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铎入院后便卧床不起,他因为怒火攻心加上长期酗酒成性导致了严重的中风。
醒来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手脚也不听使唤,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还需要专人陪护,基本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医生对此也无能无力,只能建议保守治疗。
公司内部经过一番动荡后,很快稳定了局面。
慕容清在几个大股东的鼎力支持下,成功掌控大权。
姚菁在跟几个富家太太打牌的时候,在她们口中得知了慕容铎住院的消息。
在外人眼里,他们还维持着夫妻的名义,哪怕大家都明里暗里听说过不少关于他们之间的八卦传闻。
听着几个人虚伪的安慰和挂怀,她假装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心里却幸灾乐祸,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番。
老天真是开了眼了。
输掉手里仅剩的几张钞票后,姚菁也无心恋战,赶紧借口要去医院照顾慕容铎离开了牌局。
她每日过着奢靡淫逸的生活,又染上了毒瘾,手中的积蓄早就被挥霍一空。
她要趁着这大好的契机,赶紧回老宅捞点值钱的东西。
这次回去,她刻意将车停在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趁着管家跟佣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溜上了楼。
这个时间佣人们刚好收拾完房间,房门都开着通风并没有上锁,她轻易的就进了慕容铎的卧室,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每个房间都被她翻的一片狼藉,那些好装的贵重物品以及柜子里的钞票黄金几乎都被她洗劫一空,连慕容耀生前的遗物都没有放过。
当佣人们发现家里被翻得乱糟糟一片时,姚菁已经带着那些战利品扬长而去。
管家在监控里发现了姚菁的身影,佣人赶紧电话通知慕容清回来清点财物,生怕晚一刻就得自己承担这些损失。
这些东西可能对慕容家族算不了什么,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那可是一辈子都赚不来的天文数字。
慕容老宅一大堆人守在门前焦急的等待着,直到晚上慕容清才姗姗来迟。
他看着被翻得乱八七糟的房间,表情毫无波澜。
慕容清似乎根本不关心姚菁偷走了多少东西,自顾自的来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
屋子里的陈设并没有变,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
自从搬出去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哪怕有时候被迫回来吃饭,也只是在楼下应付几口饭菜,从不留宿。
在他心里,这里比起家更像是寄人篱下的牢笼,一回到这里他就会不由得记起童年那段悲惨的记忆。
一开始佣人们还会询问他今晚是否要住下,她们好提前去收拾一下房间,他每次的回答都只有三个字“不需要。”
后来佣人们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慕容清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柜门,在几本故事书后面的角落处翻出一个装饼干的铁盒子。
那盒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缘都有了斑斑锈迹。
他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一堆积木倒了出来,底下露出一张泛黄的报纸。
他把报纸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张旧照片。
那是他唯一一张跟母亲还有弟弟慕容哲的合照。
如果不是他当年因为思念母亲和弟弟整日将这照片放在枕头下面,那这张照片肯定也会被姚菁连同所有的照片一起扔进壁炉里烧掉。
时间长了照片有些褪色,但依旧清晰可见的是三人脸上幸福洋溢的笑容。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地板上。
现在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他只希望弟弟能够一生平安顺遂。
那次回国,他偷偷去看过慕容哲。
就在弟弟公司大楼旁的咖啡店里,多年未见的他们就仅仅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
慕容清始终没有勇气冲破那层阻碍。
他好想抱住自己多年未见弟弟,亲口诉说这些年来的思念。
可他却害怕,害怕弟弟早已遗忘了自己的存在。
害怕他鄙夷的眼神,疏远的态度
如果现实是残酷的,他只想活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
他派去调查的人告诉他,母亲当年带着弟弟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租住的房子阴暗潮湿,夏天还好熬,漫长的寒冬饥寒交迫,度日如年。
因为要照顾孩子,根本找不到正式的工作,只能打打零工,做些手工活维持生计。
后来遇到黎海,他们母子如同得到了救赎。
慕容哲跟着母亲改嫁后便改了名字,而他现在的名字叫黎明哲,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叫黎明澈。
他们的母亲因为难产,生下慕容澈后就撒手人寰。
黎明哲的继父黎海对他视如己出,给了他跟弟弟同样无微不至的爱、
可天不遂人愿,黎海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他跟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
不过好在黎氏家境殷实,黎明哲从小锦衣玉食,从不用了为吃喝发愁,也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在黎明盛世独挑大梁,是h市有名的商业才俊。
慕容清知道弟弟在一个精神和物质都很富足的环境中长大,又如此年轻有为,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也总是期待着两人相认那天的到来。
夜色渐浓,大厦林立,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在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
慕容泽安静的注视着窗外的夜景,乖乖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他的头发剪短了些,但容貌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大学毕业后,他一直跟在慕容清身边。
虽然没有正式的职位,但大家对他也算恭敬,毕竟他还顶着慕容家小少爷的头衔。
十几分钟后,慕容清开车载着他来到一处私人会所。
这是慕容泽第一次来这里,他看着装饰的富丽堂皇的门头,内心惊叹不已。
绚烂夺目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完美掩饰住他此刻的神情。
慕容清刚下车,两个穿着相同黑色西装的男人便迎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慕容少爷,安少爷跟麦克先生已经到了。”
他整理了下领带,随手锁上车门,“知道了。”
这家会所的规模很大,只服务特定的客户群体,普通人没有邀请函是很难入内的,所以能出入其中的人非富即贵。
慕容清一入场,就引起不小的骚动,若非生意需要,他鲜少出入这种场合。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蜂拥而至,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搔首弄姿的想尽办法引起慕容清的注意。
“哎呦,这不是慕容少爷吗?真是稀客!”
“是啊是啊,不如一起来喝一杯啊!”
