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话,我下意识竟不是要接他的东西,而是想往后退。
可我一身上下的热血早已不知何在,是全身都失了力道,坐在床沿儿看着他,也根本移不开目光。
旁边儿大太监看得着急,一步过来将我的手执起来,我挣不动,手终于被他摁在了皇上手边儿。
皇上垂眼看着,沉默地将握拳的手缓缓搁在我手上,下一刻,他渐渐放开指头,将一块小小的,硬石似的东西握进了我手心儿里轻轻攥住,上头浮刻的字硌在我手中,还带着他手上的热。
我一旦想到这物件是什么,瞬时就慌起来:“你这是要做什么!不成……你快收回去。”
可他却只是静静回握了我的手,让那小物件儿堪堪停在我手上。
这物件儿我不消去看也知道是什么。
这是块玉。
我知道是因这玉我也有。
坊间富贵人家生子早夭多是因当不起无量福禄,更别提宫里的娃娃天家荣宠,便更易夭折,故不知从何时起,北地时兴让新生儿百日中含一块儿刻了名字的玉来镇魂,不至因魂轻便叫鬼怪勾去,往后便也要傍身作福佑的,叫做镇魂玉。
此玉一旦有了,就要跟人一辈子,我腰间拴的块儿稹家玉佩就背刻了我单名一个清字儿。
我娘曾告诉我,这玉在我就在,不用去怕鬼怪,玉就是生门,玉表了命。
这玉是他的,他却竟要拿给我。
我终于是懦懦哭出来,泪一下便经流不住:“爷……你收回去罢,你能好的,定能好的……”
皇上听着我哭,眉轻轻皱起来,拉着我的手稍稍动了动,赶着往常是会不耐地替我拭泪的,可搁了眼下,是不成了。
他无力举起手来,便只能放下。
“……清清,别哭,”他深深看着我,那一刹中眼里沉浮的浓淡好似天海,里面不甘不舍,不休不止,将我掩映着像要把我印入骨子:“清清,我知道好物件儿你见得多,不稀罕了……我从来也,不会扎什么风筝……不出宫,不知你爱听什么戏,爱看什么书……你生辰也,没好好儿同你过,到头来……往后走,名分上大约是要对你亏欠的……若,若今日……就断在此时,我身上,这辈子……便只有这个最好,要更好的……就再没有了……”
他握着我手的指头些微收紧,声音终于有一丝颤抖:“这你拿好,收好,往后它替我守着你……你可,别再拿去送人了……”
我心中一痛,一时有如被人拿了钝刀子往骨头上割,愧意似沉山盖海,只拼命要将这玉捏回他手心去。
他却只用余力堪堪拉了我指头,缓缓闭上眼片刻,再睁开来,双目中是黑而空茫。
“清清,我大约是不能再护着你了……”
我气急得哭嚎起来,拍着他床边儿咬着牙大声骂他:“不行!不准!你卑鄙!你说过要给我落俸禄的!你说护着我的!你耍赖!”
他听我这么叫嚷了,却也只好脾气地笑了笑,竟似寻常听我胡闹惯的时候那般,轻轻嗯了一声。
我听他道:“是啊,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