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炸了,绝对炸了。
周遭的温度高得惊人,皇耀祖觉着自己都快被它烘成人干,好拿去做优质有机肥。他的两只眼睛被看不见尽头的白光灼烧着不断往外冒白烟,脚底悬浮着触不到实地,就像是被无形的镣铐拉锁住了四肢的受刑者,无助地等待未知的惩戒。
“皇~耀~祖咿呀———还奴家~一条长血长肉滴好性命嘞~~”
一团性别为男的黑雾由远及近地螺旋式向他飘来,发出一阵让人骨头都打颤的疯癫怪音。
“同性恋,怎么你了——”那黑雾狠厉地顶上他的额头,见人不拿正眼看它,又像啄木鸟似的带着怨气绕着圈撞他脑袋,“怎么你了,怎么你了,怎么你了,怎么你了……”
皇耀祖咬紧后槽牙,下颌不断地上扬,汗淋淋的喉颈暴起青筋,也不过是徒劳的躲避。反倒是让脆弱的脖颈给了它个盈盈可握的弧度,一只冷冰的大手自黑雾中悠悠伸出,冰镇的掌心扼住敏感的喉结不顾人命地往里按压。
“呕———”皇耀祖口腔发酸,胃部抽搐着打冷颤。眼周的白烟骤然熄灭,流出有实质的生理泪液。
眼里的景象与黑雾的轮廓同步变得清晰起来,他认出了那个进入过他的身体,高大健壮。沙发的皮革味、文件上的墨水味、淡淡的古龙水味清晰可感地混杂在一起浸入他的鼻管,再后来就是喉咙间的一点腥甜……
“噗!”皇耀祖干喷出了一口浓稠的暗血,小腹实打实地挨上了对方一拳,两拳,三拳……
秦政把他当海绵来打,把他的血当海绵水来挤,“嘻嘻,你肚子里已经怀上爸爸的种了哦~一大颗艾滋肿瘤哟~我知道你不想要……爸爸帮你打掉它吧!看招——超级屌屌除艾流星拳!!!”
“嗬!”皇耀祖虎躯一震,踩在桌横杠上的脚猛地一伸,踏进了前桌吃剩下的早餐袋里,沾了半鞋底的油。
吓吓吓……妈的,吓死老子了……
额头上起了层细密的汗,胃里一阵绞痛。他下意识地用手想将碎长的刘海拨至脑后,却摸了个空,只摸到了发际线上的刺挠发茬,鬓角处的汗珠正毫无阻碍地往下滴流。
他随手抄起隔壁桌女同学的小圆镜照了照脸,没有他想象中的苍白虚弱,倒有跑了千五米后的充血红润,尤其是那两片唇此时饱满到都不带褶子的,堪称娇艳欲滴。
操,这是什么高潮脸。
皇耀祖闭眼揉了揉睡到干涩的眼角,疲软地靠在椅背上,将另只手的掌心放在校裤上摩擦生热后快速地伸进校服里抚慰仍在微颤的小腹。
“早知道还是吃点的好……”他有些后悔空腹吃药了,搞得自己现在腹部像是台脱着水的洗衣机,咕叽咕叽的饿得发响不说,里头的肠子更像衣服,被绞作一团地乱甩。
“……秦政……三禾公司的大老板……哈哈同学们有知道的吧……”
“嘶……”皇耀祖听着那名字胃疼得更厉害了,甚至有点发呕。
讲台上穿着条纹衫的历史老师正转身背对着底下几十来号学生写下那同性恋的名字。
“就是这两个字啦。”说着还换了红粉笔将其圈画起来,“他以前也是我们一中的……”
皇耀祖垂下放在眼角的手拎起地上的水瓶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了回去,水太凉了,肠胃难受。
“那小斑马在上面讲什么呢?”皇耀祖偏头问隔壁桌正听得聚精会神的女同学。
“讲我们学长啊,”关艳彤接过他递回来的小镜子,边拿纸巾擦拭上面的指印边说:“怎么,你被热醒啦?”
“嗯。空调怎么关了?”他现在才发现教室墙上的两台挂壁式空调都闭着嘴不往外吐凉气了。
“呃呃刚才广播说什么快十一月份了别冷坏了我们~就把电关了。”关艳彤说起这个来语调都变了,“然后我们就问学校是不是穷啦,刚好那小斑马讲题讲到了秦始皇嬴政就思维发散地说起校友会校庆捐款的事。”
前桌男生听到这也回过头来插上一嘴,“你都不知道有多爽文啊!”
“你快说给他听。”关艳彤两眼发亮,对他的说法极其认同。
“就是说这三禾公司不是咱这片有头有脸的大企业嘛,它现在的总裁以前也是一中的学生,过几天不是校庆吗,按惯例那些知名校友会被校方请回来撑面,然后前两天学校就派人去他公司想从人大总裁口袋里讨点米子花花。”
关艳彤接着他的话头兴奋地说,“再然后大爽文剧情来了!帅气多金的总裁微微勾起他冷冽的唇角,将西装裤里修长笔直的双腿任意地搭在办公桌上,语气平淡地吩咐贴身秘书,‘你知道怎么做的。’就这样,盛装出行的几位婆妈领导被一位秘书打发了去,没捞着一分钱!!!”
皇耀祖听着她对秦政那过分的夸耀,眼角一抽,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他公司摄像头了,这么细节的都知道?”
关艳彤摆摆手,“嗐,霸总不都这样吗,模板
模板。”
你要是知道你家霸总屁眼还能当削笔筒拿去搅钢笔的话或许会对他再多上一分崇拜吧。
皇耀祖刚醒来那会儿还在想是不是人被自己搞死了,现在变成鬼来索他的命。他那天说叫服务员上来是吓秦政的,因为他发现这么说秦政的屁眼会变得更紧,更有趣。
至于不叫人他会不会死这件事,老实说,他忘了。
前两年高考改革,文理不分科,皇天赐说文科是女人的兜底裤,有本事的男人得是全理,正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萧执礼让他复读这一年物理转历史,重头来过。
“你要是变女人了尽管跟我说,我去海外给你安条大的。”萧执礼如是说到。
小舅,我疼得要流产了。皇耀祖仍在用手心捂他那平坦的没有任何储粮的腹部。
枯燥的历史课后是更为枯燥的地理课,他们这层楼的复读班都是三门主科加历史或物理在本班上,其余的小科要走班。地理就是小科之一,皇耀祖已经懒得浪费他宝贵的气力去隔壁班上下一节课。
提着公文包的政治老师已经大跨步上到讲台准备上课,皇耀祖的同桌抱着地理书问:“地理课不去?”