慕容清的路被他们堵的死死的,只能插着兜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也不知道谁身上的香水那么难闻,熏得他头疼。
一个穿着香槟色抹胸裙的女人从人群中挤到前面,“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的小少爷吧,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长得帅气得很呢。”
慕容泽有些堂皇的避开那只染着红色指甲的手,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生怕她又蹭上来。
“喂,你是没长眼睛吗,踩到我的裙子了!”
“不就是一条破裙子吗,至于大呼小叫的吗?”
“有眼无珠的东西,这可是高定,踩坏了你赔得起吗?”
“我赔不起?真是笑话!也就你把条过季的破裙子当宝贝”
“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就说了怎样吗,破裙子,丑死了。”
“”
香槟色裙子的女人跟卷发女人吵着吵着便扭打在了一起,互相扯起了头发。
围观的人们都看起了热闹,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两个手下趁机护着慕容清两人顺利摆脱了那帮人的纠缠。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松一口气,又一个女人大喊大叫的冲过来,紧紧抱住了慕容泽的大腿,把慕容泽吓了一跳。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开!”慕容清明显有些不悦,眉毛微蹙。
两个手下刚想拉开女人,突然被几个中年男人的喊叫打断了。
那几个人小跑着追过来,一把扯起女人的头发,“还想跑,看我弄不死你!”
慕容泽这才看清楚那女人的脸,难以置信的张开了嘴巴。
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几年未见的生母姚菁。
他也是看了数秒才敢确认,因为现在的姚菁跟几年前相比变化太大了。
她的眼圈黑黑的,眼尾有了严重的皱纹,两颊的肉都凹陷严重,再厚的粉底都掩盖不住脸上岁月的痕迹。
慕容泽难以想象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种衰老速度并不符合常人的规律。
他看向慕容清,却看到他平静又漠视的目光,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因为慕容清早在几年前就知道姚菁染上了毒瘾,那玩意儿吸多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再正常不过了。
姚菁这几年经济拮据,却又过惯了奢靡无度的生活,欠下了大量外债。
刚开始她还能靠着肉体和几分姿色换取金钱,后来她连这点优势也没了。
任谁也不会对一个容貌怪异的老女人感兴趣。
姚菁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命扯住慕容泽的裤脚,用嘶哑的声音祈求到“救我,快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上下打量着慕容泽,“看来这位少爷认识她,那这就好办了,不妨替她把欠的赌债还了吧。”
慕容泽低头看了眼狼狈的女人,在她的眼里只看到无尽的恐惧,再也没有以前高傲狠毒的影子。
慕容清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撇了一眼慕容泽后,自顾自的向约定好的房间走去。
男人拦住想要追上去的慕容泽,“这位少爷说句话啊,不然这人我可就带走了!”
这人其实是债主雇来的,还想着今晚撞大运借机捞一笔。
“我不认识她。”
男人狠狠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脚,“你听见了吗,人家少爷根本不认识你。”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连耀耀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姚菁嘶吼着,伸手就要打人。
慕容泽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痛的他喘不过气来,他绕开男人的脚,离开那个让他随时都要窒息的源头。
“你回来!我可是你妈!”
姚菁看着那个顿住脚步的背影,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她觉得自己有救了,她赌他一定会心软。
可她输得彻底,慕容泽选择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早就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不会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浪费时间。
姚菁突然疯癫的坐在地上狂笑起来,“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生的儿子,心跟我一样狠,哈哈哈”。
[可惜,我现在才发现。]
“果然是我们慕少,到哪儿都是大红人啊。”
慕容清光听见这个贱兮兮的声音就知道是谁在幸灾乐祸,这个家伙肯定一直杵在楼上看戏,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安文逸,“没你穿的红。”
安文逸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红色西装,是挺红的,他还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等他缓过神来,发现慕容清早就走出去很远。
“唉,你等等我啊,腿长了不起啊!”
约定好的房间,慕容清姗姗来迟。
安文逸急忙介绍道:“麦克先生,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慕容清”
麦克正跟两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聊得火热,哪里会在意区区十几分钟,他巴不得再多一点跟美女单独互动的时间。
也是安文逸足够了解他,看到慕容清被缠住后就立马派人安排了两位佳人相伴。
麦克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整理了下不太整齐的衬衫,站起来道:“慕容先生,您好。”
“不好意思麦克先生,楼下出了点小插曲。”
“没关系,不是有句话说‘好饭不怕晚吗’,我对我们之间的合作有充分的信心,不急于一时。”
“麦克先生说得对,我们hd集团同样期待跟贵公司的合作。”
“大家都别站着说话了,来来来,我们坐下聊。”
“请。”
他们之间的洽谈过程比想象的顺利许多,虽然麦克这人好色了些,但谈起生意,业务还是很熟练的。
慕容清举起酒杯,同麦克一饮而尽,慕容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麦克似乎对这个有着异色瞳孔的男生很感兴趣,跟慕容清他们聊天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看向他,眼睛不停的放电。
慕容泽被他色眯眯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悄悄往后移了移座位,尽量避开他的视线。
挪好座位后他偷偷看了眼慕容清,确认他并没有关注到这件事后才松了口气。
可他不知道的是,慕容清早就洞悉了一切,包括他的所有小动作。
“啊,救命,救救我。”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门外长廊传来熟悉的叫喊声,嘶哑又颤抖的声音带着绝望,听上去异常凄凉。
慕容泽听到这声音,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真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怕慕容清会生气。
原本一向爱看热闹的安文逸,这次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跟没听到似的。
门外大喊大叫的人是什么身份,他心里门清。
姚菁对慕容清做过的那些事,安文逸也知道一些。
她心肠如此歹毒,落得今天的下场纯属自己作孽太深。
麦克好奇的竖起了耳朵,刚想起身去看看,却被慕容清拦下。
接着他给身后的手下一个眼神,那人便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
几声嘈杂过后,那声音在长廊的尽头销声匿迹。
麦克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行走商场多年,始终把‘少管闲事’四个字牢记在心。
慕容泽知道按照慕容清的性格,他自然是不会救姚菁的。
那那帮人会怎么处置她呢?
