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穿着浅色和服的人影从五条邸靠墙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那是个容貌俊俏的白发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着一双漂亮的褐色桃花眼,微笑的模样足以迷倒万千少女。
但禅院直未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立即“啧”了一声,他把直子往身后护了护,从脸色到声音都透露出对此人的嫌恶“五条秋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可是我家欸,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少年故作不解地歪头。他朝着他们走来,目光顺着禅院直未的手看向他身后只露出头发的直子“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家的十影吧怎么这么宝贝,连看都不让我看”
“你们的那个六眼不也一样天天藏着”禅院直未冷笑,“而且就你这种劣迹斑斑的家伙,谁敢让你看到家里的女眷”
“不就是在你小时候把你当女孩子逗弄了几次吗,怎么记仇记到现在啊还在真正的小姑娘面前造我的谣,这也太过分了吧,小直未”五条秋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带着明晃晃的揶揄。直子猛地听到禅院直未的黑历史,不禁探出脑袋,望了眼禅院直未的侧脸,赫然发现他的脸色一下子都气红了,便默默低下头装作没听见,试图给他留下点面子。
“秋,别闹了。快点把客人迎进去。”禅院直未正准备开口骂人,门前的五条家长老已经结束了和禅院长老的对话转过了脸,严肃的表情让直子直接幻视了家里那些的老橘子。
“是是”五条秋满脸的兴味盎然尚未降下,手向前一伸,顺势行了一个潇洒的迎客礼“请吧,小直未,还有这位十影小姑娘”
禅院直未的脸五颜六色地变化了好一阵,才克制住骂人的冲动,冷哼一声就拉着直子往门内走。直子与笑着低头看她的五条秋对上一眼,看见她朝自己露出一个笑脸,五条秋似乎愣了一下。
“倒是比神子大人有活力多了。”这轻微的一声叹息有如错觉,从直子耳边一掠而过。
直子
刚进了大门,两家的长老在前面走着,后方的几人倒是放慢了脚步。禅院直未在低声骂骂咧咧,五条秋的脸上挂着笑,却是句句都在禅院直未雷点上蹦迪,直子只能扭头去看沿路的风景,避免被卷入两人的小学生骂战。
耳边的声音还在持续,在无意间看见树间停留的一只黑鸟时,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五条秋之前的那句低语。
难以言喻的微妙心情让直子的手动了一下。当他们走远时,还在小憩的黑鸟翅膀一振,暗影在它还在抖动的翅膀上轻巧滑过,它便从树上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很快到达了它能飞到的极限高度。
直子本以为想找到那个据说被五条家藏得严严实实的六眼的住处会很困难,谁知道透过鸟的眼睛往下一看,她立即便锁定了最有可能的地方。
要说庭院里没有树也就算了,还能说是为了防止有歹徒藏身,偌大的一个院子里连一棵草都没有是在干什么
直子看不懂,但大为震撼jg
目光所及之处,五条家四下生长着不少常青树,其中不乏许多看样子就知道树龄不凡的古木,唯有靠近中心的一处院子,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到庭院里一片干净的白砂地,类似直子院中的樱树或加茂绵院中的黑松之类的统统不见踪影,院外前后也是如此,甚至连一块造景石都看不见,所有经过的人都能一览无余。
直子能看见有人守卫在院子内外。她控制这只鸟拉低飞行高度靠近,在即将接近院子时潜入了墙下阴影里。阴影随着阳光移动的方向移动,贴着院外结界的边缘来到了主居室后方的墙根,在确认没有守卫发现这里的动静后才再次上浮,在屋脊阴影的遮挡下悄悄现身。
这屋顶竟然不是用的常见的桧木之类的材料,而是打磨得无比光滑的玉片,边角圆润,光可鉴人,在光线下闪闪发亮,而且难以停留,稍微动静大点就会被察觉。而且不只是主居室如此,这整座院子的屋顶都是用这样数不清的玉瓦搭成,这般大手笔着实让直子吃了一惊。
直子刚靠着屋脊勉强站稳,就听见了下方传来的声音。
“神子大人,这件衣裳您还满意吗”那是个年轻的女声,从声线到措辞都能听出她的诚惶诚恐。
“嗯。”这是个稚嫩的童声,语调平平,听不出他的情绪。
“那件衣服太朴素了,怎么能让神子大人穿着那种衣服出席还是看看这件吧。”随后又响起一个热情些的女声,直子同时听见了衣料展开的声音。
“嗯。”坐在高于其他人的厢阶坐垫上的男孩淡淡地扫了一眼他记不住名字的侍女展开的和服,在他眼里这些衣服都没什么区别,他也不太懂这些人到底在为此争什么。
“我要喝水。”他平静地提出要求,立刻便又有一名侍女小心地将茶杯从不远处刻意磨平所有棱角的桌案上取下,捧到他唇边“请用,神子大人。”
待他低头慢慢喝完了水,不知何时又增多几人的“他该穿什么衣服去宴会场”的争论还没停止,她们的声音为了不让他不适而放得很轻,但他还是微微皱起了眉。见状,所有声音瞬间止息,侍女们几乎是同时俯身跪倒在地,双手还高捧着那些衣服,不让其触地以免落灰虽然地板干净得一粒灰尘都看不见。
“请您千万莫要动怒,神子大人”
“让您不满真是罪该万死,恳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礼”
但他没有管那些侍女们惊惶的告罪,而是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望向头顶的方向。那双苍蓝眼瞳微微闪烁着,透过了所有遮挡,看见了上方存在的事物。
在他看见那只黑鸟时,仿佛只是停下歇息片刻的鸟已然腾身而起,转眼间便向着远处飞去。
“式神”他低声确认道。室内那些还在战战兢兢的侍女里没有人敢回应他,而他习以为常地又低下了头,对着侍女们道“我没有生气。起来吧。”
侍女们犹如被他的指令操控的机器那般,立即迅速起身,只是没人敢再说话,弯腰低眉将手中的服饰捧起,任他选择。
他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件,其他人便安静地躬身退下,另有侍女上前来接替那名捧衣的侍女为他更衣。
很隐蔽,但的确是没有见过的陌生咒力。没有在他发现的时候动手,那就不是那些总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试图杀他的家伙虽然至今都没人能碰到他,但他其实不怎么讨厌那些所谓的刺杀,至少那能让他感到一点点平时感受不到的乐趣。
今天是家里人为他举办的生日宴。那么,是来参加宴会的人吗他们说这场宴会是让他认识一下其他家族的同龄人,结交朋友用的。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无论怎样,那些人大概都是类似的无趣。
从出生起便生活在无微不至的死水中的男孩微微阖拢眼皮,所有的索然和百无聊赖便随之隐入那片天空中,再无痕迹。,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