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都拿来,给这位兄弟过过目。”
五彩头发小哥应了一声,拿着个本子过来,孙阳就着他的手随便扫了一眼,再看陈冉,陈冉垂下眼睛,没说话。
孙阳在心里叹口气,拿出手机登录网银,按照钱三儿给的账号,几秒钟就把钱转了过去:“行了吗?”孙阳把欠条收好,眼都没抬:“我们可以走了吧?”
钱三儿收到钱,自然不再说什么,还笑眯眯道了声谢,让手下把门打开。
孙阳拉起陈冉的胳膊,带他出来,陈冉顺从地跟着,但是走的很慢很慢。从房间门口到台球厅地下室的楼梯口,短短十几米的距离,陈冉好像不太想走完。
“他知道了吗?”陈冉冷冰冰地问孙阳。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上哪去给你变这么多钱?”孙阳的语气说不上是讽刺还是无奈,他转过头看着陈冉苍白柔美的侧脸:“别闹了行吗?一会儿出去说句好听的……”
陈冉冷笑一声,甩开孙阳的手,大步踏上台阶。
孙阳紧跟上去,在门口打开伞,但陈冉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大步跨入暴雨中。大风卷着暴雨,几乎在一瞬间就把他全身淋得湿透,他单薄的身体像一片风浪中的树叶一样,飘飘摇摇,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但又无比执着,向着前方走去。
孙阳的黑色凯美瑞停在路边,车门旁站着一个男人,他身材笔挺修长,面容沉毅俊美,穿着手工高定黑色西装,雪白笔挺的衬衣领子上围着精致的黑色领结,他手里撑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长柄伞,但皮鞋和裤脚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湿透。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风雨中,沉默地看着陈冉向他走来,那目光如同冰冷凌厉的刀锋,破开雨幕,恨不得把陈冉劈成两半。
陈冉走到男人面前,微扬起头看着他,细长的眼梢微微挑起,如夜色般黑暗湿润的眼眸中含着一种冷淡轻蔑又无所谓的光,他牵动嘴角冷冷笑了一下,这样的眼神和笑容在他美丽的面孔上混合成奇妙的反应,那是一种极致颓废靡丽的媚态。
“呦?沈总,沈导,沈影帝?刚参加完颁奖礼?真对不住,大半夜的劳您大驾……”陈冉轻飘飘地道,声音轻柔好听,瞬间散入雨声中去。
“闭嘴。”沈宜修深沉略带沙哑磁性的声音慢慢吐出这两个字,眼睛里全是冰冷的怒意,他把伞换到左手,盯着陈冉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是最后一次……”
“哦?”陈冉漫不经心地笑笑,挑衅地看着他:“要不然呢?你放了我?杀了我?——真是求之不得呢。”陈冉欣赏着沈宜修脸上混合着愤怒不甘的复杂表情,心头掠过冰冷残忍的快意,面前这个男人永远高高在上,风度翩翩,优雅从容,水火不侵,现在这副表情真是难得一见,陈冉觉得自己灰烬中的心好像又恢复了跳动,在扭曲自虐的报复快感中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沈宜修被他脸上的轻慢不屑和讥讽笑意彻底激怒了,星星之火在他心头燃起,迅速在四肢百骸成燎原之势,烧的他手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陈冉重新回到他身边之后,就开始了这种自我放逐般的堕落和报复。
一个半月前,他在一家夜总会跟一群小混混嗑-药,一个月前,他深夜跟一群富二代飙车被拘留,十天前,他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和人斗殴差点被划了脸……
真的是够了,沈宜修想,他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所有的耐心愧疚和怜惜都被熊熊怒火燃烧殆尽,他死死盯着陈冉美丽的脸,想从那上面看到哪怕是一丝的自责或者悔恨,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