他一直心不在焉的想这件事,连麦克的离开他都没有察觉。
送走安文逸后,慕容清故意重重的关了下门,回过头冷冷地说道:“你很担心那个贱人吗?”
慕容泽慌乱的摇摇头,要说担心确实谈不上,哪怕那人是自己的生母,有着摆脱不掉的血缘。
只是他内心也很纠结,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消息,又害怕着什么
“跟我来。”慕容清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将他领到另一个楼层。
电梯门一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层楼的装修风格跟楼下大相径庭。
迷宫般的壁纸看得人眼花缭乱,地上蜂窝状的银色地板像一面面镜子,折射出一道道彩色的光束。
慕容泽有些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地扶住。
他跟着慕容清来到一间包厢,往里探了探脑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突然,隔壁传来熟悉的叫喊。
“是她?他们在干什么”慕容泽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你如果担心她,现在可以去救她,”慕容清惬意的坐到沙发上,抬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但那些家伙们可一点都不挑食。”
慕容泽心头一颤,连连摇头,“哥,我哪都不去。”
“别着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慕容清伸手招呼他走到跟前,示意他坐到面前的酒桌上,“或者,我可以帮你救她,但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不!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哥。”
“你可想清楚,那是你”
慕容泽拿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小巧的嘴巴轻轻的覆上慕容清的唇瓣。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慕容清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他很快夺回主动权,像是一批饿狼狠狠地啃咬着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哥,我会一直乖乖听话,你别不要我,不要丢下我。”
慕容清并没有回答,可动作明显变温柔了很多。
他轻松托起慕容泽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双手从他纤细的腰间探进滑滑的衣料里,在他腰间最敏感的位置抚摸游走,一边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亲吻,像缺氧的鱼儿在贪婪的吸食氧气。
惹得慕容泽不禁轻声呻吟,他哼哼唧唧的扬起头,双手紧紧的抓住慕容清肩膀处的衣料。
慕容清的手在他胸前的两点处不停挑逗揉捏,将他的胸捏的又肿又涨,两个乳头又红又紫硬硬的立在那,像是通电版酥麻。
白灼的液体犹如润滑液般顺滑,滴滴答答的落在慕容清半褪在腿间的西裤上。
隔壁时不时传来女人阵阵痛苦的喊叫,每到这时慕容清便加快着下身抽插的动作,将身上的人顶到一阵阵痉挛,直到他再也无法分心听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这天,慕容清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他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的是顾念的名字。
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顾念去了z国,慕容清特意拜托他去打听一下慕容哲的近况。
“你怎么才接电话?”素来寡言的顾念略显异样。
而这更加重了慕容清内心的慌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steven昨天我一落地就看到几家小道媒体爆料,说黎明哲意外离世了。”
“怎么可能!不!”慕容清跌坐在办公椅上,紧紧攥住扶手,“顾念,你的玩笑开大了,一点都不好笑。”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
“你也说了是小道消息,那些垃圾记者为了热度什么东西编不出来!”
慕容清几乎是怒吼着,将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砸到大理石地面上,他虽然一直竭力否定着,但心里却有股莫名的感应。
办公室外的保镖听到声音慌忙走了进来,面面相觑的看着慕容清不知所措。
“我派人调查过了,确认后才给你打的电话,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的,应该很快就会传开。”
“不!我不信!”
“马上给我订去z国的机票,我要让那些无良媒体彻底在h市消失!”
顾念很久没见他这么失控了,可他从来都不具备安慰人这项技能,“没其他的事我就挂了,你节哀顺变。”
他没等来慕容清的回应,只听到砰的一声,像是手机砸到墙上的声音。
顾念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望向黎明盛世的大楼。
很快,这里就要变天了。
黎明哲的死对h市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冲击,甚至有可能改变h市这几年逐渐稳固的商业格局。
黎明哲的葬礼并未对外公布,参加的只有几个他生前的好友和他刚刚大学毕业的弟弟。
慕容清远远的看着,终究没有走过去的勇气。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攥住,面无表情地伫立在远处,久久都未离开。
墓地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人。
其中的一个人慕容清调查的时候见过他的资料,那是黎明哲从小到大的至交好友林沐,也在黎明盛世任职。
而另一个被林沐搀扶住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是黎明澈。
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同母异父的弟弟。
待两人走后,慕容清才强作镇定的来到黎明哲的墓碑前,而他隐忍不发的情绪,终在他看到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时彻底溃败下来。
那张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笑得那样灿烂,眼神那样清澈。
哪怕没有任何色彩的渲染,他都能在那双瞳孔里看到如星辰般的清澈璀璨。
而那样的笑容,是自己脸上从未有过的。
慕容清望着那张照片傻傻的笑着,不知不觉间眼角竟有些湿润,“阿哲,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马上就可以跟你见面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他明明已经计划好了,hd集团马上会在h市成立分公司,到时候他会以寻求新的合作伙伴为由举办一场大型的商业晚宴,黎明哲的名字早早便列在了受邀名单上。
他要制造一场命运般的偶遇,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出现在慕容哲面前。
慕容清甚至已经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次两人见面的场景,他笑着握住黎明哲的手,感受着那双手的温度,久久不愿放开。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曾有多少个夜晚,他都因为这样相同的梦睡得分外踏实。
可那几个字,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拆解的粉碎。
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夜色已深,月色微凉,冰凉的月光洒在墓碑前那束蓝色的风信子上,无声地送走那个步伐沉重的背影。
时间并非是抚平伤痕的良药,但它可以用胶布一点点遮盖住心灵上的伤口。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颓废后,慕容清终于被安文逸从堕落的深渊里拽了回来。
回到y国后的半年时间里,慕容清终日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整日醉生梦死,连公司的事都一概不理。
他当初把公司夺过来,就是为了谋划跟黎明哲见面的事,黎明哲走了,他当初做的那些事全是徒劳。
好在慕容泽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学了不少东西,暂时接过了重担,竟也把公司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连好多等着看笑话的公司高层都对他有所改观。
慕容清因为酗酒成瘾,胃病越来越严重,林榆三天两头的就得往他家跑,该做的他都做了,面对这种不听话的病人,他也无能为力。
慕容泽一边照顾慕容清,一边忙着公司的事,身体愈发消瘦,林榆看了不免有些心疼,叮嘱他要好好休息。
慕容泽挤出一个微笑,敷衍的答应。
其实林榆不知道的是,光处理公司事务并没有那么累。
只是晚上慕容清每次喝完酒,都会像饿虎扑食般把慕容泽压在身下,暴力的撕扯掉他身上的每一件衣物,发疯似的啃咬,亲吻他的每一寸肌肤,就像在玩弄一个任他蹂躏的玩具。
而慕容泽毫无反手之力,任凭自己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只能攀附在他的身上,任他摆弄成各种姿势,肆无忌惮的宣泄着内心的悔恨。
后来林榆在给慕容清送药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慕容泽锁骨处的青紫色伤痕,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畜生,要不是看在同学的情分上,他真想让他自生自灭。
他劝慕容泽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慕容清,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林医生,我不会走的。”慕容泽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为什么?再这样下去你早晚会被他折磨死的,我已经快不认识他了,他现在就是个疯子,是个吸血的恶魔!”