“不了,你自己去吧。”
“你个不学政治的,留在这干嘛?”
皇耀祖没有回应,直接趴台准备睡下一轮。
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见他没反应只当睡着了,那人又轻轻拍了拍他。
“哎呀,有完没完,我留在这拉屎行了吧!”皇耀祖还趴在桌上,只是烦躁地将头换了个方向,“呃,怎么是你。”
他拧起的眉松了开来,拍他肩的人是舍友义卓辞不是他同桌。
皇耀祖见人似乎被自己不耐烦的态度唬住了,声音放柔了些,“怎么了?”
“我想坐你旁边。”义卓辞怀里还捧着两本政治书,礼貌地发问,“可以吗?”
“哦。”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想坐这不稀奇。
台上老师在上课,台下义卓辞小心翼翼地撕着包装袋——他夹在书里的毛毛虫奶油包。皇耀祖脸埋在臂弯里,露出只半眯的眼睛来看他的动作。
好香好浓郁的奶味……他就等着这位脾气性格俱佳的好舍友问上自己一句“要不要吃”。
义卓辞刚把撕开的包装纸往后一折,就将奶油包伸到他的面前,“吃点。”
皇耀祖指尖刚要触上面包,就被义卓辞避了开来,“用嘴咬,手脏。”
嗯?他的脑袋放空一瞬,想着对方是觉得口水杀菌么。
“欸,你知不知道这得胃病的人嘴都特臭啊。”皇耀祖心情很好地跟他开玩笑。
谁料义卓辞面色不变,身体猛地拉近二人的距离,一只大手更是突如其来地抚上对方敏感的侧腰。
“吓……”皇耀祖被他摸到了痒痒肉,直接吓得挺直了腰板,整个后背贴上了暖融的墙体。
义卓辞的鼻尖离他嘴的位置极为靠近,以至于皇耀祖还能闻到对方头顶淡淡的洗发乳香气。
像是单纯的检验,义卓辞把手从他腰上收回,端正了坐姿,“不臭。”
妈的废话,老子又没得胃病。
“是兄弟就直接咬。”他又将那面包递了过来,递到了他的嘴边。
皇耀祖将面包的尖角一口咬下,离开时带出几缕沾着淡黄奶油的细丝,义卓辞的手放在咬合部位下承着,没让面包碎屑掉落在地。
“好吃么?”
他嚼了两嚼,没吃到多少带奶油的部分,但聊胜于无,“还可以。”
义卓辞就着他咬过的地方也下齿啃了一小口,里头的奶油就缓缓地溢出,沾上了他的唇角,他伸出手遮住自己下半张脸,中指按在唇角边,皇耀祖看不见他的动作但能猜到他在用舌尖卷奶油。
哇,你们文化人吃个包子都这么讲究。
“你吃红豆的么?”义卓辞问他。
“我不挑食。”
“我买错了,里头有红豆泥。”
“然后?”
“给你吃,”义卓辞又将面包递给了他,“可以吗?”
那是相当没问题啊。
皇耀祖饿得胃都要长嘴说话了,哪有拒绝的道理。
一节课的时间东一句中午吃什么,西一句什么时候洗澡,也就过去了。义卓辞他们政治老师出了名的能拖堂,即使底下的人半只脚已经踏出座位准备向饭堂发起冲锋,台上那人还在不紧不慢的说着,“等我讲完这道题。”
“哎呀,又吃不上特色饭了……”“认命吧,他可是蜗牛,咱牛界的神。”
这是广播响起覆盖了牛神的话,“请各位班级派五名男生于下午第一节下课后到一楼领取校庆纪念品,来自你们学长的礼物——人手一个保温杯。”
话音刚落地,皇耀祖揣裤兜里的手机就振了振。
是一则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喜不喜欢爸爸的大保温杯,小骚狗。”
他不认为他亲爹皇天赐有实力送全校人手一个保温杯,这人只能是关艳彤嘴里帅气多金的那位秦大总裁了。
一下课皇耀祖就冲去饭堂大杀特杀,吃得肚皮鼓鼓的,也没回宿舍,逆着人流来到教学楼底下的放礼品的签到室。
摸着那写着37班字样的大纸皮盖子,他的心中留了个预感,忐忑地掀了开来……
“操!我就知道!”
——满箱子的少女粉卡通联名保温杯,上面印着只眨着一只眼卖萌的白色小狗。
“体委,帮我开个瓶儿。”
“嘶……”皇耀祖偏头一避,摸了一脸的冷水珠。关艳彤将一冰镇的矿泉水直接贴上他脸,将人激醒了。
“看晚会你都睡啊?”关艳彤自己打开了盖,对他啧啧称奇,“大哥,牛。”
她不爱学习,是被父母逼来复读的大草包,不来直接停卡,平时上课和皇耀祖算是睡搭子。但今晚开校庆晚会,她拍照都拍不赢,见皇耀祖人还睡着多少有点惋惜。
“大好青春呐,少年……快看!那个台上那个好帅啊!”关艳彤激动地一掌拍在人背上,两眼直放光,“我去……真的好帅,跟你长得还有点像欸。”
皇耀祖白了她一眼,都没往台上看。当你的朋友先说一样东西帅,这时帅得不稳定;当你朋友说他帅得跟你一样,那那玩意儿绝对不忍直视。
既然不让睡,那就倒腾一下手机呗。
软件上信息不少,秦政占了顶,属他发得最多。那天领完保温杯他就加了人秦总微信,道了声,太小,不够喝。
秦兽:[我的外套呢?]x15
凰:[丢了。]
秦兽秒回:[丢哪了?]
