活命。敢问州牧如何保证我等降后,不会秋后算账?”
陈丛挑开眼皮睨向郭太。
“你觉得本将军很闲吗?大老远跑来跟你逗闷子?”
郭太硬着头皮道:“不敢。然,事关十万生死计,不得不慎。”
“哦?是吗?”
陈丛不摇了,噙着冷笑坐直了身子。
旁人还都沉浸在李肃刚画好的大饼中难以自拔,偏就郭太跳了出来。
什么‘事关十万生死计,不得不慎’的屁话听听就得了。
首先,郭太是贼头!他会管十万人死活?
他这个时候跳出来,显然不是要陈丛指天为誓,言不相负。
“让本将军猜猜,有胡才那只鸡在前,你郭太这只猴为什么还敢跳出来...哦,明白了...
你一定是觉得若无尔等配合,本将军一定没办法从乞民中甄别出与乞丐无异的白波贼众吧?
如此一来,便是将你们一网打尽,本将军也要花费很久收拾西河一郡安定,对吧?
或者说,你觉得狼皋周围尽是白波贼,投鼠忌器之下,本将军一定不敢杀你。”
郭太心下一惊,垂头抱拳道:“小人不敢。”
“不,你不仅敢,还是这么干的。郭太,倒是本将军小瞧你了。直说吧,你想本将军怎么保证?”
郭太一怔,旋即松了口气,垂下头重重抱拳。
情真意切道:“如议曹大人所言不变,白波青壮归民,老弱妇孺尽迁往晋阳为奴。另,无须州牧另派人马驻守西河,太请暂代西河太守,挑选白波精壮成军,拱卫西河。州牧旦有所令必无不从。”
扑哧!~
陈丛成功被逗笑了。
表面上看,郭太这番言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晋阳方面拿着几万人质,便是郭太想反,也得问问手下贼众愿不愿意。
但要细究下来,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白波贼酋治西河,白波精壮卫西河,白波贼众耕西河,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西河所存乞民呢?西河所存南匈奴余部呢?
陈丛敢打赌,他要真敢一口应下,保准在卧榻之侧养个心腹巨患出来。
到时候这郭太大可吃着晋阳运来的粮,带着晋阳送来的甲,继续勾结着南匈奴部维持表面安定的同时,往死里压榨西河乞民,使他们承担本该属于白波贼众的耕种任务,从而使郭太本人获取巨大的内部威望。
人质?
看似重要,其实一点不重要。
跟国中国的土皇帝比起来,数万老弱妇孺算得了什么?
真等郭太做大做强,到底是谁投鼠忌器还真不好说。
毕竟人家带甲数万就在晋阳之侧,还和南匈奴不清不楚,就算听调不听宣晋阳又能如何?
陈丛敢杀人质,他正好裹挟着部下仇恨反攻了晋阳。
可惜...
陈丛周围要么奸雄,要么魔王,要么毒士,要么人厨,早踏马百毒不侵了。
就算再不擅长政治,也不至于让个小小贼酋给坑了。
“郭太,你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吧?”
“小人卑陋之身,不敢在州牧面前言智。”
陈丛冷笑声,取下腰上工布搭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