“因为我也是个疯子,从小到大我所有的温暖跟痛苦都是他给我的,”慕容泽倒在沙发上,摊开双臂,对着刺眼的灯光怪异的笑着。
慕容泽的笑戛然而止,他缓缓地坐在地上,趴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摆出一张一脸无辜的脸,直勾勾地盯着林榆的眼睛。
林榆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怵,慌乱地错开自己的视线,“或许没有他的生活你会过得更好呢。”
“不会的,林医生。你知道吗?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觉得自己还有温度,而在别人那里,我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不是哥哥限制了我的自由,是我离不开他。”
林榆看着眼前的慕容泽有些愣住了,这跟他认识的那个安静又乖巧的慕容泽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又或许,自己今天才认识真正的他。
安文逸拉着久未路面的慕容清出现在酒吧,众人像妖怪看见唐僧般被牵引着视线。
顾念坐在背光处,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在听到众人喋喋不休的议论时缓缓抬起了头。
看到慕容清的那一刻,脸上居然闪过一抹笑意。
一旁的贺之繁看到他的笑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嘴巴张得圆圆的,“顾念,你刚才,刚才是在笑吗?我没有看错吧!”
顾念回给他一个高冷的视线,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贺之繁觉得脊背发凉,赶紧离开座位,揽过慕容清的肩膀就道:“清,你可终于肯出来了,从h市回来就跟归隐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修炼什么武功秘籍呢。”
安文逸拼命地使着眼色,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张了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前段时间太累,休息了段时间。”
安文逸赶紧附和道:“休息好啊,休息好啊,谁不知道我们慕大少爷是个工作狂,要我说你早就该休息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对对对,是该多休息。”贺之繁终于看到了安文逸拼命眨来眨去的眼睛。
林惜辞黑着脸坐在一侧,一言不发,像是生着什么闷气。
安文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林,你干嘛呢,清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咱们都多久没聚了。”
慕容清不明所以地看向安文逸,看到他一副难以言说的样子,直接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向直来直去,懒得绕弯子。
林惜辞咬牙切齿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你的好弟弟还真是能干啊,颇得你的真传。”
他在说‘弟弟’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口音。
他这个性子跟他的名字是哪哪都不搭边,他的爷爷是有名的书法大师,给他取这个名字本来是希望他可以长成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翩翩公子,谁成想他一点没受到家里文学底蕴的熏陶,偏偏对拳击、武术这些更感兴趣。
他爸妈对此深感疑虑,还怕当初抱错了孩子去做过亲子鉴定,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
“大家有话好好说嘛。”贺之繁总算有了次眼力见,乐呵呵的陪着笑脸。
“你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嗨,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谁,jeffrey啊,他那个拿了一个项目,而这个项目呢又刚刚好是大林看上的,真是赶巧了哈。”
“我在乎的是哪个项目?那家伙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借着你的势拿什么跟我争!”
林惜辞因为姚菁的原因,一直把慕容泽当成敌人,从来未正眼瞧过他。
他虽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人,但对朋友却很讲义气。
“这点小事别放在心上,改天我让他给你道歉就是。”
慕容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年没见,这家伙肌肉又结实了不少,一看就没少往地下拳场跑。
“清,你还真别说,jeffrey那家伙大家还真是小看他了,你不在的日子里,他可是没少出风头,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安文逸调侃道。
贺之繁打了个响指,画着眼线的眼睛略带几分妩媚,“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说明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那请问贺大少爷,您努力过了吗?”
“”
看着贺之繁哑口无言的样子,大家都笑出了声。
慕容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像是若有所思。
说起来,公司的事自己很久没管了,刚开始还有电话打来询问,全被自己拉黑挂断,后来就没再接到过了。
没想到慕容泽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竟能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许久未聚,大家全都喝得很尽兴。
安文逸跟贺之繁一凑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各种八卦绯闻一应俱全,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你知道吗,那个大明星艾琳是樊迪老总的情妇,前天在酒店被他老婆抓包了,吵的好凶呢,当时我就在哪个酒店。”
“真的!什么好事都能让你碰见了,细说,赶紧细说。”
“我跟你说啊,事情是这样的”
林惜辞无语到极致,被这俩家伙吵的有些头疼,真想把那两位的嘴给堵上。
他拿起酒杯,对着同病相怜的慕容清一饮而尽,慕容清也回了一杯,毕竟兄弟哪有隔夜的仇。
中途顾念接到一个电话,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清,你知道吗,顾念那个弟弟也找到了。”
“嗯?”