是啊,那件衣服呢?皇耀祖早把这事儿忘了,握着手机抬眸想了半响说了句实话:
[落在亲戚车上了。]
那天去医院,萧执礼说他穿着身真空深v太过轻浮,临时就在车上换了件对方给的白t。
对方正在输入……
见等了一分来钟,对方的信息迟迟不回,皇耀祖挑眉,“不是很急的样子么,怎么已读不回了?”
“首先感谢校方的邀请……”台上进行着优秀毕业生发言环节。
听着那个声音,皇耀祖猛地仰头看了过去。
“萧执礼!”
“……我姓萧,名执礼。”
大概是秦政问了一嘴西服的事,皇耀祖视线落在了萧执礼的上半截身子,他身上穿着的正是秦政的那件。
他起身巡视四周一个个坐着的人头,猜秦政就在其中。
秦政一定是认出了自己的衣服才来找他确认。
萧执礼为什么要穿他的衣服?皇耀祖混沌的大脑在顺着台上人望下看的视线中变得清醒起来,那是秦政。
秦政今天穿着身米白的手工针织衫,难怪他找不着人。
什么意思,是情趣吗。当时秦政要肏他的理由就站不住脚,现在看来他肏的不是自己,而是某人的所属物关联物。
秦政在台下翘着二郎腿,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台上的人,时不时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听到激烈之处,毫不吝啬地为其鼓掌。
演讲时间并不长,萧执礼下台后底下秦政的位置就空了。皇耀祖记准他们离去的方向,转而拍了拍关艳彤的肩膀,急切道,“我去厕所!”
一间昏黑无光的自习室传出类似猛兽搏斗的声音。
“秦政!你个狗日的!”
“我狗日?日的不是你?”
皇耀祖贴着窗将里头看了个大概。身量稍小的萧执礼被秦政扣着脖子仰倒在地,头颅被手臂固定在秦政的硬实胸口上,动弹不得。
“跟你说一人一次是疼你,怕你受不了,真当老子是什么给钱反挨肏的大赔货呢。”
“分了就是分了,你纠缠有什么意思?”
“分了你还穿我外套?分了还引我来这鬼地方?”
皇耀祖听出个意思,旧情人,萧执礼和秦政好过。
里边静了一会儿,随即响起‘啾啾’的带着水液的嘬吻声。
“嗯……靠……”
萧执礼趁人放松一下子扭转了形式,坐在秦政身上对着脸就是一拳。
“还为什么?你有脸问?当初在巴黎那会儿,说外面上厕所收费不划算要我去你家,说什么“我家厕所大”,一进门就往我杯里下药,倒不是我上厕所而是成你这烂厕所上我了。”萧执礼拳完了扇,扇完了踩,变着花样的打。
“欠你的钱我也还清了。你跑去勾搭我外甥,要不要脸?”
“你不跟我好了,我找个次的代替一下怎么了?”秦政说得理直气壮,趁机捉住萧执礼杀伤力巨大的手臂将人拉下圈进怀里,“好心肝,别打了成不?”
“心你妈!”
屋里又是一阵鸡飞蛋打的打斗声。
“你不就是吃醋嘛,觉得我看上比你年轻比你帅的小孩儿了,勾着我来这干些刺激的……”
“啊!”这一次又是萧执礼输了,人被按在地上,双手被缚在后背,还遭人捏了把屁股。
“我他妈那是愧疚!只是愧疚!”萧执礼被他信口雌黄的模样气得不轻,“我对不起他,不是我人衰招了你这个鬼,搞得人家一起被你衰上身!”
只是愧疚。也是,萧娇琦给萧长子捐骨髓本就是站在他的对立面,没有理由还帮自己办复读的事儿。
我不是什么沙中遗珠,海中宝矿,而是你的愧疚产物,你俩py的一环。
皇耀祖能想到要是萧执礼反抗再小一点,对方能当场办了他。
到底是没办。人要出来了,皇耀祖脑袋空空往后退了一步打算轻轻地走。
操!
他眼疾手快地扣住了窗沿才没让脚下的易拉罐将自己绊倒,但脚还是崴了。
“有人。”
皇耀祖听着萧执礼的声音,不敢赌他留与出的意愿哪个更大,拖着崴着的那条倒霉腿单脚逃也似的跳走了。
秦政心比他大,不以为然地推开了窗,“没人。”又回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鼻骨就麻痒麻痒的,很快里头就流出了两管鼻血出来。
萧执礼其实没听见声音,只不过是声东击西想揍秦政罢了。
揍完就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可苦了皇耀祖,提着一只脚都快跳成马里奥了,也不知道可以停了没有。秦政倚着窗,笑着燃起了支香烟,呼气的时候还舔了舔流到上唇的鲜血,
“真有劲儿啊,宝贝。”
—————
平时上课还是那样上,皇耀祖经常睡到第五节课才醒。今天天气不错,窗间吹拂进来的风多了分难得的秋意。皇耀祖埋头玩着益智小游戏,刚种好一波白菜,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萧执礼来电。
皇耀祖借口上厕所出去接了他电话。
“喂。”
对方沉默着,像在酝酿情绪。
“说话。”
萧执礼:“狗死了。”
皇耀祖心下一沉,耳鸣了,开大了音量换了边耳朵听,“你说什么?”
