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抄着那个碎玻璃瓶,从围观人群自动分出的空隙里走出厅门。
直到大街上的暑气冲上头脑,他的心跳才缓下来,他手紧握着玻璃瓶太久,松开时手指都是酸的。
姜杨回来了,他在自家院子里逛荡了几步,里头一片青葱,花枝还没来得及绽放。
厨房里光锅就有四五把不同形状的,更别提别的他叫不出名字的厨具。冰箱里各类食材一应俱全,午后的阳光从厨房窗户里射入,照得干净整洁的流理台闪闪发亮。
这房子有了人的味道,甚至还有了家的味道。比上一次他回来时更甚。
他随手抓起客厅小桌上的一个玻璃熏香,把玩了一会儿竟不甚砸了——那个热情又倨傲的少年看他的眼神是带有敌意的,仿佛他才是一个外来者,闯入了他们的家。
姜汶园一会儿给他找烟灰缸,一会儿开窗通风,最后端坐在沙发对面。姜杨夹着烟的手扣在茶几上,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三遍,沉着嗓子问:“是你先招人家的还是他?”
“是我。”
“网上说这玩意儿要么是天生的,要么环境畸形影响……”姜杨抹了一把脸,眼神犀利地问他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整场谈话姜汶园都太合作。
“谁也改变不了过去。你妈对你不好,爸也没好好照顾你,包括我这个当哥的也失责了,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作践自己。”
“他比任何人对我都好。”姜汶园从他哥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犹豫了半天要不要点。
“他是个男的!”姜杨拍桌,“长得再好看对你再好也不能当老婆,别人只会觉得你俩有病。你现在也不小了,要知道这种事情不是玩笑。”
“我爱他,不是玩笑。”
姜杨质问他上x大是不是为了留下来跟他在一起,不管姜汶园承不承认,坚持让他到外地去上学,妄想换个环境这个“毛病”就不治而愈。
填志愿时姜杨也不远万里从外地赶回来,把口水都说干了,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全不管用。志愿提交的最后一晚,兄弟俩的战进入白热化阶段,谁知姜建出现了,通知姜汶园这两天尽快收拾好搬出去,他急着用房子。
姜建终于还是于心不忍,掏钱给他让他到外面租个房住暂住几个月,不过以后饿死在路边都再与他无关了。
姜建话毕出门,姜杨又揪着姜汶园让他抓紧时间改志愿。
姜汶园脑子一抽抽得疼,推开大门跑了出去,这个家里的一切他都不想要了,十八年如同过眼烟云,他从没有在这个家获得过什么珍贵的东西。冷漠的继父,癫狂的母亲,恐同的大哥,他们一个个都将会与他形同陌路。
他对谁都没多大留恋,他本来就不是情感丰富的人,他有值得他去爱的人在前方等他。
姜汶园摸了摸自己全身,一分钱也没带出来,浑身上下只有一部手机,他把濒临没电关机的手机掏出来,给容盛打电话。
“我再说一遍,这个家,和他,你自己选一个。”容启华鼻子里出着大气,怒道,“选他你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一个子都别想带走我的!别离家出走还要顺家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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