林惜辞拍了拍大腿,“哎呀,就是他小时候常常挂在嘴边那个,叫顾安,你还记得吗?”
一说顾安这个名字,慕容清立马记了起来。
“嗯。”
“我那天见过一面,跟顾念完全不像,又高又帅,还是个自来熟,可阳光了,要么说环境会影响人的性格呢,就小了两岁,差别大了去了。”
慕容清听着他的话,又想起了黎明哲,根据他调查到的资料,黎明哲的性格跟自己也是很不一样的。
林惜辞突然意识到什么,“清,我不是故意”
“没事,都过去了。”
“那就好。”
“惜辞,我听安说你在拳击场结交了一个很厉害的私家侦探。”
“是啊,怎么了?”
“我想让你帮忙引荐一下。”
“好啊,你哪天有空我约他见一面就是了。”
“就这两天吧,越快越好。”
“行,我给你安排。”
慕容清微微点头,“好。”
一连几天,慕容清一直忙于重新跟进公司事务,虽说之前有慕容泽帮他顶着,可公司的几只老狐狸可没少从几个项目里捞油水。
这些慕容泽也并非不知道,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傍晚,慕容清的私人邮箱收到一封邮件。
他放下手里新季度的报表,打开邮箱。
上次结识那个私家侦探后,他花重金派那人去了h市。
他想看看自己错过的这些年来,在黎明哲身上发生的种种过往。
不论事情大小,他都想知道。
如果黎明哲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自己一定竭尽所能的帮他完成。
慕容清打开那封邮件,敲击鼠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邮件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黎明哲跟另一个男人的合照,看起来应该是大学时期拍的,两人脸上还有尚未退却的青涩。
照片里,两个人笑的很灿烂,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不仔细看,两人竟还有几分神似。
可慕容清记得葬礼那天,自己并未见过这个人。
他们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往下滑动鼠标,一张穿着黑色西装的照片跳了出来,是照片上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人。
那人褪去了学生时期的青涩,看着竟有几分眼熟了。
姓名齐司恒,h市人,现任齐氏集团ceo
是他。
自从找到黎明哲后,慕容清一直关注着h市商圈的动向。
他不止在一本商业杂志上看见过有关齐司恒的报道,报道里称齐司恒是h市有名的商业才俊,是齐氏集团最年轻的接班人,年纪轻轻便独掌大局,能力和事业心极强。
如果齐司恒跟黎明哲是朋友,他们两个作为h市备受瞩目的商业精英,媒体怎么可能从未有过报道。
就连慕容清先前派去的人都未打听到两人私底下有什么交集。
“慕少,我给你发的邮件收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许燊的声音,就是林惜辞引荐给他的那个私家侦探。
“正在看。”
“ok,根据我的调查呢,您的弟弟黎明哲跟齐司恒是大学时候认识的,黎明哲比齐司恒大一届,当时他们感情十分要好,后来在黎明哲大四那年两人之间突然没了交集。”
“你就只查到这些?”
“尊敬的慕大少爷,您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没有。”慕容清淡淡的回答。
“你做好心理准备。”
“别废话。”
“好吧,经过我更加深入的调查,黎明哲跟齐司恒曾经在一起过,你应该知道在一起过是什么意思吧。”
慕容清有些不耐烦了,“继续说!”
“当初他们分手是因为齐司恒的爷爷齐文玄从中作梗,而且因为分手的原因,黎明哲还生过一场大病,住了很长时间院,好不容易才走出来。”
还好许燊在电话那头看不见慕容清暴起青筋的拳头,不然他一定被慕容清的脸色吓个不轻。
“你还在听吗?”
“嗯。”
“黎明哲去世那天,在一家名叫赫兹的酒吧跟齐司恒见过面,这件事还被八卦媒体报道过,不过后来齐氏集团开发布会否认了,但据我调查,确有其事。”
慕容清的拳头越握越紧。
“现在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
“快说!”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黎明澈你知道吧,算起来你们也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他最近跟齐司恒行为举止都很亲密,还住在一起了,邮件下面有几张他们两个人的照片,你自行判断。”
慕容清看到那几张照片,又是挽手又是勾肩搭背,甚至还有亲吻的动作,怒不可遏的把鼠标摔个粉碎。
“td齐司恒,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慕容泽听到动静闯了进来,“哥,你怎么了?”
“给我派人时刻盯着齐司恒,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ok,那我先挂了。”许燊见势不妙,赶紧开溜。
“齐司恒是谁,发生什么事了?”
“不该问的别问。”
慕容泽听话的点了点头,默默蹲下捡拾着地上的塑料碎片。
那是慕容清刚刚扔出去的鼠标。
他看到慕容泽小心翼翼的动作,遏制道:“不准捡!”
慕容泽吓得一颤,乖乖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里攥着几块碎片不知道如何是好。
“傻站在那干什么,还不滚过来!”
慕容泽走上前来,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不敢看他的眼睛。
慕容泽看到他被水沾湿的白t,才发现慕容泽的头发还是湿的,两只脚也正光着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看这样子,应该是洗澡的时候听到声音,匆忙套了衣服就跑出来了。
慕容清不自觉的有些心疼,他伸手想要帮慕容泽擦掉脸上的水,却被慕容泽反射性的躲开了他的手。
他看着眼前往后缩的脑袋,突然有些不可置信,“我刚才在干什么?我竟然会对他心生怜悯?不,我没有!”
他收回悬在空中尴尬的手,自己一定是听了许燊的话心太乱了,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摆出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给谁看?不愿意就滚!”