“店员说它半夜跑了出去,被大卡车当场碾死了。”
“哦。”
皇耀祖的手无力地垂下,手机掉在了满是水污的地板上,弯腰去捡,五指手机颤抖地握不到一起,捡了,掉。捡了,掉。
“呕——”他冲进厕所里间,对着厕坑干呕了起来。
并起的两指戳压着舌根,逼着自己将体内的恶心都吐出来。
秋风吹不掉南方的绿叶,全吹进了皇耀祖那颗漏缝的心,凉飕飕的,干巴巴的心脏含进咸苦的泪液,痛得一抽一抽地维持着勉强的跳动。
不成型的尸体小小一只,分不出眼睛鼻子,在街道的某条小巷尾里,在它主人的怀里安静地躺着。
眼睛朦白一片,不知道泪流尽了没有。或许是没有的,新流出的泪覆过干涸的泪迹在紧巴的脸上带出一丝丝痒意,最后汇集在下巴尖上,滴落。
皇耀祖木着脸,像无数次抱着它那样,替它翻找黄色细毛里那些吸他小宝血的坏虫。
“怎么办?小宝你身上全是虫子了……没关系喔,我身上也有好多虫子在爬呢……小宝是全天下最听话最乖的好狗狗。店员替你洗澡的时候还夸我把你照顾得很好呢……”
他笑出了声,眼角皱出一道道细纹,起伏的胸腔震着怀里被自己紧贴着的死物,皇耀祖在这么一刻感觉它活了过来,像是下一秒就要站起来替他舔去脸上的泪,傻傻地朝他汪汪叫。
“你活过来好不好,我去死你活过来好不好……我给你买烧鹅吃,吃好多好多,我现在可有钱了……是不是咱哥俩发色不一样了老天爷就不知道你是我家人,不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早知道就不上学了,不上学我就能跟你有一样长一样黄灿灿的毛发,不上学不回老屋不偷拍不拨消防号码,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皇耀祖握住它那缺了块毛的狗小腿,凑到唇边吻了吻那块裸露的较为深色的皮肤,脸颊的水液都蹭到了垂落的狗爪子上。
“你不是最坚强的吗?小的时候你被蜈蚣咬了,我以为你会死,他们都说蜈蚣很毒的,当时我可伤心了,去田地里捡了好多白花红花各种漂亮的花,还在你最爱睡觉的地窝窝里刨了个埋你的坑……可小宝你没死喔,蜈蚣都没杀死你,我却把你杀了……”
皇耀祖记得他八九岁的时候爷爷夸他是有孝心的好孩子会给他打洗脚水洗脚,送了只小黄狗陪自己跑步。他是早产儿,小时候身子虚,皇上皇要求他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绕着山道跑一个多小时的步再去上学。
“以前的山道又累又苦,有了你之后,空气都是甜的,我再也感觉不到苦了,那一刻我相信了父亲那句‘男人一生最大的荣耀就是得到长辈的夸赞’。我赢得了皇上皇的夸赞,获得了你,现在你没了……是不是我变得不孝了啊?”
皇耀祖托着它的脑袋,对着眼睛本该存在的位置,恍然大悟地喃喃道:
“对,我不孝了,我翅膀硬了,想飞了。老天爷也是爷,他老人家看不惯我,要惩罚我,才把这么乖这么好的你从我身边带走。”
我受到了上天的惩罚,给不孝子的惩罚。
皇耀祖请了一星期的假,抱着皇小宝干坐到了深夜。
他眼里装不进多余的东西,看不见人看不见路,只是用校服外套裹着个僵硬的死物放到了共享电瓶的车篮子里,一直开往铜石村的方向,电瓶到了地方县城就没电了,皇耀祖就将车篮里的东西抱在怀里,脚步虚浮飘也似地往家的方向赶,在村尾一棵大槐树下将其埋了。
“人都说槐树招鬼,我把你埋这。一定要快快变成鬼来缠我一辈子才好。”
忙完一切人也没感觉到累,但还是来到了家里堂前那棵发财树下坐着。他眼瞟着老屋紧密的木门,望着上边那两张掉色的门神,思维发散地想着是不是那天拍的视频里录上了他们二老,惹人神仙不高兴了,才这么惩罚他……
他知道他爷和他爹两张脸皮子还没养好,不可能在家。如今自己住了校,萧娇琦又在闹离婚,市里的家就空了出来,两父子现在很有可能住在一起。
—————
皇耀祖没有钥匙,直接敲的门,没人应答。敲门的手停在空中,就这么悬着,吸了一大口气张开了嘴,临到要发声了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好在门还是为他开了。穿着背心的健壮中年男人一脸不耐地立在门内,刚抬眼往外望,要出口的脏话就咽了回去,面上还显得有些无措:
“你怎么回来了?眼睛怎么了?”
皇耀祖眼肿成了两杏仁核,那张死气沉沉的脸配上一圆寸的头……要是嘴角再沾点血,皇天赐很容易联想到港片里败北而归的古惑仔。
皇天赐从他猫儿那般大的时候就教育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怎么跟弹棉花似的,弹得很轻松啊。人看着还哭了老长时间的模样。
“真是没出息。”
皇天赐敞开了门抬腿望里走,没走出两步,一双手臂就从身后揽上他的腰身,挽留地抱住了他,搂得紧紧的。
“干什么?”皇天赐拧眉。
“干我……求你干我……”
皇耀祖手没离开过他的身体,蹲跪在地的同时双手哆嗦着去解他的裤带。
裤带子一松,外裤很快就脱落在地,露出个黑内裤包裹着的大鼓包。皇耀祖的舌尖隔着内裤舔上了它,双手握着他的腰,正跪在胯的下方。
俊帅儿子上赶着挨肏,做父亲的没有拒绝的理由。
二人移位到沙发上,皇天赐敞开着腿坐着,双腿里边埋着个卖力嗦鸡巴的圆寸脑袋。
皇耀祖为他伏低身子舔两颗蛋,皇天赐被他一利落的寸头发茬扎着腿根,磨得直发痒。
“头发有些短了,留长些。”
“唔……滋溜……”皇耀祖认真含着正在苏醒的肉棒,不忘回应父亲的话。
“坐上来,动静小点,你爷在午睡。”皇天赐后仰着身子靠在了沙发垫皮上,双手交握放于后脑,是一个等着对方为自己服务的上位者姿态。
“好……”皇耀祖的声音有些许沙哑,认真听还能感觉到里边的失魂感,动作上却不机械,迅速地脱下裤子。十分急切地奉献自己,奉献肉体奉献灵魂。
他一手攀着父亲的肩,一手握着被自己涎水洗涤得水光淋淋的大肉棒,沉着腰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根本没有润滑,里头肠液分泌也不够足,堪堪入了个龟头就紧得两人都倒吸一口气。
皇天赐吸着气,指尖捏住了鼻子,“你身上的是什么味儿?”
