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贲这才明白,请陈矫来是有别的事,赶忙去了。
待得陈矫来到跟前,朱铉抱拳施礼,说道:“今日多亏你提醒,险些乱了法度。”
陈矫一改方才不近人情的神态,急忙抱拳,躬身回礼道:“得遇主公,是在下的福份,更是天下人的福祉。”
“呵呵,言重了。”朱铉岂不知陈矫此语何意,不过是要挟自己法治实行天下。
唤陈矫来,却是有别的事,当然不能在这个话题上闲扯下去。
“这战马,可吃得?”
朱铉问的简单,陈矫回答的更利落。
“可以。但,需要主公下令。”
“喔???这个???”朱铉不由得沉吟。军中骑士,视战马如亲人,连朱铉也不例外。耕种之民不吃牛,骑马的人当然不吃马。可是现今这种情况,当真是逼不得已。
“此事你以为该如何?”朱铉没了主意,不自主间问了陈矫。
“军中尚有余粮,不可杀马。已经战死的,或者不可施救的战马,可以烹食。”陈矫想了想,言道。
“嗯,这样也好,只是怕有人不服。”朱铉还是有些犹豫,烹食战马,不到万不得已,可是无人敢实行的。
“那就将马肉分给受伤之人。其他的人,去山中打猎。士兵不吃肉,如何打仗?切不可迂腐,主公。”
朱铉听闻,不由得大呼奇怪哉。为何?陈矫这样刻薄古板的人,竟然批评别人迂腐。
“你竟说别人迂腐?”此言是脱口而出,带着一丝戏谑。
“法家,雷厉风行,处事唯论公道,却不迂腐。”陈矫的回答,一丝不苟。
朱铉本有些戏虐的脸僵住了,心内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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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铉在陈矫的劝阻下,暂时宽恕了斗殴的阎行、张逸等人。
谷中,朱铉军营,又恢复了平静。
已经杀死的战马,被很快烹制好,热气腾腾,透出阵阵肉香。
这对十数日没有吃到肉的厮杀汉子们来讲,很是诱惑。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捞取锅中的马肉,大家都默默无语的看着锅中滚起层层热泡,心内不是滋味。
“咕噜???咕噜”有人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朱铉瞧了瞧大家伙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命道:“负伤的军士上前,捞取马肉吃。”
“将军,我等不忍心,就别逼我们了。”有军士小声求道。
朱铉的眼中,透出熠熠之光,对众人用情言道:“战马,是我等生死伙伴。活着,供我们骑坐,冲锋陷阵;死了,可为我等果腹,壮筋骨、提精气。要在心中永远敬着他,不在口舌之上。”
再看看阎行及其手下,个个如丧考妣,失魂落魄一般。朱铉于心不忍,转念又想了想,复言道:“诸位,今后战马即为我军战旗图腾。有我朱铉一日,战马就是我军之魂。不到濒临绝境,永不杀马。”
顿了顿,又说道:“明日还有大战,我军负伤者众多,必须吃马肉以补气血。其他人,去山中抓捕些野兽来。振作起来,家乡的亲人还盼着咱们呢,绝不能死在异乡!”
朱铉的话,还是起了作用。一些负伤的军士,犹豫了一刻,互相搀扶着上前,舀出马肉来吃。
其他人很自觉的没有上前,甚至鲲鹏骑的受伤军士都没有上前。
在阎行、张逸带领下,迅速转身,入山谷深处捕猎去了。
朱贲组织人给每位伤者舀出些马肉来,分着吃了。自己也趁人不注意,偷吃了数大口。
朱铉瞧得明白,也没呵斥他。这家伙嘴馋,全军上下没有不知道的,都懒得跟他计较。
第二日清晨,晨曦初现,日光朦朦,山中鸟儿鸣唱,来不及褪去的露珠尚挂在树叶上,整个山谷都是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
营地异常安静。忙了大半夜的将士们,和衣而眠。朱铉的目光却是褶褶有神,昨夜的事儿都堵在心头,使人思绪万千。
扬州,令人魂牵梦绕。此刻,却被羁绊在这该死的徐州,何日才能返回自己的基业之地?
眼看着天下群雄,个个开疆扩土,杀红了眼的争夺地盘。现今,都正在一面巩固已有地盘,一面四处扩张,抢夺更多的地盘。等到各路诸侯兵精粮足,民心归附以后,自己上哪去抢,难道困守会稽一隅?就是会稽,现在也被袁术盯上了。
攻打徐州以来,朱铉的消息虽不是很灵通,但也知道,袁术占领九江、庐江之后,已派出孙坚的妻弟吴景(吴国太的弟弟)、侄子孙贲,率兵进攻丹阳郡。此二人,一个是丹阳太守,一个做丹阳都尉。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何以有此一说?因这预示着袁术的势力,开始渗透长江以南。
汝南、九江和庐江,在长江以北,虽然都临近会稽,但毕竟隔着一条滔滔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