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了无生趣的白,也就只有惨烈的红。
他颤栗着的双眼在游走间与唐纳那深陷得可怕的眼睛忽然对视,他深深地望向自己,平静而冰冷的声音响起,观灵的耳朵却好像蒙着一层布一样听不太清。
可是透过唐纳的嘴型,他好像依稀能辨认出他说了些什么
——方舟。
观灵于是什么都知道了。
他们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唐纳不再说话,只是动手调动了一下某个仪器的开关——应该是麻醉剂,因为下一秒,他就逐渐失去了意识,连疼痛感都在缓缓离他远去……
在那些回忆里,陷入昏睡的刹那,他也仿佛坠入了深渊一般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窒息感阻塞了咽喉,观灵并不挣扎,只是由着自己在无边无际的深渊永无尽头地下落着。
那些疼痛感逐渐从他身上褪去,连同那鬼魂一般纠缠他千年的噩梦一起,从他身体的某个部分被剥离开来。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陷入那个夜,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实验室里。那诸般种种终究都只是成为了无数个漫漫长夜中的一个,而不至于化为勒住他咽喉的长绳或是刺穿他心脏的刀。
正因为这世上有他所眷恋的,他再也不会放任自己在回忆的痛苦中苦苦挣扎。
这是他的救赎。
那一刻,他终于实实在在地落在了这片广袤大地上,当从幽暗的回忆中再睁开眼,他还身处南方实验室的旧实验楼里。
“十四分二十三秒了。”刘佳怡说,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紧,“撤,赶紧。”
“拔线。”坎瑞说。
“别拔线。”观灵突然发声,嗓音沙哑。
“我们可以过一会儿再接着找,”坎瑞看向他,说,“十五分钟要到了。”
“不用再找了。”观灵抬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们两个人,“我知道母体在哪里。”
坎瑞和刘佳怡顿了一下,互望一眼,又重新转头望向他。
没有了键盘声,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方舟数据塔的母体就在我的脑袋里,”观灵说,“我就是那个秘密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