刚打开门时,他就闻到了浓烈腥臭的腐烂味,只当是邻居放在门口的垃圾没扔,现在再闻,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儿子能臭成这样。
还不是男人的汗臭,“你掉垃圾池里了?”皇天赐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抗拒,穴口头的阴茎都软了几分。
皇耀祖两道斜飞的剑眉此时向下微微弯出个弧度,嘴角也跟着向下一撇,一副又要落下泪珠的委屈模样。
他只是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就要俯身去抱对方的腰。
那臭到粪坑爆炸的气味熏得皇天赐眼睛都湿了,呼出一口气来,就着下体相连的姿势,流畅的手臂肌理贲出青筋将怀中人的双腿架在臂弯上,承着并不轻的儿子稳步来到浴室,来到他们第一次做爱的地方。
关上浴室的门,皇天赐才将声音放大了些,“你是把屎当泥巴玩了吗?”
他注意到皇耀祖本该洁白的校服上沾了不少分辨不出成分的污秽物,衣领子恣意翻飞着,胸前两粒纽扣没系不说,还有一粒直接不见了。
见皇耀祖还是不说话,一直沉浸在某种不可自拔的悲伤情绪中,皇天赐将他抱到洗漱台上放着,将被挤得难受的小半截鸡巴拔了出来。他掀开帘子举着个花洒蓬蓬头对着皇耀祖失神的脸全方位的乱淋乱浇。
十二月的天,气温微凉,水温特凉。迎着冰冷的强劲水流,皇耀祖本能地偏头避开。奈何他爹冷着一张威严的脸,一手轻易地掐上了他的脖颈,食指和拇指一齐拧着他紧绷的下颌将脸扳向自己,“躲什么?”
“咳!咳……”他毫无防备,躲避不急,被桎梏着呛了口冷生水。
“有没有告诉过你哭是女人向男人投降的工具,不是你的工具?”皇天赐低沉的嗓音混在水中迎面砸向他,“到底谁死了哭成这鬼样。”
皇天赐可没真往谁死了这方面想,只是随口一说。他话刚落地,就感觉手中那截脖颈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起伏着,存在感颇强的喉结上下滚动挠得他手心发痒。
“小宝。小宝死了……小宝被大卡压死了……”皇耀祖可管不得什么工具不工具的,他难受,怎么说都难受。
“………嗬嗯……呜呜………嗬嗯………它死了,它再也回不来了……”
皇耀祖只想要一个拥抱,他好冷。他的小腿勾上他爹的大腿,趁人一不留神,蓦地跳入他的怀里,泣不成声的脸埋进他的肩窝,双手死死搂着脖子,整个人挂在了皇天赐的身上。
“爸爸,我难受……我……我好难受………”
皇天赐一手托着他圆润的屁股,带着人进了浴室的沐浴区,另只手将蓬蓬头挂回原位,调了水温。
后背的校服被冒着热气的水流打湿了,紧贴着皇耀祖的皮肉,变得透明起来。
皇天赐含住他的一只耳垂,单手挤了些奶糊状的乳液,顺着后背那条汇水的脊线一路往上涂抹揉搓。细密的泡沫飘浮在空中,香甜的浴液气味沁入鼻尖,舒缓了怀里人的焦躁不安。
那只游走在后背的大手掀开衣角,与隔着校服时一样,将泡沫抹匀。
皇耀祖整个身体被向上一颠,两片温热的唇有预谋地迎着他落下的脸吻了上去。
后颈的肉被伸进校服里的手揉捏着,温热的掌心仿佛带上了电流激得他心口一阵紧缩,舌尖跟着在对方口腔里颤了颤。
皇天赐退开来瞧了眼对方的精神状态,咬住他的唇,勾起软红的舌头放入自己嘴里含,舔过他的口腔,弄得怀中人有些喘息不赢。
“……嗯……嗯……”两人含不住的口液从嘴角流出,两根舌头像灵蛇般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抱得久了,两具身体之间起了一股子燥感。皇天赐将人放下,让人背过去自己掰开屁股。
皇耀祖嘴唇都被啃肿啃麻了,呆愣愣地就要脱下上身这件黏着皮肤的碍事校服。
“穿着,”皇天赐包含情欲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动作,还替他整理好了衣领,扣上了颗扣子,一手隔着校服捏住缀在胸前的一颗奶粒,扭着圈摁压它,近乎痴迷地道:“真色……”
底下的老二本就硬着,在看到手中薄透的校衣下被自己玩弄到坚挺的一点殷红,欲望更是水涨船高,恨不得直接插入他的小穴,干得他哭不出来。
“扶墙,塌腰。”
皇天赐已经等不及他自觉掰屁股了,他现在就要干。
二指并为一指按向他舌尖,命令道:“含着。”
皇耀祖撅着唇将那两根手指含入湿热的口腔用涎水去浸润它。
皇天赐没让这个行为持续得太久,将手收回立马插入了闭合的菊穴中。
皇耀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扩张,他明明一副恨不得立马屌烂自己的模样……
他手指急切地在穴里旋着,找着里头印象中的小凸起狠狠地按压,刺激地身下人两股颤颤,穴口大开一瞬而后迅速收缩紧紧咬着他的指节不放。
湿淋淋的手抽离穴口时皇耀祖的背微微弓起就被皇天赐两手压了回去,顺着肌肉的纹理掐住了他敏感的腰。硬挺地黑红阴茎甚至不用手扶,搭在尾骨上顺着臀缝色情的磨蹭了下就直直捅入,一路刮蹭着软嫩的内壁一点点从容不迫地侵入,直到孽根进到底了两人才舒出一口气来。
“进来了……都进来了……”皇耀祖感受着父亲作为男人最重要的一部分融进了他的身体里,比之二人紧密的血缘关系得到了更直接更彻底的连结。
皇天赐替他将校衣褶皱向下扯平,衣尾堪堪遮住臀峰,隔着那层衣掐上人的腰窝,“真!嫩!啊!”一个字一次深顶,两瓣浑圆饱满的臀肉荡起阵阵涟漪。
“啊……啊……再来……再来……”他不需要温柔也不想要循序渐进,他只要痛要狠要他老子的大鸡巴插烂他的穴!
