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眼中更黯,脸上再无血色,荷叶知道多说什么都无用,只好把那小碗燕窝轻轻推到她面前,又略等了等,才转身离去……
夜深了……
窗外起了风,树影沙沙,摇曳着进了房中,将那一室烛光揉得零乱不堪……
眼睛直呆呆地看着那小火苗奋力挣扎,心苦,笑那烛痴,已是身残泪尽,挣亮的力气都没有,怎的还在这风中搏命,岂不知将死,合该省事……痴怔的人似忽地醒来,凑过去,一口气彻底灭了那孱孱弱小,烛香骤浓,却只一刻,便在黑暗中匿去……
风劲,房中弥出更多清甜的果香,心终是……沉寂……
想起身,挣了一下,竟是没站起来,这才觉出身子空透,精疲力尽……撑了双臂站起,头一阵晕眩,轻轻揉揉额,眼前的黑暗才又安定。倚靠在窗边,淡淡星光下,墨色的枝叶彼此遮掩,黑暗抹去了间隙,似沉落了一大朵阴云,飘飘浮浮,看得人虚恍,幸而随风送香,心才实落……
青桃尚涩,怎敢如此芬芳……
只记得春天花绽,粉霞映日,也不敢太过放肆,如今……嗯?那老树之下,怎的斜抹了一道银白,若隐若现,不似果木,倒似……
人猛一震!
周遭的一切像是顷刻聚拢,拽着神思牢牢系在了那一处,看不清,看不真,可心……一刻就散,恍忽迟钝的知觉再无半点承应……
……眼前的黑暗,慢慢晕成浓浊的墨迹,将那似真似幻的银白遮得严严实实,心惶惶无措,却不知是何处藏了一丝清醒,针刺一般挑起一个念头,逃!仓惶中,她一把拉过窗扇,用尽全力狠狠摔闭!重重一声钝裂的闷响……
万籁寂……一缕朱红冷冷滑过苍白纤细的手指,夹在窗扇间,顺着窗棂细细而下……
再无力支撑,滑落在地……
夜越沉,墓穴一般……
蜷缩着抱紧了膝,冷得抖,怕得抖,心中无念,只口中喃喃:合宜园,合宜园……
“你忍得不见,可我……忍不得……”
隔着夜,隔着黑暗,将死的心竟又被缠得痴,缠得乱,心魔何在,心魔何往……
求你……不见……
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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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儿坐在床边,小心地捧了静香的手轻轻解开药纱……
曾经的细嫩白皙、纤纤柔柔都不见,血污模糊了所有的指甲,再辨不出那粉嫩的光泽,手背上高高青紫的淤肿胀得皮肤透亮,似也要即刻绷破了皮暴出那黑红的血……
看在眼中,荷叶儿心直哆嗦,小姐怎么又是平白遭这种罪?原先大爷轻轻弹一下额头都要跟夫人告状,如今她似已经再不觉疼……这么想着眼里又酸,不由低头轻轻吹着,“这怎么一点不见好,还是肿得厉害,许是伤到筋骨了。”
没有回应,抬眼看,那人靠在床头什么都不觉,只木呆呆地盯着书案上那几只刚从床头暗屉中翻出的画匣。不觉心里又怨,这究竟是怎么了!!先是没日没夜涂抹那佛经,后又莫明地夹伤了手,那天早起进来,一眼看见蜷在窗下的她,拖起来的时候,人都僵了,惨白白的脸,一只黑红的手,雪白的裙子上也血迹斑斑,那样子,那样子吓人,像是已经死了一多半了……
“小姐,咱们还是请大夫来吧?这伤拖久了,可了不得!”看静香依旧痴痴不应,荷叶儿心急,“小姐,小姐!”
终于回了些神……
“请大夫!一定得请大夫了!这要是落下什么,你往后,往后还怎么画画儿啊?”
苍白的脸庞微微一怔,心凄然,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