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这个地界雨水充足,丰茂养人,给一块地耕种总归饿不死。但也因为老天爷赏饭吃,所以一直出不了什么藏龙卧虎的草莽豪杰,远比不上武风彪悍的靖州。
这位手里头握着蒲安集,深得绿林道敬重的罗大郎,已经算是安州很有气焰的地头蛇了!
“到了!不知客栈还有房间没?今次赶集的闲人,委实来得太多!”
年长的牙郎面带担忧之色,蒲安集就一座前后两进的客栈。
换作平日里倒还好,这阵子春雨连绵,几条溪流暴涨,使得道路泥泞。
那些贩马、赶骡子的行商生怕牲口滑蹄,不敢往村庄再走,各个拥挤于此,搅得乱糟糟、闹哄哄。
这几个牙郎刚到集市的门口,就已经听见千奇百怪咒骂老天爷的市井俚语。
“老乡,怎么回事?不去客栈茶寮躲雨,干站着作甚?”
年轻的牙郎好奇打探道。
“呵呵,想来那罗大郎生意做得愈发大,瞧不起蒲安集的蚊子肉,竟开始赶人了!
咱们这帮走街串巷的穷苦人,如何配进客栈,也不怕脏了里面的地砖!”
这个满腹怨言,冷嘲热讽的声音,来自全身湿漉漉的货郎。
淋了大半天寒雨,也难怪说话这般尖酸不客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
年长的牙郎像条滑不溜秋的鱼儿,钻进钻出,问东问西,终于晓得情况。
原来是这座客栈给人包下,没法再让出一间房,那掌柜和店小二也硬气,直接将所有投宿之人,全部都拒在门外。
“哪来的一尊大佛?弄这么大排场?!”
年长的牙郎犯着嘀咕,却听到一阵儿马铃铛响。
他踮起脚,伸着脖子往南边的来路望去,看见八九辆镖车正在道上艰难地走着,一共二十几个趟子手跟在后面,陷在泥地里头。
队伍拉成了长长的一排,赶车的都是老把式,可轮毂还是沉进烂路,难以拔出。
那二十几个趟子手也都十分精壮,可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推得辛苦。
年长的牙郎眼皮一跳,注意到那镖车在泥泞留下深深的车辙印子,足见镖货之沉重!
为首的镖师是干瘦的老人,一张脸上皱纹如刀切石刻,满头的花白发,双眼精芒闪烁,显然武功不俗。
这么一行人直接进到蒲安集,散发的气势就把蜂拥的人流冲散开去。
“蒲安集的罗爷,还做走镖的生意?”
年轻的牙郎奇怪道。
“刚瞅了一眼旗号,像是靖州那边的镖局。”
年长的牙郎感觉不对劲,收紧湿透的长衫,莫名有种风雨欲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