“骚狗,这就爽了?”室内水汽氤氲,视野变得模糊,二人的呼吸都稍显局促,皇天赐则干得额角冒汗。他伏下腰来,两掌心覆在皇耀祖的掌背上,胯下仍大开大合地耸动着,舔舐了口骚儿子的香颈,
“呸,他娘的……”
他刚想骂儿子怎么洗个澡身上还带泡,又想了想这澡是他帮着洗的,也就不说话了。
穴口的鸡巴又是一个深顶,像是要凿到他的最里面,镶进他的身体里才好。两只大手娴熟地绕到他的腿根,稍一用力就将人以把尿式的姿势抱了起来。
“啊——”有这么一刻皇耀祖的脑袋闪过一片白光,爽得他什么都忘记了,只是瞪圆了眼仰头呻吟着。
全身的平衡都仰仗着穴里的那根大鸡巴,皇天赐揽人腿的动作很虚,像是故意,睨着眼光看着他害怕摔倒而不断向后贴紧自己的模样,皇天赐的脖颈成了他的水中浮木,被五根关节透着红的手指牢牢地抓着,宽大的肩上承着他那张不断后仰的迷离涣散的脸。
“爽么,儿子。爸爸的硬屌干得你爽不爽?嗯?”
“爽啊……哈……好爽啊爸爸……”
皇天赐一步一步地往浴室的洗漱台走去,那里没那么热,还有面半人高的镜子。洗漱台的高度也很好,非常适合把人放上去正面狠干。
这么想这么做,就着下体相连的姿势,皇天赐以极强的臂力将人调了个身。皇耀祖垂下迷离的眼吐出截红软的舌头看向二人的交合处,一个坚硬笔挺的大鸡巴正隐在自己卷曲的耻毛下在那张自己看不见的穴里细细研磨着,不断碾过他的骚点。
皇耀祖心悸一秒,眼神不安地抬头去寻父亲的脸,好险,好险他爹没有看别的男人性器的爱好。
他没硬。整条阴茎都没有充血的状态,正软嗒嗒地自然垂着,随交合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不知道要让他爹知道自家独子是个阳痿的,他该怎么解释。
那次和秦政做,他也没完全硬。不过那次遗出了些白精,秦政还骂了声骚,也没往他“不行”那方面想。
“想什么呢?”
皇天赐还是很想咬那截充斥着少年人鲜活和生命力的脖颈。随手取了条干毛巾擦了擦肩膀以上的弧线,整个头部伏了下去,吸吮着上面一块又一块内含着搏动经脉的皮肉。
“想你为什么发卖我为什么不要我……”皇耀祖睁着眼就是一个谎。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秦家那位傻逼想看咱皇家给的发卖状,刚好我需要钱你又坏了人小妹的身子,去道个歉写两个字就能借到钱,有什么不好?”
皇天赐再怎么不济,也是个现代人,不会认为写两字儿子就成别家的了。
提到这个事皇天赐的心情可就称得上明媚了,“哈哈,那傻逼比我还大两岁,到现在还没娶老婆,说不准就是个萎的,还没肏过女人吧!哈哈哈哈哈——”
他可不萎啊老豆,人硬着呢……鸡巴颜色可不比你的浅……
底下的肉棍子捅得慢了些,缓了些,但每次顶入都还是运着力道,既能爽又能保持交流气息的稳定。
“爸你认识秦政?”
他这个穷得炒菜都不敢多放盐的家也能跟人海城gdp顶梁柱三禾集团的秦家扯上关系?
“他家也是现在瞧得光鲜,放以前他太祖还得给咱家洗马厩呢……一个数学只考八分的傻蛋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耀祖还没见他爹这么乐过,眼角的细纹都笑出来了,嘴角抿起个喜悦过后近似温柔的弧度,两眼定定地望着他,接着摸上他的后脑在那红肿的眼皮处落下个郑重的吻。
“你是我皇天赐的儿子,皇甫家的独孙,未来咱家起来了名儿还得姓回皇甫。”
两人鼻息交错,“啾……嗯……哈……”唇舌再次纠缠到了一起。皇父的臂弯扛起他两条健壮的腿离开洗漱台,重心下沉,扎着马步地肏他。
“嗯……爽……爸爸……爸爸……用力……用力!”皇耀祖搂着他汗湿的脖子,两片艳红的唇在颠簸中大张,舌尖向外伸长颤动,翻起了高潮的白眼。
皇天赐也被他夹地爽得不行,那口冒着白沫的骚穴紧紧地勒住他的柱身不舍得肉棒轻易离开。他猛地嘶吼出声,胯下带出残影来:
“干死你!干死你!叫你勾引你老子!骚货!逼这么嫩就等着爸爸干你是吧?”
“啊啊啊——爸爸,爸爸,爸爸,受不了,呜呜呜………受不了了!”内壁的爽点一直被暴力蛮横地碾压,抛起的身子在重力作用下将带给他无上快感的肉棒吃得更深含得更紧!
“受不了也得受!小骚逼夹好爸爸的大屌,老子要射了!”
皇耀祖的后腰撞到了洗漱台的边缘,皇父肉屌顶着儿子的骚穴,埋在里面不动了。
“哦——都射给你,爸爸的浓精全干到你的逼里……代替你那不称职的妈成为我的蓄精桶吧!”
