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拿着地契发呆,抬眼却瞧见庭院外一株金黄色的银杏,明亮又扎眼。
银杏树在正院外,已经长了三四层楼那么高,地上铺着石砖,树下有石桌石凳,都覆满了落叶,像是银杏树的光从树上流淌到了地上。
这样一树金灿灿,亮闪闪的银杏,像光明的,璀璨的未来。
宋檀还挺开心的,他觉得自己迈过了一个坎,从邓云的态度看,大约他做的还不算差。
箐云拿来软垫放在石凳上,宋檀坐下来,把满桌的落叶都聚拢到面前,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太极殿,宣睢自宫外回来就一直在处理奏折,他不怎么信任内阁,内阁到现在也还没选出新的首辅,所有的事情都要他来拿主意。
扔了几个不痛不痒的请安折子后,宣睢想,或许可以着手培养看好的内阁人选了。
贺兰信候在一边,他是宣睢的伴读,也是宣睢仅有的信任的人。眼下宣睢因奏折而心情不好,贺兰信琢磨着,不知道他一会儿要拿谁开刀。
恰在此时,邓云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到宣睢身边,耳语了几句。
贺兰信眼看着宣睢眉眼舒展开,他把锦盒打开,拿出一朵银杏叶攒成的月季花。
那可真是十分简陋的一份礼物,宣睢甚至得小心翼翼的,以免花朵散架。
“六安,”宣睢把银杏花放回去,“你把内库单子拿来朕 看看。”
六安立刻碰上内库单子,宣睢翻开一页,细细看起来,拿他的御笔朱砂圈圈点点。
“这些东西,你挑出来叫邓云给他送去。”宣睢道:“先前朕应过他,许他宫外逛一逛,眼下朕走不开,你找几个人陪着他,务必叫他尽兴。”
邓云与六安都应下,都退了出去。
贺兰信想了想,也跟了出去,在殿外叫住了邓云。
“邓厂公这是往哪里去?”贺兰信与皇帝年纪相仿,带一点外族血统,头发有点卷曲,眉眼格外深邃。
“自然是去办陛下吩咐的事情了。”邓云笑道。
“你就是不跟我说,我也知道。”贺兰信背着手绕着邓云转了一圈,手心里把玩着一枚骰子,“邓公公,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想着我,陛下身边的贵人,你总该为我引 荐一二。”
邓云越发谦卑,“算不得什么贵人,只怕登不上台面,入不了指挥使的眼。”
“这还登不得台面?”贺兰信敲了敲邓云手里的东西,“陛下赏赐人从来都是吩咐给下面人,哪像今日这般,一件一件都要自己挑过,你瞧着陛下像是这么闲的人 吗?”
邓云推拒不得,也不想跟贺兰信闹不痛快,便道:“有机会碰面了,一定为指挥使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