银色的月光透过冰凉的落地窗肆意挥洒在床畔,朦胧的视线里,隐约可见凌乱的床单和一个昏昏欲睡的瘦弱身影。
慕容泽的眼角还有未褪去的泪痕,被子只盖了一半,雪白的上半身裸露在外面,密密麻麻的深色吻痕在脖颈处散布开来。
慕容清站在窗边,望着床上的身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自以为冰冷的心,似乎正经受什么考验。
飞往h市的航班平稳落地,慕容清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再次踏足这片满载悲伤和悔恨的土地。
黑色的墨镜下,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慕容泽拉着一杆黑色的行李箱,紧随其后走出机场。
一个蓝色格子西装的男人迎面走来,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慕少,一路可还顺利?”
慕容清戴着墨镜打量了这人一番,“一切顺利。”
这人便是许燊,以前只在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今天也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不过这人的外表倒是比他的声音稳重不少,尖锐的眼睛在金丝眼镜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精明。
简单的交流了一番,慕容清对他的形象的认知又改观了不少。
以前只觉得许燊这人不拘小节,幽默风趣,眼下倒多了几分谨慎和沉稳,城府更是深不可测。
许燊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慕容清,“直接去齐司恒妹妹那里吗?”
“齐司恒和黎明澈都在吗?”
“当然。”
慕容清扬起嘴角,“是时候该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今天齐司恒的妹妹会举办waitg品牌的新品发布会,慕容清早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并以合作为由提前让人接触了waitg品牌的创始人,也就是齐司恒的妹妹齐司函。
这样重要的场合,齐司恒作为她的哥哥没有理由不出现。
这也是慕容清刻意挑今天这个日子回来的原因。
新品发布会已经结束,只剩最后的晚宴环节,里面的媒体也都提前退场了。
慕容清脱去大衣,只留一身简约的深灰色西装,如约出现在宴会厅。
可他胸前那枚在慈善拍卖会上高价拍得的胸针足以显露他身份的尊贵。
不少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齐司函看到他身后的许燊,自然知道面前的人便是远道而来的hd集团负责人。
但那张脸似乎在哪见过,不过也想不起来了,可能在某本杂志上见过吧。
她微笑着伸出手,“您好,steven先生,很高兴您能来。”
慕容清握住那只手微微一笑,“有机会和齐小姐合作是我的荣幸。”
“steven先生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需不需要为您安排酒店,方便您入住。”
“不劳烦齐小姐了,来之前已经订好了住处,齐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也好,先生身边的人更了解您的喜好,自然更周到些。”齐司函笑着寒暄,突然向着慕容清的身后挥了挥手,“嗨,哥,这里。”
齐司恒闻言侧过身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不由得攥紧了裤兜里的手,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表情似乎略显僵硬。
慕容清依旧背对着后面的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不用看,他都能猜到那人脸上的神情。
齐司恒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波澜,故作镇定地走向前去。
“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明哲?”
看到那张脸时,他再难抑制眼中的惊诧,那张脸曾被他深深烙在心底,温柔,美好,明媚,精致再多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如同做梦一般,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黎明哲明明去世了,那这个人为什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齐司恒的理智告诉他,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你好,齐总,久仰大名。我是hd集团的steven,您也可以叫我慕容清。”慕容清笑着伸出手,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笑意。
就连声音都如此相似,他呆呆地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连同齐司恒身后的好友凌枫也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不好意思steven先生。”
齐司函见状把齐司恒拉到一旁,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哥,怎么回事,你身体不舒服吗?”
“这个人,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应该不会吧,你肯定是认错了。他从小在国外长大,我手下跟他接洽的人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国内。”
“真的吗?”
齐司恒还是不敢相信。容貌相似的人或有很多,可是这位自称慕容清的人怎么可以跟黎明哲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声音都如出一辙,他百思不得其解。
“steven?国外来的?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黎明哲嘛,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高体型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凌枫一脸难以置信。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巧合?哪怕整容技术再高超,恐怕也很难做到如此堪称克隆般的还原度。
难道黎明哲根本没有死?那之前的一切又作何解释。黎明哲假死对黎明盛世毫无好处,一切根本就说不通。
就当几人疑惑不解的时候,黎明澈走了过来。
而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经过慕容清身边的时候,不经意间瞄了身边的人一眼,而后如同被定住一样瞬间愣在了原地。
黎明澈不可置信的缓缓转过头,眼睛里放着光,呆呆地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哥?!”他用手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传来的痛觉让他确认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他激动的抱住眼前的人,“哥?你……你回来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慕容清尴尬地张开双臂,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他毫无反应地将人推开,表现得没有任何破绽。
对不起,明澈。现在还不是我们相认的时候。
“别开玩笑了哥,你在骗我对不对?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怎么能不认我这个弟弟呢?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黎明澈紧紧抓着慕容清的胳膊,带着哭腔不断祈求。
慕容清依旧面无表情地不做任何回应,将真实的情感生生地咽回肚子里。
许燊见状,赶紧出来解围道:“不好意思各位,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不会的!他就是黎明哲,是我哥!”
“明澈,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他就是我哥,他明明就是我哥啊!你不是认识我哥吗,你仔细看看,他就是黎明哲,对不对啊齐司恒,你告诉我好不好?”
黎明澈情绪几乎失控,他用力的撕扯着着齐司恒的外套,极力想得到他的肯定。
齐司函这才明白了,原来他们把steven认成了黎明哲。怪不得刚见面就有些眼熟,那天凌枫拿给齐司恒的照片上就是一张相似的侧脸。
看来以后商界的新闻八卦什么的该看还得看。
“明澈,你真的认错人了,这位是hd集团的steven先生,今天才刚到h市。”
“不好意思steven先生,我这位朋友的哥哥前不久刚刚离世,说来也是缘分,您跟他长得有些相像,大家都认错了,请您见谅?”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的齐小姐。我很理解,很抱歉让你们想起了难过的事。”
“我们应该跟您说抱歉才对,不好意思。”齐司恒平复了下心情,“steven先生,冒昧的问一下,您是长期定居国外吗?”