“都进来了……好多……里面好涨啊……哈~”皇耀祖艰难地抓着洗漱台的边角,脚指蜷缩,后仰的头颅脱力地点在身后带着水雾的镜面上,马眼处象征性地流出淅沥的白精——光靠着后穴就达到了高潮。
太好了,我不再是不孝的孩子了……
皇耀祖满脸餍足,他爹的屌还不舍得离开自己的穴儿,低喘着享受高潮过后肠壁规侓性地收缩带来的快感。他撑着台沿往里头坐了坐,隐没在穴口的粗硕肉屌根部稍微离开了穴口,就又被追了上来,“嗯……”
他爹手心抚摸着他肌肉紧绷的腿根,突兀地开口道:
“喜欢就多养几只。”
“嗯?”皇耀祖哑着嗓轻咳了两声,没反应过来。
“喜欢狗就多养几只,养一只死一只心当然会疼,”皇天赐大概是进入了贤者时间,汗水浸润过的脸上退去了肉欲,言语轻缓地为儿子上教育课。
他说:“爹小时候养过一只小鸡,就一只普通的小鸡,公的母的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它每天跟在我屁股后边跟我一起上书房,怎么赶都不走……上课我把它藏在课桌里,每每双手合十求它不要叫,就这么安静的陪我。后来那鸡越长越大,我每天光想着这桌桶子也不够它造啊,想着你爷就亲手给我夹了一块肉放我碗里。你姑姑们都对我投来艳羡的目光,你爷边嚼着肉边对我说,天赐养的鸡就是肉嫩啊。”
皇天赐说到这声音抖了抖,面色如常,继续道:“也是方便了我,不用一天天婆妈地想着安置它。再后来家里养了一群鸡,你爷说你爱养就养这一筐小的吧!鸡多了,死了活了胖了瘦了吃没吃饱谷子好像都不再重要。”
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开始的那句:“喜欢就多养几只吧,做男人别太儿女情长……”
最后补的那句,皇耀祖带入了他爹,小小的一只坐在板凳上,抬眼是八个姐姐一个严厉的父亲,父亲夹着块血淋淋的肉塞进他的嘴里,说,嚼吧!做男人别太儿女情长……
萧娇琦要再婚。
皇天赐听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正坐在沙发上品茶。意外地,他只是轻轻吹凉杯中茶面,视线落在前方电视上,没正眼看她。
她蜕变了,除下层胆怯的皮,面对眼前这位朝夕共处了二十年的男人,第一次挺直了身为人的腰杆。
——因为那上面别了只男人的手,替她撑腰。
萧娇琦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身旁还立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自我介绍过,叫傅岩,一个萧家的家庭医生。
“我知道你不爱她,或许你该把她让给我……她是个很好的女人。”
萧娇琦:“天赐,离了吧。”
皇天赐终归还是笑了,抿下一口茶,也没请二位落座,仰靠在沙发垫皮上翘起了二郎腿,问男人:
“我老婆好肏么?”
男人面色一黑,虽然来之前听萧娇琦说过她丈夫为人粗野,但没想到说出口的话可以这么野。
“我们是真心相……”
傅岩对他剖心迹,但皇天赐没听,提高音量打断他继续道:
“或者该问——我好肏么?”
“什,什么?”男人眉心紧锁,还疑惑地和怀里的女人对视一秒,见她眼里也是茫然,抬头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子问你肏我肏得爽么?”皇天赐牙咬牙,不知何时起的身,当傅岩听完那句怒气冲冲的质问时,人已经在地上被人揪着西装领带,挨了一耳光。
皇天赐身下压着个男人,抬眼对女人大方地笑道:“他肏的是你么,别开玩笑了。还爱?”
他掐着男人那细皮嫩肉的脸,像在菜市场挑宰割好的猪肉一样,左左右右打量一番,口中念着词:
“人妻好玩吧?被丈夫冷落的少妇滋味还不错?上瘾了想来我这打包带走?”
“天赐!你说的是什么话?”萧娇琦踩着细高跟,脚底边的红裙摆跟着人的动作微微摇曳,她已然是个上流社会的美妇人。
像是抒发压抑在心中的无限委屈,她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哽咽尾音颤动:
“你重来没有爱过我!我十四岁认识你,到现在三十四,你重来没把我当过你的妻子!我给你们皇家做牛做马二十年换来的全是你的薄情寡义……我早就看清你了,心情好的时候给个好脸色,心情不好了我在你这连个人都不算……你没拿我当过人,重来没有!”
皇天赐手里还缠着男人的红领带,对着旁边跳脚的女人歪了歪头,道:“你是这么想的?”
他起身朝女人走去,双手插进兜里,略微曲了下腰,望着那张悲愤的脸,不解地对她道:“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这么想报恩,这么想以身相许,就嫁给我为我生个儿子。你的恩报完了我没说不让你走啊?你十八那年就可以走了,何至于忍到三十四?”
萧娇琦没什么好词能回他,但还是不服输地梗着脖子:“我才没有忍你!你不知道我这些年都是冷着脸替你洗的内裤!你再也穿不上一条饱含妻子爱意的内裤!”
傅岩听了都顿了顿,思考着笑着洗出来的内裤与冷着脸洗出的内裤在科学层面上会不会对内裤本身产生些奇妙的化学反应——泡泡挤少了,内裤没以前那么香?
“我说了,你报完想报的恩,完全可以走,不用忍,不用以任何方式忍。”
萧娇琦年轻那会儿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她家又人丁单薄,只一个小姨和多病的外公,多的是虎豹豺狼打她的主意。初中家里没钱交学费,班里的数学老师揉捏着她的肩膀不老实的手顺着腰摸到了屁股,色眯眯地对她说,这点小钱老师可以帮你出,你只要帮帮老师一个小小的忙……”
她吓呆了,动都不敢动。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穿着,村里人都说她妈是婊子,不乏好心肠的大婶大姐告诫她,她身为婊子的女儿要不想也当婊子,必须要守好女人的本分,自尊自爱,不要打扮成狐媚子的骚样去勾搭男人。
她偷偷地瞧了眼被自己勾得神魂颠倒的老师,只感到惊悚,自己明明穿着最普通最老旧的还起了球的棕格子条纹衫,大夏天的裤子还是长长的不敢露出脚腕……到底哪里骚了,才会这么不小心勾引到男人……
难道她真的像算命的说的那样天生媚骨?
