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英将朱铉引到后面一处僻静的小院中,陈平正闭目养神,手中还拿着一卷书。朱铉恭敬的拜了一拜,便伫立在一旁不敢打搅陈平。过了须臾,陈平睁开眼缓缓的问:“你对今日之事如何看?”
朱铉忙一躬身:“先生谋划,朱铉深信不疑。只是先生猝然拂袖而去,似有不妥。”
“呵呵,我知道你会如此想。其实,我绝无轻慢王朗之意,只是。。。”陈平欲言又止,似乎不愿往下再说。
朱铉不解,陈平为何今日言行与往日多有不同,却不敢将心中疑问直接说出来。最后,还是陈平打破了沉默,问朱铉:“你以为我今日是何意?”
朱铉心下猜不透,也不敢在陈平面前装聪明,嘿嘿一笑:“先生非常人,一言一行必有深意。”
“哈!”陈平略带讥讽的笑道:“随我读书半年有余,只是学会说奉承话不成?”看看朱铉一脸恭敬之色,也觉不可再为难朱铉,便说:“王朗虽是儒林大家,但为官日久难免迂腐,行事畏手畏脚,少了份英雄气概。今日我已觉说得太多,可我们的王大人还嫌我说的不够清楚,其实是心中无成见,如此这般再议个三年也无结果。”
朱铉点头称是,但仍不明白:“那先生也不必当堂讥讽阚泽、文正,更不该直接拂袖而去,使王大人难堪。”陈平站起身来,拍拍朱铉肩膀,示意他坐下才说:“天下乱象已生,你作何打算?”
朱铉叫陈平这突兀的一问,感觉很是迷茫。想想自家的谋划,也不敢全部告诉陈平,又不忍心欺骗陈平:“我祖籍于此,总要依托故土先谋求自保有余,才敢做下一步打算。”
“嗯,”陈平夸奖道:“知道先自保而施展抱负,轻狂焦躁之气渐去,你比以前成熟多了。但自保之地不应仅局限于鄞、鄮、句张三县,而应是整个会稽郡乃至扬州。”
朱铉听了不觉动心,忙说:“我何尝不想,只怕志大才疏,无力独堪大任,若先生能助我,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陈平指着朱铉笑骂道:“小子今天专拣好听的说,真真长进了不少。”朱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陈平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正好趁此教导朱铉一番:“有幸蒙你妄称我一声‘先生’,我便倚老卖老一次。
世间万事,事不同而理同。只需抱定主意,想方设法即可。天下无对错之言行,目的纯正则光明正大,目的猥琐则下流卑鄙。
比如今日之事。整治‘三患’若抱定拯救黎民苍生之信念,便是堂堂正正。王朗何许人,儒学大家且为郡守多年,若以平常言行进谏,他未必肯听。
东瓯盘踞会稽,王朗镇守此处多年,不能说早已吓破胆,恐怕用'畏之如虎'不算过分吧。若想其下定决心与猛虎决战,就必须要用必胜的气概来感染他,驳斥他人如邻家幼儿般的霸气。稍有迟疑,王朗必会‘从长计议’而不了了之,那时会稽就不是你能够安身立命、自保有余的乐土了。”
朱铉方知陈平今日为何会性情大变,感觉此人神鬼莫测,心下也对陈平为自己的谋划感激不已。马上说:“先生之意我已了解。我这便回去说服王朗单独来见先生。”
“正该如此,决大事岂能七嘴八舌,你速去吧!”
朱铉从陈平处辞出,直奔王朗府上。王朗正要用餐,便给朱铉加了一副台案。二人边吃边聊,朱铉把陈平的意思告诉了王朗,并邀请王朗一起去陈平府上求教,王朗却言辞闪烁,既不回绝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