“是的,我小时候就跟着爸爸去了y国,一直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慕容清礼貌的回应道。
“steven先生,我是齐司恒,这次是我们失礼了,有机会一定向您赔罪。”齐司恒主动伸手表示歉意。
慕容清绅士地回握住他的手,“齐总言重了,我在国外早就久仰您的大名,能与您见面,是我的荣幸。”
眼前的这个人,让齐司恒觉得既熟悉又遥远。握住的手掌传来他的体温,可他却已经想不起黎明哲手掌的触感了。
但他可以确定,这个人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陌生和冷漠,与当初的黎明哲截然不同。
一时间,黎明哲的每个表情都在他脑子里跟电影一样一帧一帧闪过。
慕容清看着眼前陷入自我怀疑的男人,满意的勾起嘴角。
“哥,你回来了。”
慕容泽听到开门声,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玫瑰花束,小跑着迎了过去。
慕容清不耐烦的推开他,“杵在这干什么,一脸的汗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烦死了。”
慕容泽察觉了他的不耐烦,应该是为了他弟弟的事吧。
他怯怯地低下头,“我去洗澡”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起开!”
慕容清褪下西装外套,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手机里许燊传来的照片。
那是刚才齐司恒跟黎明澈离场时拍的,齐司恒将黎明澈揽在怀中,动作十分亲密。
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
慕容清握紧了拳头,他必须想办法阻止两人继续发展下去。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暮色渐深,绚烂的霓虹灯争相夺目,繁华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
“哥,想什么呢?”
慕容泽从后背搂住他,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刚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淡淡的百合香气。
慕容清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伸手握住那只纤细的手腕,顺势一拉。
“哥。”慕容泽妖娆的跨坐在他的双腿上,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慕容清钳制住他的下颚,狠狠地咬上那樱桃般的嘴唇,另一只手在他腰间时而轻抚时而暴力地揉捏着。
慕容泽忍不住叫出了声,慕容清顺势撬开他的嘴巴,灵活的舌尖掠夺者他每一寸的口腔。
耳边充斥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慕容清托住慕容泽的大腿轻松的将人抱起,一把扔在几步外的豪华双人床上。
他扯开身上的衬衣,像野兽般扑在慕容泽身上,疯狂的啃咬着他的脖颈,在他的锁骨处留下一个个标记。
突然,慕容清发狂似地掐住慕容泽白皙细长的脖子,一脸狰狞地嘟囔着些什么。
慕容泽本就瘦弱的有些病态,被他一只手便钳制的动弹不得。
他的喉咙里断断续续的飘出几个碎裂的声音,“哥”
“不要这样。”
“我喘不过气了。”
慕容泽的脸憋得发紫,用尽力气绝望地挣扎着。
终于慕容清放开了他,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紧紧地抓住慕容清的衣角,带着哭腔道:“哥,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讨厌我。”
只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
慕容清暴力的揪起他的头发,“你看看你下贱的样子,既然你这么离不开我,我就成全你。”
说完便狠狠地附上他的嘴唇,用力的撕咬着。
一股血腥味传到嘴里,慕容清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加贪婪地吸噬着他的嘴角。
“啊~”慕容泽无力的哭喊着,双手无措的紧紧抓住床单,布满汗珠的脸上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极力迎合着讨好着慕容清粗暴的动作。
“哥,不,轻一点”
“我看你舒服得很啊!嗯?”
慕容清不顾他的哭喊,加快了挺进的动作,肆意宣泄着内心积压已久的怒火,而慕容泽似乎只是他泻火的玩具。
昏昏沉沉间,慕容泽眼角的泪悄无声息地落在耳畔。他的爱如同飞蛾扑火,只为了那点光亮,那些许温存,哪怕失去生命,也甘之如饴。
慕容清坐在赫兹酒吧的一间包厢内,漫无目的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睛看着大门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慕容泽乖乖的立在他的身后,安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包间的大门打开了,许燊领着一个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那人看到慕容清的一瞬间,足足愣了好几秒钟。
虽然包间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慕容清那张跟黎明哲如同复刻版的脸。
“你这样的表情,我不止在一个人的脸上见过。”
五彩斑斓的灯光映射在慕容清的脸上,让他脸上的每个细腻的表情都更加神秘起来。
“是吗?那不是正合你意吗。”
“林沐。我在y国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的身份吧?”