萧娇琦任由那只手在身上游走,任由那只罪恶的手伸入她的下体玩弄她从未了解过的私密部位……她害怕,怕自己轻微的抗拒会被他骂骚娘们装模作样。她的身子是坚硬的,眼波却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不停地流转。
不要有人,不要有人,不要有人。她在心中无声呐喊起来,只要没人经过,没人知道她这个狐媚子要吸人精魂,等熬过这段,她又可以穿上人的衣服,坐在课堂上拿起圆珠笔当她的女学生。
傍晚的校园,人去楼空,萧娇琦闭紧了流泪的双眼被男人脱下裤子压在办公桌上掰开了雪白的屁股,对方那条男根在她的股缝间磨蹭着时不时的戳上她红嫩敏感的阴蒂,刺激着紧张的少女分泌出些方便他接下来肏干的爱液。
“傻逼你在干嘛呢?”
还是少年模样的皇天赐扒拉着窗,将其嘎吱一声全部打开,手里还拿着一本高中奥数题,正一脸不解地往没开灯的昏暗角落里看去。
按以往,皇天赐这个点早已经吃饱饭抄上渔具跟小伙伴们去钓鱼了。但这个不知道从哪调下来的数学佬在他上课睡觉时丢了他脑门一粉笔,出言嘲讽,就你还天赐呢,你爸妈赚的那些血汗钱供你读书,不知道自己人蠢没天赋也该知道上进努力……你这样的好赶紧收拾东西回家放牛,哦不对,你家还不一定有牛呢,那就赶紧去捡牛屎维持家用好过在我的课上浪费时间。
皇天赐问他怎么就知道他没天赋,说布置的那些题流口水的傻子都会做,只是自己没兴趣。那数学佬丢给他一本奥数题,叫他想办法做出来,一星期内能做出三道就算他厉害。
所以,下午皇天赐见着楼下的杨桃树下还停着那傻逼的大单车,知道人没走,麻溜的抄上做出来的题打算摔他脸上让他管自己皇小爷叫一声爹。
嗯?他皱起眉来,手熟练地伸进窗子里打开了内栓的铁门,又问了一遍,“你在干嘛?”
其实他知道的,那傻逼要强奸女学生,他就是想天天这人能怎么编。
男人本就没把自己裤子脱下,只是露出个鸟来,现在把裤子提紧,往萧娇琦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像避瘟神般退后几步,“是这骚娘们家里没钱,来这脱裤子勾引我呢,好在你来的是时候,要不然老师真要被她的骚屁股勾引到了……”
萧娇琦见身上的魔鬼退了出去,连忙拾起脚边的裤子往上穿,新的一波眼泪又委屈地流了下来,贴上冰冷的墙面要与它融为一体。
完蛋了,彻底地完蛋了。村里的婆婆婶婶在也不会把我当好女孩看待了,外公本就弓起的脊梁更加的直不起来了,小姨要出嫁,彩礼也会因为我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而大大缩水……
皇天赐盯着墙上扮演壁虎的女孩,有些意外,挑起了半边眉转头对那毫不心虚的男人道:“她勾引你?你这傻逼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脸上的死猪肉看看够不够称,能买出去个两块五不?”
年轻人做事讲究个果断。皇天赐想最开始想象的那样一本书精准地砸在了男人脸上,趁书还没被人拿下的那一瞬间冲上去对着他裆下还硬着的鼓包就是凌空一脚,或许是人没想到身为学生的他敢对老师做这样大不敬的事,竟是毫无防备地向后墙倒了过去,哦喔喔地双手护蛋在水泥地上蜷起了身子。
皇天赐瞧着他那样像极了自己捞河沟捕上来的虾米,在网上不停地挣扎。
“我爹说了,林家村最漂亮的那个姑娘以后会是我老婆。”皇天赐不知道萧娇琦的名字就这么代称着,并不算干净的鞋底踩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表情很是恣意嚣张:
“真是披上层教师的皮就拿自己当个人了,还我老婆勾引你,你可真给自己长脸!你这种人也配当我们大男人?干脆剁了你的鸡巴拿去喂狗,省得天天被勾引。当个太监,你说多好不好?”
最后的“好不好”是贴着男人耳朵说的,他大概也没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用自己的屌尿尿。
是的,他尿了。倒不是被吓的,他本来肚子里就憋着一泡尿就等着等下灌进女学生的逼里冲一冲被他射进的精。这下倒好,鸡巴头还没进去,尿倒是憋不住先流出来了。
皇天赐的学生时代在这一天停止,连同萧娇琦一起。萧娇琦是家里没钱,而他则是因不满老师的管教工作——用生锈的割草锯子割下老师的生殖器。故而被退的学。
当时,萧娇琦第一次因为感动而流泪,她仿佛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如同那人的名字一样,天赐,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神君骄子。
离获救的那天二十载,她还是在对他哭,却再也没有年少时的感动。天赐成了天罚,她明明记得自己嫁的是面容英俊为她出头的热血男儿,经常性的冷落贬低天天的同床异梦,好像正如他当年说的那样,嫁给我为我生个儿子。
她早该走了,或许变得重来不是少年郎的心而是她一开始就误读了那份情,她根本没法从丈夫手中得到一点点身为妻子的爱。
傅岩是个好人,他爱我,起码他爱我,愿意娶我。萧娇琦带着那颗破碎的心在对上皇天赐那双没有感情的眼,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念头。
“你早该走了。”
皇天赐摸出一包烟盒,点燃一支在手,还让了让起身护着自己老婆的斯文男人,听到对方说自己不抽烟,更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含笑夸他不错。
皇耀祖被安排去推爷爷下楼散步,回来时就看见萧娇琦满脸泪痕被一个陌生男人牵着离开了小区。
总算是断了。可,妈妈……靠男人施舍的幸福过活真的是你唯一的路吗?
皇耀祖的手替爷爷挡住了脸上的阳光,替他母亲让出了名为自由的路。