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傻,魔是什么样的,她清楚得很。且是安稳过了半月,她白日偶尔修炼,偶尔盯着院外的魔,看他们争吵,打斗。
又是一日上午,天渡川穹顶昏昏沉沉,瞧不出天气。铭胤今日不想修,托着脑袋,坐在高墙上看不远处几个小魔打架。
拳脚相加,血拼肉搏,血腥又暴力,这便是魔。
魔族斗殴最为常见,死伤者日日不见少,也无人管辖。魔主自然无心管这些,说白了他管制界内诸魔无非为了自己,界内之魔每月需向他进献一次魔气,还需受他支配。
好处自然有,界内至少无需忧心那些散修大魔的欺压,他们皆在界外,入不得界内。而魔族又大多聚集天渡川,如此,身居界内,若不惹是生非,运气好些不被殃及池鱼,也算个好居处。
铭胤想着,又百无聊赖去想些有的没的。
不知白应是要利用她做什么?若无伤大雅,利用便利用了,若是太疼,她可受不住。
想到此处,不远处忽地爆发出一声喝彩。她瞧过去,见一小魔胳膊竟被生生撕下,落了满地的红。
她眼睫微颤,将手中吃食搁在一旁,咽不下了。
但不可否认,她心中却生出些激动。
她亦是魔。
思及那近百年并无记忆的过往,她又想,她兴许还是世间最纯正的魔。
百年前,她还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天才来着呢。那金灵根的品阶乃是旷古未有的纯正。
皆为过往,回不去的过往。如今她不过是一只遭人唾弃的魔。
东想西想,半晌,那群打架的魔走完了她也不知,回神时目之所及哪还有人影,只剩下满地残红。
唏嘘片刻,她跃下墙头,回屋睡大觉。
托那纯种魔的福,她修为算不上太低,但仅修了一年,也绝算不上高,若教她出去当真还胜不过那几只小魔。
可她不在墙外,而是在这白应的院墙之中。魔皆是些势利眼,哪敢惹风头正盛的白应,她在这院中可是好吃好喝。
若是哪一日被赶出去了……她想了一瞬,却是颇为无谓,生死大事,竟这么就弃之身后了。
还未推开门,背后骤然激起一阵寒意,连身躯也动弹不得。她目露恐惧。
她再入世不过一年,尚未见过大魔,自不知此乃旁人魔气所携带的威压。
来人不知是谁,脚步声极轻,尚未听闻一丝动静,肩上便传来了触感。随触感一同而来的是滔天魔气,转瞬便卷着她到了另一处。
视线所及似是一处大殿,魔修筑的大殿,能有多富丽堂皇?瞧着不碍眼便算得上好看,尚能支得起,未坍塌便不算偷工减料。不过比之白应的院落,此处要更大一些。
她仍动不得,来人见她僵硬不动,这才察觉,收了威压。铭胤身上一轻,缓缓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