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大衣和围巾可以裹住她。西装外套之下,他自己也冷。
阿九找到他的时候,席间正酒酣耳热。
“王照安的定位在青江桥的同一个位置停了超过十分钟。”
一句话让他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
她面对王宽正的情妇时那副隐忍疼痛的面孔犹在眼前。
单纯的恨很难杀死一个人,如果是爱恨交织就不一定了。
或许她也想从青江桥上跳下去,高高地,摔个筋骨俱断。
周广陵向叶秋实和席间其他宾客表达了歉意,连电梯都来不及等,颠颠地下了几层楼梯,一路跑,一路跑,直到看见王照安身子倾在栏杆上,他才放缓脚步,平复着气息走近她。
当她被他揪住后的第一反应是逃命时,他如释重负,想要狠狠把她揉进怀里,转瞬又怒火万丈,恨不得扬手给她一巴掌,让她知道制造虚惊的后果。
纵使心里百转千回,他还是在王照安重新穿好外套之前,默不作声地把作祟的情绪收敛了起来。
“你有什么事?”她把拉链拉好,又把背包拾起来背上。
大手掌包住了小拳头,“回去说。”
他一秒都不想在青江桥上多站,拉着她就要走。而她站在原地,手上还向后使着力道。
“让别人看见了不好。”她说,“你在前面走吧,我跟着你。”
周广陵不愿多费口舌,迈开步子就走。
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离得远远的王照安,“你走前面。”
“啊?”
“不认识路?”
“认识。”
王照安因为脚踝疼痛,走得不快,时而走在人行道外侧,时而在里侧,偶尔拿出手机拍两张江景,想要尽力显得和身后的人毫无关系。
周广陵散步似的跟着,两手踹在兜里保暖,还是冷得打颤。西裤的裤脚早已被化了的雪沾湿,还带着些泥点,冰冰凉凉地一阵阵贴着小腿,又冷又脏。
两人刚进大堂,迎面遇上了唐果果。
“你今天穿得挺…挺青春啊哈哈哈…”
“谢谢夸奖,老阿姨很开心。”王照安勉强笑道。
她的衣品确实被果果、甜甜她们影响了,但是盛夏是盛夏,生活是生活,她不能在父母面前显得太会穿,或是太风尘。
“这个时间场子正热,你怎么要走?”王照安问。
唐果果点点头,“我也得养生啊。”
她眼神暧昧地打量着衣着单薄还被雪水打湿的周广陵,玩笑几句离开了。
回到住处,周广陵打电话叫了房务员。
王照安在副卧换衣服,脱袜子时才看到血把袜子浸湿了,混着雪水洇开一片。
本来可以忍耐的痛感顿时变得略微强烈,她捏着两指,把袜口抻得宽宽的,与伤口分开,然后感觉有个砂砾一样的颗粒往里掉,滚到了脚背上。
待整只袜子被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知道原来罪魁祸首是杯子打碎后从地上溅进短袜筒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