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19,星期五)
朱铉回到田丰所居住的监舍,尚未进得里面便听见一阵愉悦的笑声传来。
听声音,田丰正与一人相谈甚欢,不用问朱铉也猜得到,另一人必是辛毗。
朱铉不由得好奇,便在监舍前停住脚步,想听二人谈些什么?又觉不妥,这么偷听别人讲话非君子所为,不知不觉间,朱铉也开始跟田丰学习如何做一名君子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靠近小人便会学的奸佞,与田丰这样的坦荡君子交往,自然而然的身上就会有一种浩然正气,行事也会正大光明许多,因为他们的心是光明的。
“呵呵,田先生难得这么好的雅兴!这位?让我来猜猜,可是您口中所说治世之才辛毗辛先生?”朱铉一边说着,一边极潇洒的对那辛毗拱手施礼,辛毗也忙站起身来还礼。
朱铉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辛毗,高大颀长的身材,方脸盘,嘴角下方有一颗黑痣,眼睛中的黑瞳忽闪忽闪极有神采,三绺浓密的胡须挂在下巴上,使人觉得粗犷又精明。
而辛毗也在留意朱铉,闻名不如见面,朱铉声名远扬,今日得见,果然是位俊逸潇洒英气勃发的青年将军。
“朱将军,在下辛毗,这厢有礼了!”
“岂敢岂敢,辛先生乃旷世奇才,朱铉不敢当!”说罢,二人相视而笑,互相谦让一番,才分别坐下。
田丰见二人投缘,心内甚为高兴,在一旁不停赞道:“辛毗有理政治军的治世之才,将军雄心万丈还有拯救黎民的信念,你二人我看正是风云际会,从此相携相扶,造福我大汉子民,共同创下一番大事业来。”
朱铉听田丰这么说,也忙点头,向辛毗问道:“只是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显然,朱铉不想强人所难,‘扭来的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朱铉懂。
辛毗见朱铉不似其他乱世‘霸主’那般飞扬跋扈,上来便颐指气使要人投效自己,而是谦谦有礼中带着股淡定自若,心内更有好感。
“将军,我有一个问题,请您直言相告?”
朱铉笑道:“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将军坦荡君子也。”辛毗先赞了一句,这朱铉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使人与之交谈浑身舒畅。
“将军,天下局势纷乱,不知将军作何打算?恕我直言,将军是打算自立为天下共主,还是要扶保汉室江山?”
辛毗为何要这样问,朱铉自然不晓得,但连年征战使朱铉的心激荡起伏,对今后之事也逐渐有了明晰的思路。
“昨日,田先生也问过我,我曾言明要夺取天下。”朱铉说到这里,暗自观察辛毗的表情,见他坦然自若中闪过一丝忧虑。
“其实,早在会稽时,我的授业恩师陈平先生就极力谋划,要我取代汉室自立。但连年征战之下,看到社稷破碎,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我心中实在不忍。当年攻取洛阳,我在义父朱隽面前曾对天盟誓,要扶保汉室江山,想来,恍若昨日之事一般!”
朱铉所言前后矛盾,将人说得疑云重重,辛毗却仍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反倒是田丰有些着急,亢声言道:“你不可轻信朱隽之言,他忠君侍主几近迂腐,不懂得天道变化,逆天而行是自取其祸!”
田丰如此非议朱隽,朱铉听了并不生气,因为田丰说得是实情,所以也不反驳他,还是接着自己方才的话继续说道:“我也曾很迷茫,很困惑。实不相瞒,打江山、坐天下,谁不动心?但如此下去,整个华夏动荡不安,异族更是心怀叵测,你我百年之后何以面对天下人,又如何面对先圣哲人的教诲?所以,我心意已决,无论是谁,能使这种动荡混乱的局面尽快结束,能善待天下子民,我便扶保他,若是没有····我就自己来。”
听到最后,田丰方才松了口气,喃喃言道:“我阅人无数,这匡扶社稷拯救黎民的大事只有你能办。”
不管田丰在那里小声嘟囔,辛毗已经肃穆着立起身来,对朱铉一揖到底,拱手言道:“主公,辛毗愿追随左右共创一番大业!”
朱铉、田丰同声欢愉道:“好!”朱铉兴奋的上前扶起辛毗,喜不自禁的对辛毗说道:“先生日后定要多多赐教,莫要吝啬幺!”
几人互相看着,笑声荡起,整个监舍充满了欣悦氛围。
“将军,甄家的粮已经运完了,末将特来复命!”是张逸的声音,因朱铉派人传知,要张逸完事后马上来见自己,仓廪之事已毕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朱铉正高兴呢,笑着向张逸说道:“张逸,那边完事了?太好了!快过来,见见辛先生,以后还要多多请教先生!”
张逸忙应了一声,迈步进来躬身施礼,拜见了辛毗。
朱铉见监舍内没有外人,便对几人说道:“几日后,我就率军撤离,辛先生回去准备一下,还有什么要办的事请抓紧办理,审配离邺城已经不远了。”
辛毗点点头,向朱铉等人告辞,转身离去。
朱铉又命张逸回去整备军兵,一日之后便撤离邺城。
张逸领命而去,只留下朱铉与田丰在监舍内。
“先生,您还是不肯走吗?”朱铉问道。
田丰消瘦的面庞上露出坚毅表情,点了点头算是给朱铉一个肯定的答复。
“唉,先生既然如此决绝,我就不再强迫您了!实不相瞒,我方才去了一趟郭图那里。他答应,只要您不在袁绍面前与他争执,他便可保全您。”
其实,朱铉也不知道郭图是否真有这个能力,但现今也唯有依靠郭图了。田丰听闻,半饷没有说话,最后怅然叹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欣然领受你的好意便是。生死有命,你不必太过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