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也没怎么追问,而是顾自说了下去:“我一般对别人没有多少喜恶,但那个家伙真的是一出现就猛踩我雷点,真的太讨厌了!织田作你听我说啊,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她认识的人不是我,看着我却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甚至还拿和那个人相处的经验来应付我?你说……”
太宰治在旁边一个劲地叨叨,从对方把他当替身看到他还以颜色扔了对方非常看重的戒指再到贬低对方的沐浴露品味:“……怎么会有人喜欢用柠檬味的沐浴露啊,这闻着简直就像是洗洁精一样,她都没有这种自觉的吗?”
“哦,是……啊?”织田作之助习惯性地说“是么”,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等一下?
她?
是女孩子?
那她用什么沐浴露这种事,不应该是敌对方会了解的东西吧——就算是敌对,也不至于了解到这种地步吧?
“你怎么知道她用什么沐浴露?”坂口安吾已经快他一步,说出了织田作之助来不及说出来的问题,不仅如此,他甚至直接从高脚凳上下来,绕过织田作之助直接走到太宰治身边,凑近闻了闻。
一股很淡很淡的柠檬味,不仔细闻的话闻不出来,还容易被酒味盖过去,但靠近之后决计不容忽视——坂口安吾忽然想到他们刚下来的时候,往日在没其他客人时会坐在太宰治附近的高脚凳上的那只三花猫,今天却离太宰治远远的。
对哦,大部分猫都很讨厌柠檬味,哪怕人类的嗅觉闻不到,但对猫来说,那种气味实在是太过鲜明了。
“太宰你……”坂口安吾的表情充满了“我以为你够黑了没想到你还能比我想的更变态”的意味。
太宰治:“不是啦,你们都在想什么呢,这是因为……”
因为跟踪她的时候一时走神跟着买了和她一样的洗漱用品,又被不长眼的属下送到了住所,想想尝试一下新的沐浴露也不错就拆封了……
……说出来感觉自己更变态了。
太宰治闭嘴了。
觉得自己朋友不至于变态成这样于是正在等解释的坂口安吾:“……太宰你,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女朋友之类的了……”
不然他怕这家伙憋成变态。
虽然港口mafia里太宰治的风评不咋的,因为天生的好相貌,周旋在女性身边对太宰治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但就坂口安吾的了解来看,那多半是为了获取情报而接近,一旦拿到想要的情报或者信息,太宰治就会立刻抽身,毫不留情。
以太宰治的性格来说,他还没有为了组织“献身”的觉悟。
“别吧,我对这方面没兴趣。”太宰治百无聊赖道,“不懂那些女性在想什么,因为某个人的离去就要死要活的,甚至丢了个对方送的东西都……”
那家伙也是。
太宰治忍不住想。
他就扔了一个戒指而已,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戒指,千千万万,数不胜数,想要的话,再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都不在话下,用得着……
他想起那个晚上,看着那道流星般的光芒从他的手中飞入大海时,那个少女的神色。
他看到她眼里清亮的光像是被什么抹去一样,露出了让他像被针扎了眼睛一样几乎下意识就想要撇开眼不愿去看的表情。
是想要哭出来,却像是想到什么,硬生生忍耐住了涌起的泪水一样的表情。
——太宰治怀疑,如果换个场景,如果那枚戒指不是他亲手扔的,那个女孩,说不定真的会哭出来。
对着他哭出来。
送她戒指的人,是能够让她放心露出脆弱之处、放松哭泣的人——太宰治意识到这个事实,并且为此感觉到非常不高兴。
非常信任那个人啊。
是和他本人完全相反的家伙。
“太宰你这就错了,重要的人送的东西是有意义的,”坂口安吾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走神,径直说了下去,“重要的不是东西,而是‘送东西的人’啊——因为在乎那个人,所以才爱屋及乌重视他送的东西。”
“为此可以在港口找三天三夜?”
“是的,可以……等等你说什么?”坂口安吾反应过来,不敢置信。
太宰治却露出了非常嫌恶的表情来:“……没什么,一个讨厌的家伙的反应而已。”
“你为什么知道她在港口找了三天三夜?”这次坂口安吾没有错过重点。www.
“……关注敌对立场的人而已。”太宰治面无表情道,“不要提这个了,再说下去我连酒都喝不下去了,不如聊聊你们的工作吧?”
坂口安吾没有在说话,在太宰治找老酒保缠着要洗涤剂鸡尾酒的时候,他偷偷和织田作之助小声说:“织田作,你说太宰他……是不是完全不知道爱人和嫉妒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织田作之助一脸状况外:“太宰好像确实不会爱人……他自己说的,但嫉妒的话,他应该很懂吧?”
能够操控人心的港口mafia干部,几句话就能让敌对组织关系亲密的二人反目成仇,怎么看都应该是最了解嫉妒是什么的人。
怎么会像安吾说的那样,不了解嫉妒是什么呢?
坂口安吾:“不是那个嫉妒啦……”
算了,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不管了。
感觉没人能和自己是心之友的情报员自暴自弃地灌了自己一口威士忌。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立场而已,又不是什么心理老师,凭什么要给太宰治那坨黑泥开解局面——倒不如这样还好一点,不然万一太宰他真的意识到了,以太宰的手段,那个女孩子恐怕……而且听太宰的说法,似乎对方应该是有非常重视的人(喜不喜欢另说),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太宰到时候动起手来……不管是那个女孩,还是她重视的人,恐怕都……
坂口安吾打了个哆嗦,决定把刚刚想的事尽数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