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只点了点头,夏明义曾跟他说过皇帝不是个暴君,但在宋檀眼里,皇帝也绝不是个仁君。他还记得皇帝藏着冷意的,审视的目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到了立秋。傍晚十分宋檀回西直房,晚风吹得人很舒畅。他刚刚与绿衣碰了面,绿衣给了他几串针线穿起来的茉莉,他把茉莉挂在了窗下,风一吹,满屋茉莉香。
另一边,夏明义的屋子罕见地来了位客人。
夏明义打开门,看见邓云,十分惊讶,“厂公今日倒有闲情。”
邓云进了屋,笑道:“老祖宗这是哪里话,我新接手东厂,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儿才来拜见老祖宗。”
夏明义哼笑一声,却不阻止邓云,让他进来了。
邓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道:“老祖宗最喜欢祁门红茶,这是今年新进上来的,你且笑纳。”
夏明义摆手,道:“这样好的茶,不趁我,我也不喝了。”
“老祖宗,”邓云扶着他坐下,“一点茶算得了什么,您是一辈子享福的人,断没有晚景凄凉一说。”
夏明义一顿,总算正眼看邓云了。
邓云一笑,亲自烧水泡茶端给夏明义,“月前我与宋檀伴驾出宫,因我莽撞,连累了宋檀,老祖宗也在他面前替我说句好话才是。”
他这话说的,把宋檀的地位放在自己之上。
夏明义接了邓云的茶,笑道:“宋檀是有前途的人,你的眼光倒是不错。”
“宋檀是有前途,只怕耽搁在我手里?”邓云道:“我也不瞒老祖宗,今日来寻您,就是请您拿个办法,宋檀是老祖宗的儿子,也是我的好弟弟,他得了主子青眼,你我都沾光不是?”
夏明义喝了口茶,道:“那我也直说了,我把宋檀给你,你在御前是能多个靠山,我能得什么好处呢?”
邓云道:“京中杂乱,又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说不好陛下什么时候就想起了老祖宗。”
夏明义知道皇帝很多秘密,皇帝想起夏明义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如往金陵去,”邓云道:“天高皇帝远,老祖宗在金陵不说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总不会像如今这样朝不保夕。”
邓云说到了夏明义心坎上,眼见夏明义意动,邓云又赌咒发誓,只要自己做东厂厂公一日,就一日是夏明义的干儿子,为夏明义养老送终,绝无二话。
夏明义终于松口了,亲自倒了杯茶推给邓云,“你是个好的,我看得一直不错。”
邓云接过茶,心说总算说服了这老东西,他捧着茶,迫不及待道:“那宋檀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