林沐看向他深邃的眼睛,从他锐利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他更加确定,眼前的人绝对不是黎明哲。
他的目光那样阴狠空洞,有着厌弃一切的晦暗。而黎明哲的眼睛,是温暖明亮的,笑起来的时候像星星一样。
这个人有什么目的,他为什么有一张跟黎明哲一模一样的脸。
“你把我约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告诉我吗。”林沐打量了一眼后面的慕容泽,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嗯,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说吧,别卖关子了。”
“在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前,有个合作想跟林总您谈谈。”
林沐投以锐利的目光,“我只跟知根知底的人谈合作,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好吧。”慕容清摊摊双手,“听说你是黎明哲生前最好的朋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看来他没有告诉你,他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双胞胎哥哥?这怎么可能?”林沐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
慕容清淡定的笑了笑,接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顺着桌子递给了林沐。
林沐拿起照片,那是一对双胞胎跟黎夫人的合影,上面的塑封是后来才加上去的,那对双胞胎跟小时候的黎明哲确实很像。
“就凭一张照片,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说说你的故事吧。”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童年的记忆再次被唤起,慕容清的情绪变得烦躁起来。
“当年我还小,分开后就断了联络,那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们,后来我才查到弟弟改了名字,妈妈也去世了。”慕容清悲伤地叙述着他的故事,眼角有些湿润。
林沐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没想到看似冷漠的男人还有那样脆弱的一面,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明哲相认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做梦都想!可万一见了面,他怪我不早点找他,不理我怎么办?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我,或许我存在与否对他无关紧要。”
失而复得后最害怕的就是再次失去。
他根本不敢面对,脑子里老是冒出一些不好的结果。他觉得只要不见面,他就可以像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自欺欺人地抱着那些回忆幻想美好的未知。
慕容清情绪有些失控,更刚才的他判若两人。慕容泽很担心他,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林沐不由得有些同情他,又替死去的黎明哲感到惋惜。黎明哲是多么温暖的人啊,如果他还在,一定会笑着给慕容清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拉着他逛遍整个h市,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拿给他。
“你的懦弱和逃避,让你永远失去了跟他见面的机会。”
“是啊,我就是一个懦夫,你骂我吧。”
慕容清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慕容泽伸手拦住了他再次倒酒的动作,“哥,你不能再喝了。”
他厌烦的推开慕容泽的手,“滚!轮不到你管我。”
“你这样会把身体喝坏的。”
“我看你是想挨艹了,是我这几天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哥,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医生说了,你的胃禁不住这样喝的。”
林沐看着眼前的两人,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不管这个有着混血长相的人是谁,他跟慕容清的关系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其实慕容清比很多人都幸福多了,有人可以为了爱他放弃自己的尊严,满眼全是他,可人往往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慕少,计划失败了。”
“怎么搞的,林沐按我说的做了吗?”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可当晚齐司恒跟黎明澈就和好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慕容清愤怒地砸向桌子,“这个黎明澈,我看他是脑子坏了。”
慕容清和林沐原本的计划是:假借一场酒会的名义找人灌醉齐司恒,让黎明澈撞见齐司恒跟另一个人上床,事情也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的。可黎明澈在林沐的指引下捉奸在床后,却并没有跟慕容清设想的那样离开齐司恒。
“许燊,是时候让黎明远出场了。”
“好的慕少,明天我就联系他。”
“记住,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您放心,不该知道的他一个字都不会知道。”
黎明远是黎明澈名义上的堂哥,他的父亲黎江是黎家收养的孩子,并没有血缘关系。
而根据许燊的调查,黎江正是设计害死黎明哲的主谋。
慕容清私下正在搜集黎江犯罪的证据,势必要黎江付出代价。而眼下刚好利用黎江和黎明远之间割裂的父子关系,让黎明远成为自己复仇的一枚棋子。
游戏才刚刚开始
结束了与许燊的通话,慕容清坐在电视前拿着一张报纸,看着上面的照片发呆。
那是一张旧报纸,上面大篇幅的报道了黎明哲的离世。那张穿着西装的黑白色遗照上,黎明哲的微笑温暖而灿烂。
慕容清的脸色阴沉的可怕,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像针尖一般一个个刺痛他的心脏。
“为什么你们连相认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你们是在惩罚我对吗?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对我,这不公平!不公平!”
他把报纸揉作一团,狠狠地砸向电视机。冰凉的月光从他晦暗的脸上移开,瓶子里的红酒几乎见底,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短暂的逃离那些痛苦。
目的达到了,慕容清的头开始昏昏沉沉的,视线也逐渐模糊。他将杯子里仅剩的一口红色液体喝尽,嘴里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些什么。
“哥,你怎么又在喝酒。”
慕容泽穿着一身红色的睡袍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发梢上还滴着水。因为太瘦的缘故,领口有些松散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巴掌宽的细腰处随意扎了个不太成型的蝴蝶结。
慕容清的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去,酿酿跄跄地保住了他。
慕容泽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他被紧紧的锁在怀抱里,身体僵硬的立在原地,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本打算迎接的是斥责和谩骂,甚至是殴打;眼下的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这样的胸膛是自己可以拥有的吗?如果此刻的温柔可以延长期限,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取。
慕容清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不要离开我。”
两个人的胸膛紧贴着,不留一丝缝隙,慕容泽只觉得心跳加速,却分不清胸口传来的是谁的心跳。
“哥,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慕容清稍一用力,便将怀里的人轻松抱起。洒满银色月光的大床上,慕容泽被慕容清欺压在身下,嘴巴被轻而易举的撬开,一只舌头找到他的舌尖霸道的交缠在一起。
浓浓的酒精涌入慕容泽的鼻腔,让他彻底放下戒备,深陷其中。他伸手缠上慕容清的脖子,情难自禁的仰起头。
慕容清的吻顺着他的锁骨往下,落在一处的红色凸起上,灵活的舌尖打着转,时不时地吸吮撕咬,惹得慕容泽时而低哼,时而不住的呻吟。
慕容泽浑身红红的,身体烫的可怕,他的另一个乳头被慕容清揪着上面的乳环不停的撕扯揉捏,臀瓣处的洞口也被塞进了三根手指,让他在欲望和痛苦间逐渐沦陷其中,醉生梦死。
“来了。”慕容清一个挺身,将那根炙热攻入他的后穴,惹来身下那人一声痛苦的嘶喊,“啊~哥。”
湿滑的后穴很快接纳了那根熟悉的肉棒,粉色的肉壁紧紧的附在上面,惹得慕容清一声低吼。
慕容泽的哭喊有些嘶哑,慕容清见状温柔的闻向他的耳垂,不停的安抚着,“宝贝,乖。”
直到筋疲力尽,慕容泽疲惫地附在慕容清身上沉沉的睡去。
这一夜,慕容泽睡得格外安稳,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那样温暖,仿佛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美好到他不愿意醒来。
梦的结尾,一只红色的蜻蜓在他的头顶上盘旋,转而落在花园那片红色的玫瑰上,他听到身后的脚步,转而回头,有个人在朝他招手,可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梦境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