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博些虚名。
多少年来,因此被误了的欧家子弟不知有几何。欧老太爷的感叹恰如其分的体现了他的心情,不出仕不参政,专心做学问,名声第一,固然可以让家族的繁衍更为平稳长久,不会在政权交替之时承受更大的风险。
但既然名声在外,就不可避免有女儿入宫,就会不可避免地被牵扯到政治斗争中,此时,不弄权的人反而成了弱势。如果说欧家没有这条家训,有更多的子弟入仕,贵妃娘娘不会过得如此艰难,欧家此时也不会落到这个风雨飘摇的地步。
“如今欧家风雨飘摇,我死后,欧家子弟若有出类拔萃者,能出仕便出仕吧!列祖列宗若是要怪罪,便怪我好了。”欧老太爷把违背祖宗家训的所有责任都一肩挑到了身上,但总算是给既不能经商,又不能出仕,只能靠祖业活着的子子孙孙留下了一条活路。
当欧老太爷明确说出这条子孙可以出仕的遗言时,夏瑞熙看见欧家所有年轻子弟的眼睛突然都放亮了,这应该是众望所归。
可惜这个限令放宽的太迟了些,祖父逝去,乃是大孝,守孝三年,不得参加科举考试,不得出仕,就连当点小官的欧大少也得辞官回家守孝,欧家想要重整旗鼓,推出自己的人才,只怕也得等到三年以后。
欧老太爷一落气,丧事就有条不紊地治理起来。换衣的换衣,烧纸的烧纸,报丧的报丧,换丧服,换屋内的装饰,欧家半日之内,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关于这件事情该不该告诉病重的贵妃娘娘,大家商量之后,考虑到他们就算是不告诉,也会有有心人去告诉,那时贵妃娘娘只怕是措手不及,便选了老成持重的欧大少上京去报丧。
整个丧事期间,夏瑞熙都是忐忑不安的。因为她从前来吊唁的夏夫人那里,听说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孙家那位少爷死了,是被夏夫人买通孙家姑奶奶让抬回去冲喜的那个小妾用被子捂死的。
孙家对那位姑奶奶不依不饶,把所有的账都算在了她的身上。虽然这事儿好像和夏家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就怕被有心人利用起来。
毕竟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夏夫人,是她出钱让孙家姑奶奶去做的。要是人家说是夏家买凶杀人,以达到赖婚的目的,那可是一个不小的麻烦。特别是这事发生的时间太巧,为什么赵明韬刚回来,那孙棹就出了事?
正常情况下,西京的守备兵马是不会交到本身就常驻在西京的寿王之子手里的,但现在恰恰就出现了这样怪异的情况,只能说明,皇长子的承嗣之路也并不平坦,他有他的打算,不排除武力夺权的那一天。
夏瑞熙一想到可能出现的政局动荡,可能出现的乱世,想到夏家和欧家未来的不确定性,不由头都焦大了一圈。
死去,她并不是很怕,反正都死过一回了,这一回也算是捡着的便宜,她再没什么可怕的。但想到自己很可能会饿肚子,卑微的活着,她就很害怕,常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过后又嘲笑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是个臆想狂,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再说吧。既然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虽然这样想,她还是谋划着要把手里的银票兑换成真金白银,藏在某个安全的地方,以免有一天,银票成了废纸一张。又想着粮食才是大问题,又想广积粮,深挖洞,多多屯些吃的用的才是正道。
压力太大,她有心想和欧青谨说一说心里话,交换一下看法,却因为丧事的关系,两人聚少离多,分室而居,就算是偶尔见面,也是在人前,只能是交换一下眼神,隐晦地互相表示一下关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